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資深兩個字,我們都不禁愣住了,有道是隔行如隔山,這“水鬼”竟然還有嚴格的“品階”之分嗎?
“哈哈哈,一個撈屍的,竟然還資深啊,草,如果是這樣子的,我看澡堂子裏面搓背的,都有正副教授級别的了……”崔明伏忍不住笑着拍着自己的大腿。
馬警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解釋道,你可别笑,這個當然是有品階的,還是有着嚴格的品階的,因着這“水鬼”行業的特殊性,所以,一般的水鬼,都是世襲制的,即從祖輩以來就是從事這類行業,并且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
而這個于老六,家裏面祖輩都是做這個的,并且他的祖上還十分的有名,若要追溯他們這一脈來曆的話,那當真是要追溯到三國鼎立時期。
據說,他的祖宗就曾經跟随諸葛孔明東征西讨,每當需要過河渡江的時候,都需要他老祖宗出來,祭拜河神,安撫河中的冤魂,才可以報的西蜀大軍安然無恙地通過。
馬警官說的有些口幹舌燥,便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
崔明素也點頭贊成,“馬警官說的确實不是無稽之談,這些事情都是有翔實記載的,并且這于老六,在黃河古道還算是小有名氣,在一衆的‘水鬼’當中,還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據說,他發現行屍的眼力也是一等一地好……”
而後,馬警官便拿起了茶幾上面的照片,推到了我的面前,“來,你看看,這是他死時的情況,我來跟你介紹下,畢竟是照片,肯定有些地方,你不是很明白……”我捂住了胸口,剛剛隻是略略地看了一遍,有些地方自然是沒有看清楚的,所以馬警官就在此時跟我介紹,我也必須要忍着惡心才可以看完。
“你看,是這裏……”他伸手指着其中一張照片,照片上是鬼子六的後脖頸,并且在他的後脖頸之上,還插着一把黑色的大剪刀,剪刀的刀尖部,已經全部都插到的鬼子六的脖頸當中,深深地插了進去,隻有剪刀的手柄部,留在了外面。
登時,鬼子六的脖子被搞得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這剪刀,全部都插了進去,并且不偏不倚,直直地插到了他的後脖頸……”馬警官一邊解說,聲音也慢慢地低沉了下去。
而後,他又拿出了第二張照片,在這張照片當中,是鬼子六的兩條胳膊,但是,與其說這是胳膊,倒不如說這是兩根白色的骨頭。
因爲這胳膊之上的皮肉大多數已經看不到了,隻有這森然的白骨,并且在白骨上還黏着着些許的碎肉,看起來不禁讓人覺得觸目驚心,并且在完全是裸露的白骨的手掌當中,還抓着一條長長的粉紅色的肉條。
“你看,他的兩根胳膊,已經沒有任何皮肉了,好像‘片鴨’一般地被人給一片片地割了下來,隻剩下小臂的桡骨、尺骨還有手臂上面的腕骨……”他一一地隻給我看,我原本就是學醫出身,當然明白那些都是什麽東西。
馬警官清了清嗓子,聲音哆嗦了一下,指着鬼子六手中的那條粉紅色的肉條,“這是舌頭,而且被證實,還是鬼子六自己的舌頭……”
“噗……”崔明伏或許把持不住了,他坐在馬警官的正對面,就這麽地直直地噴出一口水,噴到了馬警官的臉上,登時那水珠如同淋浴一般,從空中落下來。
馬警官煩躁地瞪了他一眼,崔明伏倒是先站了起來,“不要意思啊,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抽根煙,媽的,好久沒有看到過這麽惡心的東西了……”
崔明麗把紙巾遞給馬警官,馬警官一邊擦着臉,一邊瞪了崔明伏一眼,“這個小崔,還是這麽冒冒失失的……”他說着又拿出了第三張照片。
第三張照片就是他的雙腿,他的雙腿已經面目全非了,在這雙腿的皮膚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水泡一樣的東西,我皺着眉頭,如此多的水泡,密密麻麻,我幾乎都快要得密集恐懼症了。
“這是什麽?”我不禁指着他的腿部皮膚,詢問着馬警官,馬警官頓了頓,“他的雙腿被油炸了……”
什麽?“被油炸了”,這四個字确實把我說的楞在了當下,我的那個天啦!
我的頭登時搖的仿佛是撥浪鼓,“唔唔唔,這次可當真開眼界了,本以爲這貨得了什麽花柳病呢,沒有想到,竟然是大腿被油炸了,娘的,之前隻聽說過,油炸蹄髈,還沒有見過這油炸大腿的,這次可算是長見識了……”
我這句話可算是把崔明麗和崔明素這兩姐妹逗笑了,馬警官咳嗽了一聲,并沒有笑,仍舊一臉憂郁。
“更奇怪的事情,不僅僅是這油炸大腿,而是這‘鬼子六’被我們發現的時候,他自己就坐在他家的油鍋裏面,并且他家還是那種地鍋,火苗還在‘噗噗噗’地跳躍着,并且,根據現場勘測,他還是自己走進油鍋裏的!”
這次别說崔明伏了,連我在醫學院裏面解剖了整整三年屍體的人,也有些受不了這重口味的場景了。馬警官拍着我的肩膀,露出了紅軍爬雪山過草地那樣的表情,“再堅持下啊,來,這是最後一張……”
他說着,把最後一張照片拿到我面前。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要看這些照片,還當真需要鼓起勇氣啊!
“來,你看……”可是,當我的目光隻一下落在這張照片當中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登時跑到了一邊,開始大吐特吐起來,“哇哇哇”地聲音不絕于耳。
因爲在那照片之上,卻是鬼子六圓圓的仿佛是剛剛出鍋饅頭一般的光頭,關鍵是在那頭顱的正中央,卻是一條裂縫兒,并且從那裂縫兒當中,還可以隐隐約約看到那白花花的腦子!
“經過現場勘測……”馬警官可能擔心我看不懂似得,拿着那照片又來到了我的面前,但是我卻沒有擡頭,隻是使勁地搖着手,“别說了,别說了,求你了……”
看到這一幕,馬警官當即噤聲了,我艱難地擡起頭來,“你是想說,經過現場勘測,他是自己把自己的頭給劈開了是吧……”
沒想到馬警官的頭點的仿佛是在搗蒜一般,并且嘴巴裏面不停地再說着“真的真的,經過法醫鑒定,就是這樣子的……”
擦,這怎麽可能啊,這完全不符合情理,并且有些十分地出乎意料了啊,我的頭登時搖的仿佛是撥浪鼓,對于這種說辭,我完全無法接受,也無法信服。
聽到我如是說,馬警官也是滿面愁容,“那當然了,我從警這麽多年,也沒有見過這麽邪乎的事情啊,不管怎麽說,它就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并且就出現在咱們面前……”馬警官的話也讓我們咋舌不已。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看完了吧!”我點燃了一根煙,看着這幾張照片,真他媽的壓抑,并且幾乎有些讓我懷疑人生了。我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所以,沒有辦法,我們才把你們的大師姐給請來的,但是她卻有其他的案子在身,也不能一直在這邊幫我盯住這個案子,所以,我隻有來找你們了!”馬警官也顯得極爲無奈,“并且,我也覺得這個案子,不像是一個人做的……”
“那麽,你們排查的結果怎麽樣呢?”聽到我這麽問,馬警官便悠悠地說着,“這鬼子六,雖說在水鬼這一行裏面還算是小有名氣,但是在衆位鄉親當中,他的口碑并不佳,甚至可以說有些讓人不齒,在村子裏面的人緣也并不好,所以和他不對付的人很多啊!”
原來,威望并不代表受人歡迎,據說這“鬼子六”,在村子裏面極爲锱铢必較,爲人比較猥瑣愛鑽營,在河邊打撈屍體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挾屍要價,并且要價極高,并且按照他自己的話說,那簡直就是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有些失孤老人的獨子被淹死,本就沒有任何的依靠和經濟來源,又是這般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情形,自是難以接受了,哪裏還有那動辄成千上萬的贖金。
但是沒有辦法,這鬼子六,就是如此的認錢不認人的主兒,你若四沒有真金白銀,他就把這屍體當着衆人的面,再次丢入水中,直叫人死者的親屬肝腸寸斷,但是他卻不會動容分毫。
并且,這鬼子六更過過分的地方卻并不在此,倘若當真親屬的面,将屍體丢入河中,隻能說明他求财,但是每當有想不開的人,或者爲情所困的人在河邊徘徊的時候,他竟然會對那些人并不勸阻,并且會多加慫恿。
“跳下去吧,跳下去吧……”當然這樣子的話語,無異于是往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的身上多捅了兩刀子,讓人忍不住終于縱身一躍,他便算準了時間下去撈人,等待着家屬來拿錢相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