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就連崔明伏都十分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前腳踏出車廂,呼吸了一口延吉這邊仍舊有些微涼的空氣,從車站出來之後才發現,這裏的人操着各種口音,有普通話、東北話、棒子語,偶爾還可以看到一兩個俄羅斯洋毛子。
雖然各色人種齊聚,但這地界兒仍舊散發出一種濃濃的中國氣息。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裏的朝鮮族姑娘就是漂亮,膚白似雪,眉眼間皆是靈氣。
崔明伏看的不禁咂摸了一下嘴巴,“草,要不是先遇到了晶晶,我當真想從這裏整個媳婦回家,聽說這裏的媳婦很便宜……”
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難不成在這裏,女人就要以度量衡來計算了嗎?
在廣場上稍等了片刻,周密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在電話裏面跟人寒暄了兩句,而後便告訴給那人我們的位置,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來接我們了。
來人是一個身高中等的漢子,操着一口濃重的東北話,不一會兒的時間,就連周密也開始變成東北味兒了。
隻是,來人的個子并不高,塊頭兒也并不是大,周密拉着他跟我們介紹,“這是文博,按理說,你們都要喊他叔叔,這是跟着我一起來的三個小家夥,他們都是有能力的年輕人啊!”
這個叫做文博的人面滿紅光,雖說塊頭兒不大,但是看起來頗爲親切,一看就知道是那溫良敦厚之人,聽到周密這麽介紹自己,連連擺着手。
“别别,您可别這麽地高擡我,我比你們幾個啊,大不了多少,還是叫哥哥吧,叫哥哥顯得親切!”說着,就把我們幾個讓到了停在一邊的車上。
延吉的天氣相比省城是差了好多,倘若不是這件外套的話,在這十幾度的天氣裏,即使有豔陽高照,我看我和崔明伏都會不由自主地顫抖身子,哆哆嗦了。
能夠看得出來,這文博的條件也是不錯的,他開的也是一輛别克商務,仍舊是最新款的,坐上去之後十分舒适。
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之前在黑河的時候,陳奎接我們時,開的那輛幾乎随時可以散架的面包車,登時覺得一分價錢一分貨,那種感覺,現在想想都覺得屁股會隐隐作痛。
“你現在混得可以嘛,哈哈……”周密拍着文博的肩膀,文博微微地笑了一下,“哪裏哪裏,跟您老沒法比,想當初,要不是您慷慨解囊,借給我開飯店的本錢,哪有我的今天啊,我看我和村子裏那些靠山吃山的跑山人差不多,嗨,這都是命運啊……”
說到這裏,文博不由得發出了一陣地歎息,我看了看坐在了副駕駛的周密,他臉上的皮膚也微微地動了一下,同時心裏面也有些起疑。
這個周密單聽口音來說,是有些南方口音,甚至稍稍地帶點兒港台腔。
人常說,“鄉音未改鬓毛衰”,倘若單單從這一點兒上面來看的話,他肯定不是這東北人士啊,應該是南方的人,那爲什麽和一個東北人這麽熟絡,并且還肯出錢幫助他開飯店,這情義當真是不一般!
“你飯店的生意怎麽樣?”周密淡淡地問了一句,文博連連點頭,“很好,很好,每天單單客流就能接好幾撥呢,還能翻好幾桌,而且我們少數民族,國家還是有扶持政策的,現在可真是好日子啊!”
聽到這裏,崔明伏不禁問到,“文哥,您還是少數民族嗎?”
文博點了點頭,回頭一笑,那紅彤彤的臉上如同秋日山上熟透了的柿子,“是啊,我是朝鮮族。”怪不得,他跟一般的東北人當真有些不一樣。
崔明伏笑出了聲,喊了句“歐巴”,倒是把車上面的人全部都給逗笑了,文博笑呵呵地說了句,“你演韓劇啊!”
随即轉頭繼續開車,崔明伏還想繼續向文博請教朝鮮話,但是卻被崔明麗還有我給打斷了,開車的時候不可以跟駕駛員談話,這點兒常識難道都沒有嗎?
但是崔明伏卻說,晶晶喜歡看韓劇,我如果可以學習一兩句改天在她面前秀一秀,不是對我們兩個的感情更加有好處嗎?
草,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家夥的一切,貌似都在圍着邝晶晶打轉轉了。
“您這次來,怎麽沒有把玲玲帶來,都這麽久沒見了,一定都長成那大姑娘了吧!”文博随意地問到,但是周密卻沒有作答,看來周玲玲失蹤的事情他也不願意多多提及。
但是想必也是周玲玲前陣子單身來此尋找那肅慎國遺迹的時候沒有來文博這裏,所以,他也什麽都不知道。
看到周密沒有說話,文博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曉得哪裏有些唐突了,也就立時禁了聲,而後便把臉給轉到了一邊,專心開車。
而此時,我右手手腕上面又傳來了一陣的刺痛,轉眼看去,那條黑色的線又開始彎彎曲曲地往前扭動了一段,并且顔色貌似又深了一層,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我煩躁地把頭轉向了窗外,現在即使有什麽的話,也管不了它了,不過它暫時也沒有發現什麽不正常,想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發作的事情。
隻是,這東西在我的身上,就仿佛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随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性,究其本質,還是有一些危險性的,所以也不得不防。
“周叔叔,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或許是意識到這輛商務車不知不覺中又從那市區裏面滑出來了,周遭的景色都變得有些陌生了,而且我們面前的還是一個高速路口,崔明麗便忍不住地問了出來。
其實,我心裏面也有些嘀咕,因爲在我的印象中,他不是說要去那“長白十六峰”嗎?怎麽現在又去了另外的一個地方?
“去甯安縣!”周密回頭,看着崔明麗,“去甯安縣,去那裏的莺歌嶺!”周密說的斬釘截鐵。我心裏面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我們當真要去的就是那傳說當中的古肅慎國的遺迹的所在地,怪不得要走高速。
不過這甯安縣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城,但是在我國古代的曆史上也赫赫有名。
甯安,原名“甯古塔”。清初流人方拱乾撰《絕域紀略》載:“相傳當年曾有六人坐于阜,滿呼六爲甯公、坐爲特,故曰甯公特,一訛爲甯公台,再訛爲甯古塔矣。”
新編《甯安縣志》稱:“‘甯古’爲滿語,漢譯爲‘六’或‘六個’,‘塔’是滿語‘特’的訛音,漢譯爲‘居址’,合譯‘六居址’,是指當時甯古塔地面上的六個大部落而言。”
而此時,文博又轉眼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周密一眼,仿佛有話卡在喉嚨裏面,想說但是又說不出,旋即他又把頭轉了過去,專心開車,我看到這一幕,不禁先生疑慮,不曉得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這麽不方便說的呢?
并且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周密在火車上酒醉之後說的一句話,“肅慎王國有一種秘法,或者說,有一種比較奇特的類似于天書的東西,隻要能參透其中的奧秘,就可以統領天下,逐鹿中原……”照理說,周密如此心思缜密的一個人,怎麽會說出這樣子的話呢?
我想,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爲他當時喝醉了酒,所以就脫口而出了。
車子上了高速,路兩邊的景色又是一成不變了。
此時困頓的感覺襲來,我又把頭靠在了車窗上開始睡覺,耳邊隻是那車子的呼呼聲,文博開車速度還當真是不慢,我也忘記自己睡了多久,隻是迷迷糊糊間,就被人給叫醒了,然後告訴我,甯安縣到了。
此時,天色已然黑了下來,夜幕低垂,或許是這裏比較靠北方的原因,所以這裏的夜色仿佛黑的比較早,隻是這個點兒,這夜色就如同那黑墨渲染的一樣,籠罩在我們的頭頂上方。
車往前行,慢慢的在這夜色當中的甯安縣城穿梭着,雖說曆經了這麽長時間的時代變遷,但是這裏仍舊保持着一種原生态的感覺,在那通江路兩旁,雖說是店鋪林立,但那店鋪的門面都裝飾成了那古色古香的感覺。
即使時間在這座當年的“流放之地”改變了太多的東西,但是這裏固有的那種原生态,還是無處不再,幾乎隻要是留心觀察,就可以發現。
隻是想必這在之前肯定是荒涼無比的偏遠地區,但是現在卻霓虹閃爍,燈紅酒綠,車子繼續向前,度過了鬧市區,來到了一處相對安靜的街道,我忽然發現條街上大多數都是飯店和娛樂場所。
“來,到了,就是這家,咱們先來吃點飯!”文博說着把車子停了下來,而後便招呼大家下車,一個胖胖的老闆娘在門口站着看到周密的時候,當即熱情地迎上前來,“哎呦,周哥,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啊,快請進,快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