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流岚飄蕩在這蒼翠的樹木之間,沿着昨天上山的路往下走着,我們竟然也沒有再遇到那蛇蟲百腳之類的毒物。
難道是因爲時間太早了,所以這些毒物還都沒有醒來嗎?
重新走到了昨天停車的地方,坤乍猜重新發動了車子,慢慢地駛離這山林。
而此時,我們又回到了昨天的那個集市,隻是此時時間尚早,還沒有人出來擺攤,隻是那一張張的攤子空蕩蕩地擺在那裏。
車子繼續往前行進,在這朦胧的天色中,我看到芭蕉樹和大金塔。
大金塔在拐杖山山頂,俯瞰着景棟城中的弄棟湖。車繼續沿湖邊行駛,一些吊腳樓似的房子散落在湖畔。
墨綠色的湖水之上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映着對岸的房子和金塔的倒影。
路過中央佛寺,一些信徒正走進寺門,往寺廟裏面望去裏面有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信徒們跪在佛像前,初升的朝陽從窗子裏擠進來,撒在紅色的地毯上,在這萬物蘇醒的景棟的清晨,我們的車子慢慢地滑出了大山。
坤乍猜猛灌了兩瓶咖啡,狠狠地吸了口氣,“恩,現在精神多了!”
一夜沒有休息好,對于他的體力來說,是一種極大的透支,可車子又在山路上盤旋的時候,我的精神已然支撐不住了,當即靠在了車窗上,困意全然而至。
一路上,隻是朦朦胧胧地睡着,還有那一絲殘存的意識,感知到車子在行進,在山路上盤旋。
而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才發現車子此時,已經又回到了那大其力口岸城市,我們的車排着隊等待過口岸。
和我國的邊檢不同,這裏的口岸檢查是十分的寬松,車子順暢地駛出了大其力,又回到了那泰北的邊境小鎮——美塞!
隻是過了一座橋,就覺得兩岸的風土人情差别簡直太大了,美塞鎮比那大其力,是相當的幹淨整潔井井有條。
從美塞到那清萊府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有些擔心那坤乍猜的身體是否還吃得消。
但是坤乍猜卻說自己沒事兒,“我之前就是貨車司機,經常沒日沒夜的開貨車,早都習慣了這樣子的生活節奏了。”
車子往清萊的方向開去,而此時,我回頭往大其力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心中仍舊纏繞着一個十分巨大的疙瘩,那天晚上到底是什麽東西環繞着我的脖子呢?
還有,崔明麗究竟在房間裏面經曆了什麽,要不然她那麽淡然的一個人,怎麽會魂不守舍地跟我們兩個大男人呆在一個房間裏面呢?
望着這夜色當中的泰北,想着昨夜經曆的那些事情,那條緬甸蟒蛇在吞食了薛寶山之後就遊走了。
可是,到底是薛寶山是生是死?還有那黑貓靈術當真有九條命嗎?我沉重地閉上了雙眼,但此時,那被達萊加婆婆雕刻的菩提木還貼着我的肚皮處放着。
這個雕像沒有多大,差不多也就成人的半個手掌這麽大,我暫且翻找出一件外套,把這個雕像放在了外套的内兜裏面。
窗外一片漆黑,從美塞到清萊多山路,并且周遭人煙稀少,可是,剛剛把頭靠在了那後座上,就聽到了駕駛位的坤乍猜說了句,“清萊到了!”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四處觀望着,還真的是,夜色當中的清萊仍舊車流湧動,燈光閃爍。
清萊是清萊府首府。位于科克河南岸。地處清萊盆地中心,也是泰國的稻米、茶葉、水果、木材集散地,所以這座泰北的城市也十分繁華。
但是同樣的,這裏的毒品販賣業也同樣讓政府覺得十分的頭疼,雖然打擊力度十分強大,但是仍舊屢禁不止。
從那人煙稀少的景棟經由漫長的山路來到這清萊,竟然讓我生出一種重新回到的人間的感覺。
而此時,坤乍猜停下車來,去打電話,崔明麗看到路邊有家公共廁所便下車方便,而我和崔明伏也覺得腹中有些憋脹,也前去開閘放水。
等從廁所出來,在盥洗室裏面洗手等擡起頭來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背影出現在鏡子裏面,這個背影……
我的大腦竟然生出了一片空白,那個背影十分的熟悉,就像是……
想到此,我加快了腳步追了出去,前面的女孩身形高挑,穿着一件吊帶背心還有一件熱褲,那白皙修長的雙腿火辣挺立着,長發披在雪白的香肩上,關鍵是她的身上香水。
我嗅了嗅,我的鼻子雖然不如警犬的靈敏,但那辨識度還算是比較高,我有些懷疑,這個背影會不會就是那……
思維就在此時忽然有了一個終結,等我快步想追上那背影的時候,她就在一轉眼間就不見了,“草,怎麽回事,怎麽會丢了呢?”我茫然四顧在尋找着,而此時,就聽到了崔明伏在我身後喊着,“韓小天,你在找什麽啊,要走了!”
沒辦法,那隻是一個背影,是不是她還說不定,或許隻是一場幻境也說不定。
想到此,我快步走到了車子前,崔明麗和崔明伏已經在等着我了,而此時,那坤乍猜也放下了電話,遞給我了一支煙,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支。
“今天晚上沒有飛曼谷的航班了!”坤乍猜彈了彈煙灰,淡淡說着。
我聽到之後皺起了眉頭,此時的我心急如焚,不爲别的,我想趕緊回到那芭提雅,讓龍婆恩頌趕緊爲嘟嘟聚魂,當真是一刻都不想耽誤。
可沒有航班,倘若強行開車回去的話,可行性也不是很大,首先泰國的方向盤還有行駛的習慣和我們國内不同,他們方向盤在右邊,靠左行駛,并且坤乍猜也沒有休息好,還是靠咖啡撐到現在,倘若任性要啓程,就怕在路上會有危險。
想到此,也隻有聽從那坤乍猜說的,現在這清萊住一夜,明天一早坐飛機回曼谷。
雖然心急如焚,但是也需要考慮一下現在的具體情形,坤乍猜啓動車子,我問他去哪裏,他說讓他那個朋友來接待我們!
“朋友?”我在心裏暗暗地嘀咕着,腦子裏面不禁又浮出了那個長相瘦小而又黝黑,通體仿佛是一塊風幹臘肉的男人,并且坤乍猜還告訴我,那個人就是一個毒品販子。
要被這種人招待我的心裏面還真的有些犯嘀咕,但他畢竟是坤乍猜的朋友,而這一路上坤乍猜對我們的照顧還挺多,也不好說什麽。
汽車停在一處海鮮大排檔門前,那個男人就坐在這大排檔裏面的一張桌子上,正在和那周遭的人一起喝酒劃拳。
他看到我們從車上下來之後,從那位子上面站了起來,拍拍我們讓我們随便坐,我驚訝于他的中文和坤乍猜竟然相差無幾,便詢問他是不是也同樣有中國血統,他點頭說他是第四代華人。
他笑了笑,嘴巴咧開,他那黃色的牙齒當真吓了我一大跳,媽啦,這牙齒明顯不是那正常的色澤,仿佛在表層刷上了一層黃漆,讓人看起來有種異樣的感覺。
後來我才知道,那都是由于他吸食冰毒引起的,常見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本來就是依靠販賣毒品爲生,又怎麽會做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呢?
但是他依舊比較熱情,坤乍猜說,這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名字叫做帕朗,食物斷了上來,這裏的菜頗具泰北特色,有芒果米飯、酸辣面、冬陰功湯和炸蝦。
崔明麗仍舊吃的有些少,我忽然想起了,或許那天晚上我從街上給她打包的那份炒飯才是她唯一一次吃飽了的飯。
坤乍猜見狀,又給她夾到碗裏面一份蝦,“來,你多吃點啊,一路上太辛苦!”崔明麗淡淡地搖了搖頭,“謝謝,但是我确實吃飽了!”
坤乍猜的笑容凝聚在了臉上,看的出來,此時的他當真是有些尴尬。
崔明麗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沖着我們點了點頭,“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說着便走到了一邊。
坤乍猜目送着她的背影離去,帕郎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說,“兄弟,這貌似是你第一次被女孩子這麽對待啊!”坤乍猜抿了抿嘴巴,沒有說話,隻是抓起面前的啤酒,猛地灌了一大口。
晚飯後,帕郎說帶着我們去感受下這清萊的夜生活,誰料就連崔明伏都連連搖頭,忙說來泰國這麽幾天,每天晚上的夜生活都太豐富了,在那“東方夏威夷”,我們體驗的淋漓盡緻。
但是帕郎卻搖頭否定,“錯,那裏老外多,生活模式已經偏外國了,在泰北,你才可以感受到純正的泰國夜生活,來,跟我走吧!”
這帕郎也是相當熱情,坤乍猜說他這朋友好面子,讓我們就不要去拒絕了,無奈,隻有跟随他前去,崔明麗原本想回去酒店,但或許她覺得自己與我們分開怕又會遇到那夜的情形,便跟着我們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