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蟒蛇體棕褐色,頭背有棕色箭頭狀斑,背面黃色,滿布不規則棕色雲狀大斑,腹部雪白,這分明就是那緬甸蟒,這種蟒蛇長大之後周身的粗細可達到那成年男子的腰身。
但面前的這條緬甸蟒的粗細卻已然超過那男子腰身了,一股濃郁的腥氣襲來,那些“百花絲羅瓶”竟然也張大着嘴巴,嘶吼着,朝着那緬甸蟒兜頭咬去。
但那緬甸蟒巨大的蛇尾一擺,竟然直直地把這些個“飛頭”悉數給甩到了一邊,紛紛撞在了牆壁上,搞得那頭顱撞得仿佛是一個開瓢的西瓜。
還有一個竟然直直地被甩到了在門外熊熊燃燒的篝火當中。
大蛇擺尾,如此巨大的動靜引得屋子裏面登時騰起了一片塵土,還是那濃重的腥味,但即使這樣子,也比那“百花絲羅瓶”散發出來的陣陣屍臭要好很多了。
此時,那大蛇竟然立定了下來,慢慢地躬起了身子,狠狠地盯着面前和它虎視眈眈在對視着的黑貓,而那黑貓也在繞着大蛇慢慢地轉着圈。
黑貓臉頰上面的那個巨大的血窟窿,此時仍舊在往外不斷地流着血,并且牙齒在其内若隐若現,傷口處的血肉竟然開始發黑。
看來那條竹葉青小蛇的毒性還是不容小觑的,隻是,這薛寶山練就此黑貓靈術,當真有九條命嗎?倘若真是那樣子,事情就變得比較難纏了。
之前就有傳聞,東南亞屬于熱帶雨林的地帶,所以這裏毒蛇繁多,因此,這裏的人們找到了一種與蛇相處的特有的溝通方式,所以有些蟒蛇便成爲了村落的守護神,保衛着村子裏面的安甯。
那麽面前的這條緬甸蟒,對于這個長頸族部落來說,也類似于這樣的一種存在嗎?
黑貓張大了嘴巴,沖着那緬甸蟒嘶吼,而那緬甸蟒此時也躬起了身子,從那一雙蛇目裏面射出了一種陰寒至極的光芒,仿佛分分鍾都可以穿透面前這隻黑貓的身軀,此時,這仿佛是一場蠢蠢欲動的“龍虎鬥”!
“嚎——”黑貓大叫着,前爪發力,朝着那緬甸蟒直撲而去,而此時,那緬甸蟒的身形一閃,當即閃開,黑貓撲了個空。
這大蟒拖着如此粗壯的身軀,但仍舊可以急行如閃電,就在那黑貓剛剛落地的瞬間,這大蟒竟然兀自在地上畫出一個半圓,就在須臾之間,它那粗壯的身軀直直地纏住了那黑貓。
黑貓在大蟒地纏繞下,身子劇烈的掙紮,隻是,那大蟒纏人,是越纏越緊,全然不會放松分毫,這是它們的殺手锏,于是那黑貓,就被大蟒這粗壯的身軀給緊緊地纏繞着,竟然慢慢地被淹沒在大蟒的軀體當中了。
而後那大蟒張開了嘴巴,裏面肉刺橫生,那嘴巴張的巨大,竟然變成了一個小型的山洞,它的嘴巴裏面生出一種巨大的吸力,那黑洞洞的蛇口,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吸塵器,使勁地把那黑貓整個給吞入腹内。
登時,那蛇腹部竟然鼓鼓地脹起了一塊,就仿佛是在平地上,突然起伏的山丘一般。
而後就在我們一片的驚呼當中,那大蛇慢慢地移動着自己龐大的身軀,在地上龜速的滑行着,或許是剛剛吞進去如此巨大一個物體,它的動作突然變得好慢。
它慢慢地滑到了那堵竹牆的大洞處,剛剛達萊加婆婆召喚的時候,它就是從這邊出來的,它沖着那達萊加婆婆微微地擺動身軀,達萊加婆婆輕輕地拍了拍它那巨大的蛇頭,而後這大蛇便從那洞中慢慢地滑出去了。
屋子裏面頓時變得很安靜,隻是,屋子外面的那些長頸族人此時也不再說話,屋子裏面那小女孩還有那壯漢的屍體橫陳在地,他們均倒在了一片的血泊當中。
而那些個絲羅瓶卻因爲加持的邪術被破,變成了一灘灘惡臭的血水,在屋外火光的照射下,微微地反射着光輝。
但是我也分明地看到了,從門外那些長頸族人的眼中,忽然散發出了一種怨恨的神色,直直地射在了我們四人的身上。
我明白,這是因爲我們的到來,才會給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帶來如此大的波折,想來她們呆在這裏,原本在這大山的包圍下,和外界那些紛擾以及危險隔絕。
但是就是因爲我,打破了這裏原本平靜的一切,我慢慢地起身,對着他們跪了下去,看到這一幕,崔明麗也來到我身邊跪了下去,緊接着是崔明伏還有坤乍猜……
那天晚上,那條大蟒在吞噬了黑貓之後,不知所蹤。坤乍猜說,這長頸族人據傳是那長頸龍的後代,而據長頸族人的祖傳圖譜上面顯示,長頸龍的圖騰就和那緬甸蟒十分相似。
于是,那條緬甸蟒,很有可能就是這個村落的守護神。
我心中一緊,昨天晚上在大其力的時候,我和崔明伏都覺得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一種東西狠狠地纏繞,會不會就是那薛寶山搞的鬼,還是說另有其人呢?
想到了昨天晚上脖子上被緊緊地勒住的那種幾乎要窒息的感覺,又想起剛剛在屋子裏面那些個“百花絲羅瓶”脖子地下提溜的那些根根粗圓的腸子,我的胃裏面又止不住地泛起了陣陣的惡心。
女孩的屍體和那壯漢的屍體,被達萊加婆婆織出的五彩斑斓的布匹裹住了,慢慢地擡到了部落的入口處,在那入口處的外面就是一片汪洋的大森林。
黑夜中的山林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着,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而此時,長頸族人站在這兩具屍體的一旁,達萊加老婆婆站在最前方,忽然,她從衣服裏面摸索出了一根竹笛,而後橫在了嘴邊,悠悠地吹響。
笛聲婉轉迂回,每一個音符都不一樣,但就在這千變萬化之間,滑入耳際,攪得五髒六腑都跟着震顫起來,聽到這笛聲,就連我都不由自主地想要聽命于吹笛之人。
就在此時,山林間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是吹過山林的夜風卻沒有增大分毫,我聽得真切,這分明就是從那草叢還有樹木間散發出來的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朝着我們遊來,難不成會是那條緬甸蟒嗎?
但旋即出現的場景卻證實了我的猜想是錯誤的,緬甸蟒的身影沒有出現在這山林間,倒是從那山林深處遊走而來了許多的蛇。
它們從那草叢,樹枝間伸出出頭來,窸窸窣窣地遊到了這兩具屍體的周遭,竟然直直地爬上了這兩具屍體上,蛇芯子吞吐劇烈,旋即張開嘴巴,開始撕咬這兩具屍體。
我心頭一緊,正欲上前,但崔明麗一把拉住了我,她沖我努了努嘴巴,我看向了達萊加婆婆,此時她閉着眼睛,仍舊十分陶醉地在吹着那根短笛,而其他的人看到這一幕,也紛紛地雙手合十,放在了鼻尖,仿佛在低頭做着那無聲的禱告。
這難道就是他們部落裏面的一種喪葬習俗嗎?看着這些仿佛在低頭默哀的人,我也慢慢地低下了頭,既然這是别人的一種傳統的話,那我們還是需要好好的遵守這種傳統,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西藏的一種喪葬習俗——天葬。
天葬是蒙古族、藏族等少數民族的一種傳統喪葬方式。具體的方式是人死後把屍體拿到指定的地點讓鷹或者其他的鳥類吞食。
天葬核心是靈魂不滅和輪回往複,死亡隻是不滅的靈魂與陳舊的軀體的分離,是異次空間的不同轉化,西藏人推崇天葬,是認爲拿“皮囊”來喂食胡兀鹫,是最尊貴的布施。
這種喪葬方式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大乘佛教波羅蜜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而非網絡旅遊指南中說的“天葬可以讓靈魂上天堂”之類的謬傳。跟土葬,水葬,火葬一樣,是一種信仰,一種表達對死者的哀悼的一種方式。
那麽面前的這長頸族在族人死後,吹笛招徕了這大大小小的蛇,來對屍體進行啃咬和吞噬,若是他們的一種特有的喪葬方式的話,我看這多半是要叫蛇葬了。
我看着面前的這一幕,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如此多的爬行動物,對着兩具屍體進行啃咬,這畫面也沒誰了,以至于我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我索性了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和這些個長頸族人一起低下了頭,不管怎麽說,死者爲大,況且這倆人也都是因爲我們而死的。
直到天光微微發亮的時候,就聽到了草叢和樹木又在晃動着的聲音,想來,那些蛇已經悉數離去。
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原本面前的那兩具屍體,現在已然不剩下分毫,幾乎連骨頭都沒有了,我眨了眨眼睛,是的,全部都被啃得光光的。
天光大亮的時候,我們一行四人要離開了,但是我的心中仍舊十分的愧疚,便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現金留給了達萊加老婆。
雖說他們長頸族長時間居住在山上,但是有些時候,他們也會下山去采購一些生活用品,達萊加老婆婆微微地笑着,并沒有推辭。
這個時候部落裏面一片安靜,每家每戶都門窗緊閉,達萊加老婆婆把我們送到了村口,我跪下重重地給她叩了一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