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任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小魚兒竟然會躺在精神科的病床上,成爲現在這個樣子,這些倘若要分一個對錯的話,究竟是誰的對,誰的錯呢?
不一會兒,那碗拉面再次端到了我的面前,眼前的拉面,冒着騰騰的熱氣,我用筷子抄起,熱氣夾雜着牛肉的氣味,再次朝着我迎面撲來。
我吸了吸鼻子,頓時覺得這氣體有些催淚地成分,眼睛就在此時竟然又不由自主地濕潤了,但是好在有着袅袅的熱氣缭繞在面前,我的淚可以恣意地流淌,不用顧忌其他的東西,這熱氣是一種很好的遮掩物!
從拉面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點燈時分了,我回到家的時候,爸媽仍舊在客廳吵架,看到我進門,老媽趕緊上前,慢慢地查看着我的身體,“兒子,兒子來,讓媽來看看,你沒事兒吧…….”我歎了口氣,坐在門口的凳子上面換鞋。
“哎呦喂,他就一個大小夥子了,他能有啥事兒啊,你能不能正常點兒……”老爸伸手來拉老媽,這是我這次回來之後,他們倆之間發生的次數最多的動作,我趕緊趿拉着拖鞋,狂奔到屋子裏面死死地關住了房門,才得以喘了一口氣。
但是老媽卻仍舊擂着門,要進來看看我怎麽回事兒,我的身子靠着這門闆,慢慢地滑落下去,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我忽然覺得原來我最害怕面對的人,是我自己的老媽。
嘟嘟帶着黃金蛙來到我的面前,嘟嘟蹲在我面前,和我對視着,“韓小天,你沒事兒吧……”他兩隻清澈見底的眸子裏面,滿滿的都是擔心。
我搖着頭,拍了拍他的頭,“我沒事兒,嘟嘟,我們明天回省城吧……”嘟嘟聽到這句話登時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了,他立刻在我的屋子裏面飛來飛去,模樣看起來當真是歡喜無比,“太棒了,太棒了,小金子,我們明天終于可以回去了,韓小天,你是不知道啊,這些天在你們家我有多麽憋屈,秦鳳翎這麽能耐的一個人,怎麽會生一個如此愚笨的女兒呢?”
我滿臉黑線,我媽地唠叨,看來就算是“鬼”都害怕了。
“那個,兒子啊……”在我換完鞋子準備啓程的時候,老媽卻又站在我的身邊,看起來仍舊有話要說,我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話,但是她卻出來一句我和老爸壓根兒都沒有想到的話。
“媽媽覺得啊,那個叫明麗的姑娘真的是不錯的,我看着比李小魚還順眼,你啊…….”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使勁地關在門後。
而當我再次坐上火車,再次往省城走的時候,内心不曉得是怎樣地一種感覺,有一種痛苦憤懑,而竟然還有一絲絲的如釋重負,我不曉得後一種感覺是怎麽來的,但是确實就是我實實在在地感受到的!
“您好,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聲清脆的喊聲傳來,我擡起頭看到一位穿着白色T恤和藍色牛仔褲的女孩子,她站在我的面前,指着我面前的座位,眨巴着大眼睛問着。
一條烏黑發亮的馬尾,高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洋溢着青春與活力,她手中拉着一隻行李箱,身後背着一個書包,看起來是個學生。
我點着頭,“可以,當然可以……”我說着把自己放在桌子上面的東西給往裏面挪動了下。女孩子笑着道了一句謝謝,梨渦淺淺地樣子,有些像是小魚兒,我的心有些震動,旋即她也托腮望着我,“你也是去省城上大學的嗎?”
聽到這句話,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反而掏出了打火機和煙盒,從裏面抽出了一隻點燃起來,放在嘴巴裏面抽着,“我早都不是學生了,你看我像嗎?”
說完之後,我還吐出了一個濃重無比的煙圈,這煙圈朝着女孩子的臉頰襲去,女孩兒連忙揮手,微蹙着眉頭,咳嗽了幾聲,便把頭轉向了一邊,不再看我。
我忽然想起了,在高中時代的小魚兒,就是如此的模樣,一樣的可愛,一樣清純的,就像是那吐魯番剛剛成熟的水晶葡萄,沒有任何的雜質,清爽而甘甜。
姑娘或許覺得我不是個好人,在一路上都沒有再主動跟我說話了,隻是有些呆呆地看着窗外,我則靠在了後座上,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拿來一張報紙擋住了臉頰,火車晃蕩,聽着車輪和車軌的摩擦聲,我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而再睜開的時候,卻發現省城已經到了,姑娘和我一前一後地下了火車,當走到了火車站門口的時候,一個衣着暴露,渾身布料加在一起,估計可以做一頂兒童帽子的女人,在沖着這姑娘招着手。
“妮妮,妮妮……”姑娘看到那招手的女人之後便飛快地跑了過去,嘴巴裏面還一直叫着,“姐,姐姐……”
而後那女人便帶着姑娘走向了身邊的一輛轎車,我定睛一看,還真是闊綽啊,竟然還是一輛奔馳轎跑,再聯系她的穿着,不禁對這姑娘姐姐的身份有了那不好地猜測。好吧,人家的事情關我屁事呢?或許姑娘也認爲我不是一個好東西呢?
回到省城後,我沒有去上班,先是在家休息了一陣子,崔明伏知道我回來之後過來看了看我,但是我也發現,崔明伏的東西已經從我這邊搬走了,他告訴我,他現在和邝晶晶一起租了一間一室一廳,兩個人一起住,相互間可以照應下。
是啊,仿佛每個人的生活都在有些不同的收獲,但是我的生活卻雜亂的仿佛是一條沒有任何頭緒的麻繩,竟然纏繞着無數個疙瘩,讓人幾乎不曉得從哪裏下手去解開。
“兄弟,往前看,真的,其實,你反過來想想,這件事情不正好幫你做出一個抉擇,不是嗎?”聽到這句話,我沒說話,但是我卻覺得即使這件事情幫我做出一個抉擇,可是那付出地代價,也簡直是太大了吧。
回到省城的第二天,我買了好多的酒回家,白酒、啤酒、紅酒、洋酒,從牛欄山喝到馬爹利,從新一代喝到長城幹紅,昏天黑地。
不吃任何的東西,單單就用酒來填滿我這空虛的腸胃,頓時覺得自己此時此刻,俨然變成了那“酒”做的,渾身的血管裏面流動着的也不再是那血液了,仿佛都變成了酒水。
“韓小天……”嘟嘟和小金子都捂住了鼻子,他們都被這股乙醇的芳香給熏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了,但是我仍舊舉起了手中的酒瓶,一口接着一口往嘴巴裏面灌着,而後我把手中的玻璃酒瓶給丢在了地闆上。
登時一陣“乒乒乓乓”地聲音傳來,那酒瓶在地闆上碎裂成一地地渣滓,但是聽到了這碎裂的聲音,卻讓我的心中又猛然間歡喜起來。
“咔擦……”傳來了鑰匙在房門上轉動地聲音,而後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是崔明麗,她走到我的身邊,手中還提着一個塑料袋,她把一個純白地飯盒從塑料袋當中取出,放在我的手邊,“别隻喝酒,吃點菜……”
之後,便走到了衛生間當中,幫我清洗着換下來的衣服。
我一邊抓起盒飯裏面的吃食,一邊繼續打開着酒瓶,嘟嘟和小金子跳到了一邊,而我仍舊喝着,身邊的空酒瓶又堆了滿滿地一堆,狀若小山!
而這瓶子在地上碎裂的聲音,也不斷地傳到我的耳朵裏面,仿佛在揚琴上面彈奏着一曲清脆的樂曲,讓人忍不住隻想靜心聽。
隻是,過了一會兒,那樓下的老太太,卻舉起拐杖,“咚咚咚,锵锵锵”地來敲打着我們家的房門,聲音急促,嘴巴裏面還大罵着,“小王八犢子,你們在這邊吵什麽呢,大晚上的,你們不睡覺,我們這些老年人還要睡覺啊……”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正要去開門,崔明麗去一把把我給拉到了一邊,“你别去,你先進屋裏面,快……”
樓下的老太太寡居習慣了,自然安靜慣了,這老太太平時刁鑽的狠,有次崔明伏睡覺打呼噜她都要上來敲門說吵到她了,這讓我懷疑,她是否在我們屋子裏面安裝地又竊聽器。
崔明麗好說歹說,才算是把老太太給安排好了,老太太在走之前還不忘損了我幾句,“哎呦,你聞聞這是什麽味兒哦,姑娘,你瞅瞅你這麽好個姑娘,怎麽跟這麽個混蛋在一起,你…….”
我聽到這句話正要搖晃着出來找這老太婆給理論,崔明麗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把我又給推到了屋子裏面,我隻有再次重新坐了下來。
“你睡吧,時間不早了,喝的也不少了…….”崔明麗慢慢地把我給扶到了床上,而後給我用溫水投了把毛巾,搭在我的額頭。
毛巾地溫熱透過毛孔傳到我的皮膚深層,我頓時覺得無比的惬意,而崔明麗則幫我搭上了一條被子,我則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