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麗蜷縮在了那一旁的沙發上面,微微閉目,但我知道她肯定沒有睡着,她的渾身上下也同樣都是緊繃着的。
就這麽地我們三人一直警戒着,直到那窗外的夜色,漸漸發白,天光就在此時,也漸漸發亮。
早晨7點,敲門聲又響起,門外聲音傳來是那坤乍猜,說讓我們趕緊吃早飯,抓緊時間趕路。
崔明伏要去開門,崔明麗沖我使了個眼色,我趕緊攔住崔明伏,并在門内喊着,“好,你先下去吧,我們這就去,還沒有起床呢!”
坤乍猜應聲,就聽到門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
或許是大其力這邊華人遊客比較多的原因,酒店的早餐大都以中式爲主,但是經過啊一夜的折騰,我們三人卻着實沒有什麽胃口。
倒是那坤乍猜此時在大快朵頤,他擡起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們,“你們怎麽都不吃飯啊?”
我正想開口,崔明麗的腳卻在桌子下面輕輕地踢了踢我的鞋幫,我會意,就噤聲,崔明麗自是比較心細,她肯定發現了現在不适合向坤乍猜講述昨天情況的蛛絲馬迹。
雖然不讓我說,但崔明麗卻微笑着開了口。
“我今天胃口不太好,昨天晚上老是做噩夢!”或許是崔明麗第一次主動和這坤乍猜說話吧,這家夥竟然怔住了片刻。
旋即他咧開了嘴巴,微笑着向崔明麗解釋,大其力屬于撣邦,一直處于半獨立狀态,中央政府一直緻力于鏟除地方割據勢力,所以這個地區在之前沖突不斷,又加之屬于口岸城市,所以流動人口十分的複雜,而這個地段也老是發生一些鬧鬼的事件。
“你自己一個女孩子睡一個房間,其實并不是很安全!”坤乍猜一臉壞笑地看着崔明麗,看到他這個表情,我的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我也說不上來是因爲什麽。
崔明麗在此時端起了托盤,走到一旁的食物架上去取東西。而那坤乍猜看着崔明麗的背影又在微微發笑。媽的,我的心底竟然油油地生出一絲怒火。
吃完早飯,退了房間,坤乍猜啓動車子,我們慢慢地駛出了大其力。
坤乍猜告訴我們其實這長頸族原本是一支緬甸山區少數民族喀倫族的一支。
爲了避開内戰與尋求更安定和美好的樂土,十多年前,一群爲數二三十人的長頸族人,翻山越嶺走了幾天幾夜來到泰北落戶,把湄宏順當成了第二故鄉。
這些人仍舊住在泰國北部清萊府的難民營裏,他們所居住的村子,已經成爲了一個旅遊景點,每年都能從世界各地吸引一大批的遊客。
“可是,還有些長頸族人來到了大其力北邊的景棟,那才是最純正的長頸族,我舅舅就是讓咱們去到那原始部落裏面,去找裏面的長頸神婆,聽說她現在已經90多歲了!”坤乍猜說着,語氣裏面滿是那驚歎之意,我把頭慢慢地靠在了車窗上,皮卡車慢慢地行駛出了大其力。
不時有大巴車從我們車旁路過,我突然發現,這些大巴車的車身上都貼着那昂山将軍的畫像,多數都褪了色,并且還用漢語寫着“緬甸皇家特快”。
出城不久,我們經過一條樹叢掩映的小河,河畔上有一排木屋,我原本想着那是撣族人的民居,可就在此時,我卻看到有三兩個大漢此時卻在拉扯着一個姑娘,這姑娘看起來也剛剛隻有十多歲,臉蛋還比較稚嫩。
很明顯姑娘不願意走,但那些大漢卻使勁地拉着她,其中一個竟然出手照着那姑娘的臉上使勁地扇了兩個大耳刮子,我摁下了窗戶,叫坤乍猜停車,坤乍猜回頭看了一眼,沒想到他竟然一腳加快了油門兒。
“草,我讓你停車,你沒聽到啊!”這坤乍猜沒有回複,仍舊在往前開車,直到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他才開口講說,那些都是“四面佛”的人,這些人在泰國還有這特區勢力很大。
那個姑娘是被他們從周邊村子擄過來,送到河邊木屋做暗雞的,每年也可以給他們帶來一大筆可觀的财富,四面佛的組織我們惹不起,所以他害怕我惹事,才會加大油門。
我聽到這話,握緊拳頭捶了一下車窗,崔明伏轉過頭來看着我,“天兒,不要多事,我們有正事要辦,就算是救了那個姑娘,你能拯救這裏所有人嗎?”
可就在此時,坤乍猜又說從大其力到景棟開車需要四個小時,并且在這一路上也都是那山路,我們最好休息一會兒。
車子在山路上行駛,在這颠簸下,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昨夜沒有睡好,那種困頓的感覺再次襲來,隻是,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我的眼前卻還是出現剛剛那個被四面佛抓到小木屋裏面的女孩子。
皮卡車翻越一座座山嶺,車窗外,大片的原始森林都已經被砍伐,隻留下光秃秃的木樁。一些撣邦人騎着摩托車往山上開,車輪碾過暴露的土壤,騰起成串的塵土。
我登時發現,這些撣邦人竟然還保留着原始的野性,在騎着摩托車路過轉角的時候,多半是不會減速的,隻是把身子歪向一側,摩托車幾乎擦着那轉角的邊緣路過。如此高明的技術看的我是目瞪口呆。
陽光毒辣,山路峰回路轉,在駛過了一個信豐天主教的村落和一片露天溫泉之後,終于在中午十分,皮卡滑入了大山之間的一個小鎮。
坤乍猜告訴我們,這就是景棟,我擡起頭,看着這個村子,覺得它安靜地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這個小鎮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汽車,寬闊的街道在毒辣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空曠。車子往裏行進,隻是到了一個集市上面的時候,看到了不少的攤販,相比剛剛冷清的街道,這裏自是十分熱鬧,
“這裏是在早上的時候最熱鬧,幾乎聚齊了景棟各族來此趕集的人!”坤乍猜解釋。
這些攤子上面販賣着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其中一個攤子堆着一袋袋炸竹蟲。坤乍猜告訴我們,這種生在竹子裏的白色肉蟲是此地美味的小食。
要捕捉竹蟲,必須深入竹林,用刀在竹骨上開一個大孔,把一根長木條伸進孔中,将竹蟲從孔中帶出來。這裏還賣風幹的牛鞭、猴腦骨、蛇皮、牛角、山中的草藥,米粉攤子熱氣騰騰,油鍋滋滋作響。
烈日炎炎,大地被蒸曬得亮閃閃。我們經過一片火龍果地,看到一個牧童正騎在牛背上,趕一群水牛上山。坤乍猜說,這是山上拉祜人的牛,從牛的數量,可以看出這一家庭的富裕程度。
拉祜人的村子較爲發達,房子都是磚石蓋成的,有的房子蓋着茅草,有的則用了瓦片。村裏有座天主教堂,是當年傳教士修建的。幾個小孩正在教堂前玩耍,穿得也很幹淨。
這已經算是本地最開化的部族,再往大山深處走,還有處在半原始狀态的部落,但眼前已無路可走,可那長頸族人還在大山的深處,所以我們隻能把皮卡車留在村子裏,開始徒步。
沿着山徑一路攀爬,有時候手腳并用。樹林又厚又密,交雜着大樹和藤蔓。漫山遍野都是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間雜着我能認出的芭蕉樹。經過一片竹林,書幹大都被挖了洞,我想這大概就是捕捉竹蟲留下的傷疤。
走了大約兩個小時,渾身早已濕透,忽然一陣山風,隐隐吹來樹林深處鋸木的聲響。越往前走,聲音越大。突然“咔嚓”一聲霹靂似的巨響,周圍瞬間靜默了兩秒鍾,接着便是一棵大樹轟然倒地的聲音,腳下的大地都在震動。
我還沒從驚駭中回過神兒,便見一個腰間别着砍刀的黝黑少年,從樹林裏鑽了出來。少年見到我們,四目相對,便獵豹一般往山林上逃奔而去,身形靈敏至極,倘若要參加奧運會,也當真是種子選手。
坤乍猜告訴我們少年是安族人,他們的村落就在附近,而隻要是找到了安族人的部落,那長頸族的部落也就十分接近了。
崔明伏聽到這句話大呼萬歲,想這一路走來自是十分的艱辛,爬山不比走平地,所耗費的體力,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忽然聽到了離我們大概有2米左右的上方草叢間有動靜傳來,“嗖嗖”地聲音,緊接着就是那草叢在晃動着,坤乍猜當即向我們伸出手,讓我們立在當下,“等下!”他沉聲低語,言語間皆是那驚恐之意。
我們三人登時也差不多明白怎麽回事,在這山林當中行走,最害怕遇到的就是那——蛇!
而就在此時,那草叢停止了晃動,正在此時,三條行體粗壯,全長1m左右的蛇直直地從那草叢間鑽了出來。這三條蛇的頭較大,呈現三角形,并且背部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金錢斑點。
此時他們昂起了高傲的頭顱,虎視眈眈地看着我們三個,那頸子也彎曲到了一個危險的弧度……
坤乍猜看到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這些竟然是那百步金錢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