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就像是木頭樁子似得直直地處在這邊的話,我看肯定要被别人生吞活剝了去,我他媽才不會這麽傻的。
我腳底抹油一般,登時便從這枉死城的牌樓處往外跑了去,隻覺得雙腿處輕飄飄的,無限的力量便從那兩股之間,緩緩地流出,隻覺得那腋下仿佛要生出一對羽翼一般,耳邊的風聲也“嗖嗖”地刮了過去,周遭的一切全部都看不清楚。
在我的心中,隻存在一個念頭,那就是跑,不停地跑,隻有跑到那陰陽交彙之地,我才可以求得一線的生機,否則,我他娘的肯定是要在這陰曹當中,做一輩子的“常駐大使”了!
腳下的力氣逐漸加大,而那來自于血盆苦界的哀嚎之聲也漸漸地傳來,我甚至可以隐隐約約地望到了那奈何橋的欄杆,就在那一團玄色的霧氣當中,若隐若現,但是我明白,那橋頭距離我還有一段時間。
隻是,我卻仍舊沒有停下腳步,倘若被捉到的話,絕對走不了了。
此時,就在我快要踏上那血盆苦界的邊沿的時候,登時一張墨色大網鋪天蓋地地朝着我兜頭而來,登時仿佛包粽子一般,把我給結結實實地包在其中。
我仿若一隻鳥獸一般,被獵人用作網子結結實實地罩在其中,動彈不得,唯有倒地掙紮,但是這網子卻登時慢慢地收緊,把我捆綁的嚴嚴實實,當真是粽子一枚!
“啊——”不僅如此,我渾身上下此時此刻,就覺得有那電流在之間湧動着,這電流痛徹骨髓,我被搞得生不如死,入墜那萬蛇鑽咬的虿盆一般,痛苦無比。
此時,從那半空當中忽的來了許多的鬼差陰吏,我看的真切,爲首的竟然是那位虎面獠牙,兇威十足的官服者,在他那黑色的官服之上,有那飛禽走獸無數,登時刺的我直直地睜不開眼睛,但是仍舊認了出來,爲首的這位就是那管理這枉死城還有大叫喚地獄的卞城王!
而在他的一側還有那三位夫子,以及陰吏鬼差無數,此時他們都在怒目圓睜地看着我,草,我已經竭盡全力在奔跑了,怎奈何竟然還是晚了一步,被這些後援之人給包了粽子,抓了個正着。
“呔,大膽亡靈,竟然敢私自逃離枉死之城,并且打傷陰吏鬼差,你該當何罪?”這卞城王走上前來,對我斥責不已,單單看他的樣貌也當真讓人忍不住心驚膽寒。
此時,他揮了揮手,捆在我身上的這張墨色大網登時飛來,我渾身上下頓時輕松好多,但是那些陰吏手中所持有的紅纓戰戟,就在此時也直直地指向了我的脖子,一瞬間,我又被這些紅纓戰戟給牢牢控制住了。
這戰戟之上的玄鐵,竟然冒着那血光,我若是稍稍側一下頭顱,登時整個腦袋都将會滾落下去。
我吞了吞口水,暫時沒有任何的動作,隻等那卞城王如何發落。但是那卞城王的目光一緊,他隻是揮了揮手,一道白光襲來,直直地沖到了我胸前的這塊古玉之上。
“啊——”我吃痛地大叫一聲,這一下來的太猛了,搞得我隻想嘔吐,但是沒想到,那江雪卻被卞城王的這一擊,給從那古玉當中擊了出來,竟然滾落在了我的周身,江雪立時爬起,但仍舊被那陰吏用紅纓戰戟給密密麻麻地指向了後背,她此時也移動不得分毫。
我心中懊悔不已,有道是自己剛剛闖關太過于魯莽,壓根兒都沒有好好規劃,所以才被人給包了餃子,團團圍住,實在是可悲至極!看今天這勢頭兒,這卞城王鐵定是不想放過我了。
“大膽亡靈,竟然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換日,衆鬼差聽令,立刻将這大膽亡靈給我綁了,帶回城中,我要細細審問……”那些鬼差陰吏聽到卞城王如此發話,登時手持鐵鏈朝着我走來。
我的四肢分别被鐵鏈牢牢地捆住,而再觀那江雪,她也被綁的如我一樣,我們的四肢都被那玄色的鐵鏈牢牢綁住,這鐵鏈冰冷無比,這種陰寒搞得我頓時遍體生疼。
而此時,我四肢上的四條鐵鏈,直直地被四個站在不同方位的陰吏,使勁地拉着,那些鐵鏈登時被繃的緊緊,我如同遭受那車裂之刑罰,但我咬牙,不讓自己喊出來,而我側目看向了一邊的江雪,此時的她已然開始低吟了。
“走啊,帶回城内審理堂前…...”卞城王的話語還沒有說完,登時在那半空當中一陣香氣襲來,那些火紅色的彼岸花,紛紛從那半空當中緩緩落下。
就如同下了一場曼珠沙華的花雨一般,在這天際悠悠地旋轉着,讓人目不暇接,甚是好看,而此時,我也明白,這血盆苦界原本就毗鄰忘川水奈何橋,定是那孟婆嫁到。
果不其然,那大紅色的長裙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還有那長如黑瀑的秀發,在這半空當中披散開來,猶如在天空當中攤開了一頂墨色的華蓋,而後便是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還有那朱唇皓齒,“卞城王,你有些操之過急了吧……”
此話一出,那孟婆悠悠地看了卞城王一眼,在那眼角眉梢之處,風情萬千,但是卞城王卻冷哼一聲,“此亡靈爲我枉死城的逃犯,理應有我發落!爾的任務隻是在那奈何橋邊,分派湯藥,怎的也管起來我枉死城的閑事了……”
這卞城王說完了這句話,登時拂了一下那寬大的袖袍顯得,他這樣子的态度顯得對孟婆很是不滿,貌似這孟婆就是在多管閑事。
“話可不能這麽說!”孟婆的纖纖素手揮動了一下,登時一朵曼珠沙華便落在她的手中,她微微一笑,“此人已經從那枉死城中逃離了,現在的地界兒是在血盆苦界,已經不是您的管轄區域了,在此被擒,你豈不是要報那酆都帝君和地藏王菩薩嗎?”
我吞了吞口水,剛剛心中還萬念俱灰,但是這孟婆的出現,卻仿佛對于整件事情帶來的轉機一般,沒有想到,這女人的容貌和智慧竟然還是并存的。
就仿佛這孟婆,不僅容貌驚爲天人,并且口齒伶俐,與這卞城王唇槍舌劍地鬥嘴,竟然不輸分毫,當真是頗爲厲害。這句話直直地把那卞城王給頂的說不出話來。
“你……”卞城王登時伸出手指,氣沖沖地指着這孟婆,“你一介女流,那帝君讓你在橋頭分派湯藥已經擡舉你了,你卻敢對我指手畫腳,衆位鬼吏,将這大膽亡靈給我押回城中的審理堂,即刻執行!”
卞城王的話語聲如洪鍾,孟婆微微蹙眉,而我和那江雪,便被這些人給活活地擡走,那些鬼差陰吏使勁地拉着,在我四肢之上所綁着的那些繩索,我登時覺得自己的身體馬上就要分裂開來,就在人體的解剖線的位置,被直直地扯成了兩半,當真是痛苦不已。
我望着頭頂之上的那團玄色的霧氣,這陰曹的天空,沒有穹頂之界,十分模糊,就如同那一團或白或黑的霧氣在那頭頂之上盤旋着,讓人看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但我明白,此時我重新在往那枉死城的位置行進着,看來,這次當真是要九死一生了,這才是我最可悲的地方。
“呔!”一聲驚堂木的聲音直震心底,我和江雪被那陰吏解下了四肢所綁的鐵鏈,跪在了這審理堂前,一邊的三位夫子仍舊端坐着,仔細地看着我們兩個。
“大膽亡靈,你來我枉死城,想偷天換日,拐走這裏的監禁之魂,并且打傷鬼吏,你該當何罪!”卞城王目眦欲裂。
我清了清嗓子,自覺自己的大限将至,看來我定然是要交代在這枉死城當中了,心中反而變得十分的坦然了。
但面對這卞城王,我卻也要講清楚這件事情的原委,而怎麽發落,那就要看卞城王了,“回卞城王話……”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看向了一邊的江雪。
她有些驚恐地看着我,而我則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講述了一遍,當然了,我略去了自己是陸判傳人這一點,因爲我害怕給那路判官招緻一些麻煩之事。
聽到我如是說,這卞城王忽然仔仔細細地打量着我,而後竟然伸出食指,一道白光射來,我周身的黑色長袍登時化爲烏有,草,這衣服難不成是紙做的嗎?
我不由得埋怨起那夜遊神,在送我衣服的時候,都不曉得送些質量好的嗎?
隻是,當我那赤條條的上半身出現在這大堂之上的時候,那江雪登時轉頭去,而此時,我赫然發現,我周身竟然散發着一種濃重的紅光,再看那卞城王,他的眼光裏面也露出了那詫異的顔色。
“嘀嗒嘀嗒……”我的雙目就在此時也開始滴着血,血液在地上濺開,形成一朵朵糜爛的花。
“你…….”那卞城王從那椅子之上站起,顫抖着手指着我,“你竟然有那判官血瞳和陰官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