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小拇指的中間,有那麽一條紅色的印記,我看在了眼裏,吸了口氣,這肯定是被斬斷的印記,不過有那麽一絲瑕疵的話,也算是一個比較正常的現象。
“謝謝老先生……”我起身正準備要拱手施禮的時候,老先生卻擺了擺手。
“先不要動,你先坐下,還沒有完全好。”什麽?我的心裏面不禁一震,怎麽會還沒有好呢?小手指的位置,還是可以感受到隐隐的疼痛,但是若是單純從外觀來看的話,其實已經算是好的了,那麽接下來,還要幹嘛呢?
“自古通則不痛,痛則不通,斷指再植,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看血管有沒有接通,血液能否再血管裏面正常的流動,所以,讓你小拇指當中的血液動起來,這一點還是十分重要的……”他一邊說着,一邊又走向了藥櫥旁邊,拉開了藥櫥的抽屜,從裏面取出了一個灰色的陶瓷罐子。
他一把把瓷罐的蓋子給打開,然後用鑷子從中夾出來一個東西,那東西一襲黑色,身子還在不住地扭動着,樣子看起來就仿佛是一條細絲海帶,不過單看這樣貌,也确實讓人心中有些惡心,這是什麽東西呢?
“把手伸出來!”他走到了我的身邊,沖着我微微地點了點頭,我趕緊把自己的小拇指,又伸到了他的面前,而他則把這根細絲海帶一般的東西,放在了我斷裂的小拇指的地方,而後,那東西便開始吮吸我小拇指的血液。
“什麽?這竟然是水蛭!”我驚訝地幾乎快要尖叫起來,想想自己在小時候,總是喜歡跑去池塘窪地那邊去池邊戲水,而每當上岸的時候,這些水蛭螞蟥之類的東西,卻總是喜歡聚集在我的周遭,并且不曉得從我身上吸走了多少的血液。
“它附在你的小指肚上吸血,就是看從這斷裂之處是否有血液流出,若無血液流出的話,就證明這血管被我接好了,若流血,則需要重新來過!”我得了擦啊,聽到了這句話,我頓時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幾乎是岌岌可危,旋即目不轉睛地落在了自己小拇指的斷裂處,仔細地盯着。
水蛭,俗名螞蟥,在《神農本草經》中已有記載,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在内陸淡水水域内生長繁殖,是中國傳統的特種藥用水生動物,其幹制品泡制後中醫入藥,具有治療中風、高血壓、清瘀、閉經、跌打損傷等功效。
近年新發現水蛭制劑在防治心腦血管疾病和抗癌方面具有特效。
而現在附在了我小拇指上面的水蛭,體較寬體金線蛭略小,呈柳葉形,扁平背部棕綠色,有5條細密的綠黑色斑點組成的縱線,腹面淺黃色,甚平坦,散布不規則的暗綠色斑點。這種水蛭還有一種俗名——牛鼈!
真正的藥用水蛭是小長而黃,挑之易斷者,勿誤用泥蛭頭園身闊,服之令人眼中生煙,漸至枯損。用水蛭須曝幹,用豬油熬黑,令研極細,倘灸不透雖爲末,經年得水猶活,人腹尚能複生。凡用須預先熬黑,以少許置水中七天内不活者,方可用之。
據古書記載,水蛭主逐惡血、瘀血、月閉、破血消積。醫聖張仲景用其祛邪扶正,治療“瘀血”、“水結”之症,顯示了其獨特的療效。後世張錫純贊此藥:“存瘀血而不傷新血,純系水之精華生成,于氣分絲毫無損,而血瘀默然于無形,真良藥也”。
公元1500年前,古代埃及人首創醫蛭放血療法,到上世紀初,歐洲人則發現水蛭能吮去人體内的病血,不論頭痛腦熱概用醫蛭進行吮血治療。
後來随着醫學的發展,這種帶有迷信色彩的治療方法才逐漸被放棄了。水蛭在醫學上的新用途正受到人們廣泛的關注。
整形外科醫生利用水蛭,消除手術後血管閉塞區的瘀血,減少壞死發生,從而提高了組織移植形成等手術的成功率。醫生在再植或移植手指、腳指、耳朵、鼻子時,利用水蛭吸血,可使得血管流速通暢,大大提高了手術的成功率。
這是由于醫蛭吸血時其唾液腺分泌抗凝劑水蛭素,以及擴張血管的類組胺物質。而在上世界八十年代,我國科學家們首先應用醫蛭治療斷肢再植術後瘀血,成功數例,受到國内、外廣泛的好評。
那麽這麽說來,老先生讓這水蛭在我的小拇指上面吸血,也就是爲了清除我血管内部的淤血,從而使得血管通暢,使得此手術從内至外,均獲得成功。
這水蛭吮吸的聲音陣陣傳來,攪得我的心裏面也稍微有些不是很舒服,過了一會兒之後,老先生把又取來鑷子,把這水蛭從我的小拇指上面取走了。
“沒什麽事情了,你們休息一下,天亮便可以離開了……”我們的目光轉向了在一側的診療床上面躺着的崔明麗。
你别說,就連現在崔明麗的臉色,看起來也似乎好了許多,起碼不再像是之前是那一種紫茄子般的色澤了,臉色不僅回轉許多,并且還稍微有些紅潤的顔色。
我暗暗地把自己口袋裏面的錢掏了出來,又給崔明伏使了個眼色,他也把自己身上僅存的1000元給全部取出,邝晶晶又從包包裏面拿出3000元,全部都交到了我的手中。
我拿着這一沓厚厚的6000元,起碼在這個時候,心裏面算是有了一些底氣了,不論如何,即使老先生不肯收診療費,但是用了這麽貴重的藥材,在我的心裏面也是十分的過意不去的。
他正在拾掇着藥櫥,我走向了他,“老先生,您……”他猛地回頭,我的聲音就在此時戛然而止,他雙目掃過了我手中的這一沓紙币,猛地雙目當中爆射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嚴厲。
“收回去!”他的聲音就在此時忽然變得不怒自威,我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仍舊提高了聲音,“我說了,把這東西收回去,這東西帶有銅臭之氣,不要把我老朽的屋子給弄得濁氣熏天! ”
說着他走到了一旁開始洗着手,我還想上前,但是卻被邝晶晶給拉住了,想必她肯定也對于這個老先生的爲人處世,早都有所耳聞了,或許這就是老先生的脾氣還有秉性,我們若是強行給他錢财的話,怕是隻會招徕他的反感。
正當我站在這邊不知所措愣神兒的空當,這老先生又回過了頭來,“後生啊,雖然我說過給你們兩個治病我分文不取,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在斷指明智的時候說過的話。”說完走到了一邊,開始清洗了自己的兩隻白皙的手掌。
我深吸了口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那兩個白皙的手掌,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是覺得他的這一雙手掌,和犁頭巫師孫二虎的那兩隻手掌,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可是……現在想來,又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兩個人自然是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怎麽會一模一樣呢?肯定是我的眼睛出現了一些問題了。
但是面對着老先生的提問,我也趕緊回複道,您請放心,我說過的話,自然是擲地有聲,以後凡是您安排給我的事情,我一定盡心竭力,爲您辦的圓滿周全。
他沖着我點了點頭,就在此時,忽聽得院子裏面想起了一聲嘹亮的雞啼,一隻全身白羽的烏雞,忽然飛到了牆頭之上,扯着嗓子來了一聲“喔——喔喔——”
我們也發現,天上的雪,不曉得什麽時候已然停止了,雖然在院子裏面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這隻白羽的烏雞,傲立在牆頭處,一聲雪亮的羽毛,迎着從東方市升起的朝陽,被鍍上了一層金黃色,太陽再次升了起來,而我們不知不覺,也在老先生這裏,叨擾了很長的時間。
“走吧,你們可以走了,我這把老骨頭,陪着你們折騰了一夜,現在也要去睡覺了……”他打了個哈切,沖着我們揮了揮手。
崔明麗現在還在診療床上躺着,但是她睡得卻無比安詳,臉色也幾乎恢複了正常,崔明伏爲了保險起見,并沒有讓我去抱崔明麗起身,而是自己走到了床邊,努力把崔明麗給抱了起來。
但是就在此時,正準備走到裏屋睡覺的老先生,卻轉過頭來,猛地看向了崔明伏,崔明伏的身子也是一抖,或許他又想起了上次從這邊離開時候的情形,雙目當中的驚詫之色幾乎就要溢出來了。
“你這後生……”老先生伸出食指指了指他,“以後嘴巴不要這麽損,我可以對你略施小懲,但若是碰到了其他難纏之人,你的命估計就能保不住了!走的時候替我帶上門兒……”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老先生掀開了門簾兒,走到了裏屋,我轉頭看向了崔明伏,他的臉色卻陰郁了下來,猶如秋天剛成熟的一個紫色的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