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蛇被烤成了肉幹,但這蛇那通體金黃的顔色卻仍舊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還是十分的鮮豔,隻是,那蛇口大大的張開,蛇頸高高昂起,可見它在死的時候,滿是痛苦之色。
崔明伏定然不吃,而那文博卻把這條蛇遞到了周密的面前,周密也搖了搖頭,“我今天不太舒服!”他淡淡地說着。
可以看得出周密對這文博的做法也十分的不滿,但是此時,他仿佛對于這件事情也是愛莫能助。
我也連連擺手,“不好意思,我不吃蛇肉!”
崔明麗自然是不吃,即使她并不屬于那出馬弟子,但作爲崔府君的門人,她自然以福報恩德爲重,所以平時,她就屬于吃素的那一類,更别說吃這種被如此的酷刑折磨而死的蛇肉了。
“草,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都不給老子面子!”這文博大吼了一聲,“你們不吃,老子我自己吃,一群不識貨的東西……”罵完了這一句之後,文博登時兩個手分别拽住了那蛇的首位兩端,使勁用力,便把那蛇整個兒的撕成兩斷。
而後,便一手握住半條,交替着往嘴巴裏面送着,那蛇肉和蛇骨在他的嘴巴裏面被咀嚼地“咯嘣咯嘣”地想着,他的臉上一臉迷醉的表情,仿佛是吸飽了毒氣的瘾君子一般,在他的臉上露出了那沉醉的神色,可惡而又可怖。
“當家的!”老闆娘捂住了嘴巴,就快要哭出來了,而此時,那文博卻一把抓住了她娘們兒的手,一把把她推到了餐桌的面前,“來,你吃這個,你吃給讓他們看,一群他娘的土老巴子,沒見過世面!”
此時,那文博指着的,竟然是另一個竹編的籠子裏面的一窩的小老鼠。他老婆淚眼汪汪地看着他,就連東子也忍不住了,伸手拉住了那文博的胳膊,“文哥,可以了吧,求求你,别鬧了!”
可誰知那文博卻不曉得從哪裏拿出一把雪亮的菜刀,一把舉了起來,逼視着東子,“你他媽的再敢說,我看誰敢管!”我終于理解了周密爲什麽不在這個時候去勸阻文博。
那是因爲他深知此人的習性,有些時候,他任性的可以,或許可以說,一旦自己認定的東西,他也不管是否正确,就要按照自己的意思,一意孤行。
東子讪讪的,不再說話,而此時,那文博再次把刀指向了他的老婆,“你給老子吃,吃給這群土老巴子看!”他大吼着,而這女人也瑟瑟縮縮。
崔明伏見狀又想沖上前去,但仍舊被那周密給攔了下來,“小崔,聽我一次,菜刀可是不長眼!”而她老婆也眼含淚花地拿起了筷子,伸向了瑟縮在那竹編籠子當中的那一窩,滿身茸毛的小老鼠……
我突然想起了這種吃法,叫做“三吱兒”!
剛出生的小老鼠,活的一盤,調料一盤。食用者用筷子夾住活老鼠,老鼠會“吱兒“的叫一聲,這是第一吱兒。放到調料裏時,鼠又會“吱兒”一聲,這是第二吱兒。當放入食用者口中時,鼠發出最後一“吱兒”,共三吱兒。
菜譜簡單,食用者需要無窮的饕餮動力和無比的勇氣,才可以品嘗這道菜。
但是這道菜的由來也比較久了,多部史書上對于此菜的出處,均有記載。
相傳這道菜發源于嶺南地區,最早見于唐代的記載,據張鷟《朝野佥載》卷二記載:“嶺南獠民好爲蜜唧,即鼠胎未瞬、通身赤蠕者,飼之以蜜,釘之筵上,嗫嗫而行。以箸挾取,咬之,唧唧作聲,故曰蜜唧。”
而李時珍在《本草綱目》當中也确有所載:惠州獠民取初生閉目未有毛者,以蜜養之,用獻親貴。挾而食之,聲猶唧唧,謂之蜜唧。
可見這菜是由來以及,但因其所食爲剛剛出生的老鼠胎兒,我看的真切,這三隻小老鼠甚至都未睜開眼睛,通體一粉紅色的肉團,就像是襁褓當中胎兒一般。
但此時,那老闆娘卻被文博脅迫,他不惜把那鋒利的刀刃架在老闆娘的脖子上,此時,隻需稍稍用力,那老闆娘那雪白的脖子都要被拉的皮開肉綻。
老闆娘的眼淚在那眼眶裏面打着轉兒,盈盈欲滴,此時,她拿出筷子,一把夾起了盤子裏面的一隻小老鼠,就聽到那盤子裏面傳來了一聲“吱兒”,而後她用筷子夾住老鼠浸泡在那面前的醬油碟中,又是一聲“吱兒”,而後,把那老鼠放到自己的嘴巴裏面的時候,再是一聲“吱兒”!
果然是三聲,如此的精準,而在此時,就聽一陣“其力哐啷”地聲響,文博手中的那把菜刀終于落在了地上,而此時,他的身形也搖搖晃晃的終于站不穩了,東子一把扶住了他。
而那老闆娘卻蹲下哭了起來,崔明伏一把端起了桌子上面的那一籠子小老鼠,快步地走了出去,此時,外面大廳做着的客人許多都瞪着眼睛好奇地瞅着我們,仿佛我們是一群外星人似的。
而此時,我看到崔明伏走到了飯店地外面,手中捧着這個竹籃,而裏面那三隻小老鼠卻也在瑟瑟發抖。“給我吧!”不知道什麽時候,東子來到了我門身邊,他拍了拍崔明伏的肩膀,“給我吧,我知道怎麽讓它們存活下去!”
崔明伏有些懷疑地看着他,東子朗然一笑,“我有必要說謊嗎?放心吧,我跟他不一樣!”
說到這裏,崔明伏才把這裝有小老鼠的籠子,交到了東子的手中,東子,微微一笑,“走吧,我們到後面去,文博嫂子已經給咱們準備好了床鋪,你放心吧,那文博已經睡下了,他就是這麽個臭德行,隻要是喝醉酒的時候,當真是六親不認,就算是親爹來了,也不行!”
而此時,周密也勸說崔明伏還是回去吧,其他的事情慢慢的再說,崔明伏躊躇了一下,旋即還是邁開步子,走到了屋子裏面。
老闆娘此時正在給我們整理着床鋪,原來他們家不單單是開飯店,好經營着一個小型的旅館。此時,我們來到了二樓,老闆娘給我們鑰匙,告訴我們每間屋子在哪裏,周密本人喜歡安靜,就自己一間,崔明麗當然也要一間,我和崔明伏倒是兩個人住在一個标間。
我們發現,他們家旅館的條件還算是不錯,不僅那床單被罩頗爲潔淨,并且彩電熱水還有空調,一應俱全。
“哦,這是我們店裏面最好的幾個房間,平時都是不對外開放的,現在是你們來了,就開給你們住了,這樣子也舒服一點兒。”老闆娘微笑着,但是在她的臉上,我仍舊可以看得出那淡淡地淚痕。
她給我們拎過來了兩瓶開水,然後就囑咐我們早點休息。我和崔明伏先後洗了澡,我打開了電視,裏面竟然都是那棒子話的電視節目。
“草,今天看到那孫子那麽吃東西,我就……”崔明伏說着,舉起拳頭,使勁地砸向了床上,“我就恨不得要殺了他!”
我搖了搖頭,“那家夥人來瘋,又喝了點兒酒,就找不到北了,其實本質并不算是一個壞人!”
我對于那文博的第一印象不算壞,但剛剛他做出的那些舉動卻着實在表現着那仿佛并不是他的本體意識,而是由于在酒精的作用下,才産生的亢奮的狀态。
崔明伏深深地歎了口氣,“本是我自己沒用,雖然我是那‘胡三太爺’的出馬弟子,但是與那柳大仙還有灰大仙本就同屬一脈,但是我卻沒有拼盡全力去護其周全,我……”
他說着說着面露慚愧之色,但我仍舊安慰着他,“好了,不要多想了,當時在那樣的環境下,你也不能太過于沖動,畢竟那周密說的對,這是在甯安,而不是在省城!”
崔明伏聽到這句話,不禁喟然嗟歎,“嗨,沒有想到虎落平陽被犬欺,離家十裏就要被改規矩啊——”最後這句話,他拉的音調老長,我知道這是因爲他心中有氣沒有出來。
此時,電話響了,小魚兒來電,她的聲音在電話裏面還是那柔柔弱弱的,隻是,此刻聽起來,卻和那往日十分的不同。
我在電話裏面告訴小魚兒,我現在在外出差,所以明天又不能準時給她報道了,讓她自己多多注意,我忙完盡快回去看她。
小魚兒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麽,但是我仍舊感覺到她十分地失落,可她仍舊乖巧地挂斷了電話。
“喂,我說……”崔明伏從他的床上拿起一個枕頭,使勁地丢向了我。
我煩躁地一把打開,“幹嘛啊!”
崔明伏饒有興趣地看着我,“不是,你到底怎麽想的啊,韓小天,我發現這麽長時間以來,咱們倆的位置當着是掉了個兒,搞得你現在是當初的我,‘隻在花中過,片葉均沾身’,我好像變成你了,‘擇一城而居,守一人終老’!”
我歎了口氣,沒有回話,崔明伏還想說什麽,但此時,就聽到“啊——”地一聲慘叫從那走廊處傳來,而後就是一個尖利的女聲,“來人啊,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