而我看向了手中的另外一種東西,這東西通體青銅之色,呈古代金元寶的樣式,并且在這東西之上還有四個字“天長地久”。
“這是撒帳錢……”崔明麗暗暗地告訴我,“這是古代女子結婚的時候才用的啊。”我自然之道這個東西的用途,難不成死去的那個紅衣女鬼,是這位舍管阿姨的女兒嗎?否則,她怎麽會爲她準備這種東西呢?
撒帳錢也爲厭勝錢屬。在古代女子婚嫁儀典上,女賓以金錢彩果抛撒其新房帳下,此種特鑄抛撒之錢謂之“撒帳錢”。此俗始于唐代公主出嫁,後爲民間沿襲。錢文多系“金玉滿堂”、“忠孝傳家”、“五男二女”,“多子多福”,以及“天長地久”等,這錢的形狀大小各異,面背或有各類吉祥圖案裝飾其間。
撒帳始于漢武帝時期,那時婚嫁之時所撒五色同心果。
《陸判手卷》有雲:“舊譜門,徑寸重六铢,肉好背面皆有周郭,其形五出,穿亦随之。文曰長命守富貴;背面皆爲五出文,若角線狀。景龍中中宗出降睿宗女荊山公主,特鑄此錢,用以撒帳。敕近臣及修文館學士拾錢,其銀錢則散貯絹中,金錢每十文即系一彩條,故人曰:頃見此錢于汝海王霖冢,形制文字皆如舊譜所說,但差大而銅鑄耳。”
而宋代行果錢兼用,見宋吳自牧《夢粱錄》:“凡男女拜畢,再坐床,禮官以金錢盤盛金銀采錢雜果撒帳。”金錢多以古錢鎏金,銀錢以白銀鑄之。
而在此時用着“撒帳錢”擺出另一半的人形,也是尤其淵源和來曆的。
據悉,若是家中有男女在未婚配的時候去世。一般來說,會爲其“配陰婚”。
陰婚,也叫冥婚,是爲死去的人找配偶。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後,未等迎娶過門就因故雙亡。老人們認爲,如果不替他們完婚,他們的鬼魂就會作怪,使家宅不安。
因此,一定要爲死去的未婚男女們舉行一個陰婚儀式,最後将他們埋在一起,成爲夫妻,并骨合葬,免得男、女兩家的墳茔裏出現孤墳。
相傳,男女定親後,若婚前男子死亡,女子也要出嫁成親,屆時,由亡夫姐妹抱“神主牌”和新娘舉行婚禮。
新娘從此終身苦守空房,稱上門守節、未婚守孝。有的女子不願上門守寡,另嫁男人,但人們認爲是第二次婚姻,是“斷線女子”。婚後年節要爲她的所謂“前夫”祭祀亡靈。老人們出于疼愛、想念兒女的心情,認爲生前沒能爲他們擇偶,死後也要爲他們完婚,盡到做父母的責任。
其實,這是人的感情寄托所至。舊時人們普遍迷信于所謂墳地“風水”,以爲出現一座孤墳,會影響家宅後代的昌盛。當時有些“風水家”和神棍之流,爲了多掙幾個錢,也多竭力慫恿搞這種陰婚。陰婚多出現在貴族或富戶,貧寒之家很少搞這種活動。
若男女亡去多時,用木架将其架立成禮,故在冥婚現場的兩具屍體一般都是雙腿懸空。
當然了,這是富人的做法,畢竟陰婚并不是那麽好配的,需結合天時地利,還有兩個人的陰陽八字,若是有絲毫的差池,那麽對于兩個家庭來說,無異于滅頂之災。
所以,有些家長,當自己的子女們未婚身亡的時候,便會選擇“撒帳錢”這一較爲簡潔的做法。在祭奠之時,将此種錢币抛灑在子女的墳茔或者亡地的周遭,這樣子,便是希望他們在冥間,自己尋到一個如意郎君或者是賢妻良母,這種方法相較于配陰婚更加簡單易行,且又沒有其他的雜事紛擾。
由此可見,這社管阿姨現在确實是在招魂無疑,并且那紅衣女鬼也肯定是她的女兒,我的個天啦,原來以爲她應該會了解一些關于這後山廁所的事情,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後山廁所事件的當事人。我不曉得這到底是一個驚喜,還是那驚吓,“阿冰啊,你就這樣子不理媽媽了嗎?”
她哭着又低下頭去,在這個瞬間,我卻一眼看到了在廁所門内放着的一對紙紮的童男童女,這童男童女,上半身穿着紅衣,下半身是綠褲,臉色煞白,并且那笑容十分的詭異,被夜風吹拂着,身體還微微的抖動,仿佛随時可以活過來似的,我了個去,這樣子的情景簡直太吓人了。
“她弄這紙紮的童男童女幹嘛呢?”我摸不清頭腦的問崔明麗。
崔明麗輕輕地告訴我,“你看這兩個東西是放在了廁所門口,自然是在祭祀那廁神紫姑了,廁神紫姑還有廁所當中的銅鏡,都是用來鎮壓那紅衣女鬼的,這舍管阿姨估計是想見自己的女兒,可不得拿東西祭祀一些廁神紫姑,讓她通融一下,讓她們母女相見……”
崔明麗說到這裏又是一聲的歎息,“阿姨真可憐,嗓子都快哭啞了,但是我們已經把她女兒給送走了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我吞了吞口水,也覺得無比尴尬,這當真是一個問題。
紙紮,在民間有很多不同的稱謂,如紮紙、紮罩子、彩糊等。廣義的紙紮包括彩門、靈棚、戲台、店鋪門面裝潢、匾額及紮作人物、紙馬、戲文、舞具、風筝、燈彩等。狹義的紙紮指的是喪俗紙紮,主要指用于祭祀及喪俗活動中,所紮制的紙人紙馬、搖錢樹、金山銀山、牌坊、門樓、宅院、家禽等焚燒的紙品。
而若是用作喪葬的紙紮,則一般稱之爲‘冥器’。人死後進入冥國 ,随葬器物供死者在陰間使用,于是有冥器 。冥器起初是生活日用品,自宋代起,紙冥器逐漸流行。
一開始,人們用竹篾、蘆葦、高粱稭紮成各種家具器皿人物,糊以色紙,飾以剪紙,爲死者焚燒。顔色有單色的、襯色的、結合塗繪的,的廣東佛山的“銅襯料”、“銅寫料”等,頗爲富麗。
若論起源,則需追溯到堯虞舜時期,人們認爲以活人爲犧牲過于殘暴,便束草拟人,名曰“刍靈”,經巫師念咒作法,以示具備人性,然後焚化。因而凡祭天地、神祇、先祖等,殺人祭祀的野蠻迷信逐漸被“刍靈”替代,佐之以牲畜,沿例成習。
到了春秋戰國時期,活人殉葬逐步被廢除,改爲木俑殉葬;秦漢以後,制陶業的興旺和普及,陶俑又逐漸代替了木俑。
據《東京夢華錄》記載,每年七月十五中元節的前幾天,市井街坊裏開始賣冥器靴鞋、幞頭帽子、金犀緞帶、五彩衣服等,這些都是紮好架子糊上紙制成的。其中還記載:“以竹竿斫成三腳,高三五尺,上織燈窩之狀,謂之盂蘭盆,挂搭衣服冥錢在上焚之。”
所以在每年的七月十五的中元鬼節,又叫做盂蘭盆節,便是由此而來。
與此同時,我還留意到,這放置在廁所門口的一對紙人童男童女,他們的身高還頗具特色,隻見,他們的腿部和上半身絲毫不成比例,上半身特别長,下半身十分的短,這讓人覺得這兩個紙紮的童男童女有些類似我們日常所見的“侏儒”!
擦,這舍管阿姨真是厲害,單單這個細節都把握這麽好,若是紮制的紙人爲常人孩童身形的話,那就是贈予廁神紫姑的傭人,但是若是像是面前這侏儒模樣的話,那卻是贈予側身紫姑的“藝伎”之流。
這種說法則是來自于我國漢朝時候著名的陶俑——說唱俑!
說唱俑是中國古代表演滑稽戲的俳優造型。它的特點是诙諧、幽默,多爲一人說唱,以小鼓擊節伴奏。擊鼓說唱俑以寫實主義的手法刻畫出一位正在進行說唱表演的藝人形象,藝術家截取說唱藝術最精彩的說唱舉動,利用形體誇張及人物面部表情變化來突出藝術形象。
看似頭大身小,軀體粗短,身材比例失調,但恰恰如此,其豐富的說唱内容醉人的表演形式,及演藝成功者的自然流露,被刻劃的惟妙惟肖,恰到好處。
所以,後世在制作紙紮的時候,便吸取了這說唱俑的藝術特點,身材比例不協調,類似于侏儒的體形,但實則是在和一般的紙紮童男童女進行區分,這社管阿姨,若無其它高人點播,她自是懂得比較多。
“阿冰啊,你要是還不出現的話,媽媽就撞死在這門框上面了……”舍管阿姨說着,便要往那廁所的大門之上直直地撞了過去。
看到了這一幕,我趕緊上前,擦,再不出手的話,估計就要出人命了。
我一把拉住了她,“阿姨,您别想不開啊——”
這老阿姨卯足了力氣要撞門而去,但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胳膊卻被人給一把拉住了,猛然回頭間看到了我,“啊”地大叫了一聲,便昏了過去。
“怎麽這樣子?”我看着倒在了地上的社管阿姨,擦着自己額頭的冷汗。
崔明麗倒是推了我一把,“愣着做什麽,先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