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售貨員那疑惑地目光當中,我還是付了手中香煙和酸奶的錢,快步走出了那便利店。
便利店的附近,有着一個街心花園。初春的季節,這裏有些花兒已然開放,那迎春玉蘭卻已然出現了凋敗之象。
看來這春天已經完完全全地來臨了,其他的花兒還有那綠葉也慢慢地爬上了枝頭,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意,陣陣襲來。
此時的夜,已經有些深了。省城終于收起了那昔日裏的歇斯底裏,在這個時刻,漸漸地安靜下來。
我坐在一棵剛剛抽出嫩芽的柳樹之下,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濃重的煙圈,看了看手中的酸奶,搖了搖頭,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如果是那崔明伏知道我今天的窘相之後,不曉得該怎麽嘲笑我了。
可……我擡頭望着遠處的那一棟棟的樓房,在夜色當中,萬家燈火就在這由鋼筋混凝土搭建的容器裏面點點亮起,我想小魚兒此時也正坐在床頭心情焦急,但卻難以啓齒地等待着我吧。
隻是,小魚兒,時間越久,我越看不到我們的未來,對于一個自己的腦袋時時刻刻都拴在了那褲腰帶上的人來說,還敢去奢望什麽未來呢?
不能爲你披上嫁衣,我又怎麽能去脫掉你的内衣呢?
我捂住了額頭,深深地吸了口氣。滿滿一盒香煙,整整20支,就這麽地被我悉數抽盡。
這缭繞的霧氣,還有那慢慢掉落的煙灰,一點點地散落在這省城初春的空氣當中,煙草燃燒的味道也在我的周身盤旋環繞着,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跺了跺腳,深吸口氣,往家走去。
鑰匙在鎖孔裏面轉動了一圈,屋子裏面靜悄悄的,隻是聽到了一聲聲均勻的呼吸,我走到了卧室,看到了我可愛的小魚兒。
此時她躺在了床上,擺出了那嬰兒般的睡姿,身體蜷曲成一個可愛的姿勢。
我坐在床前,伸手撫摸了一下小魚兒那柔順的秀發,滿滿地都是心疼。
親愛的,或許你隻是想來看我一下,或許你隻是想安安穩穩地談個戀愛,但是我卻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無法滿足你,我還能給你什麽東西。
她的眼安安靜靜的閉着,狹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她微微的翹起兩個嘴角,劃出了一個溫柔的弧度。親愛的,你究竟夢到了什麽?
或許是這兩日來,小魚兒對于我的擔心當真到了一個極限,都沒有好好休息,此時的她睡得很沉,我慢慢地把頭俯下去,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唇印。這樣的睡姿,讓我實在不忍心打擾。
我重新披上了外套,慢慢地走了出去,在房門被我輕輕關上的那個刹那,小魚兒那均勻的呼吸再次傳到的了我的耳朵裏面,讓我的心忍不住又震動了一下。
重新回到了這夜晚的大街上,鼻孔裏面都是初春這溫暖而慵懶的氣息。可我的血液幾乎快要沸騰,大腦裏面充滿了對乙醇的向往。
我想喝酒,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或許内心的向往真的很強烈,就這麽地想着,我的腳又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那個燒烤攤位的集散地。
“老闆,上酒,外加羊肉串,羊腰子……”我一把拍在了桌子上面200大洋,燒烤攤的劉興正在大汗淋漓地烤着羊腿,聽到了我的聲音,便快步走到我的身邊。
他有些驚訝地看着桌子上面那200塊錢,擡頭又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兄弟,怎麽啦,咱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
說着,他讓夥計們照顧着這燒烤攤位的生意,提來了一打啤酒,把那桌子上面的200塊錢,又重新地塞到了我的手裏面。
“你來哥哥這邊來喝酒,怎麽還給錢呢,這不讓人笑話呢吧!”我一把推開了他的手,臉色異常的嚴肅,看到我這麽認真的樣子,他隻有慢慢地收下了那200元錢。招呼着夥計給我烤東西吃。
我高高地抽起了一瓶瓶的啤酒,那苦澀的液體,就這麽地朝着我的嘴巴裏面猛的灌了進去。“咕咕嘟嘟”地聲音傳來,一整瓶的啤酒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就見了底。
劉興給我端來了剛剛烤出來的羊腿,而此時,在我面前,已經放了三四個的空酒瓶了,透過這綠油油的啤酒瓶,我看到了劉興那張臉在這酒瓶當中,都快要變了形狀。
“兄弟,你别老喝酒啊,吃點羊腿,來!”他坐了下來,把一隻羊腿不由分說地塞到了我的手中,我拿起握在了手裏面,張嘴咬在了上面,使勁地撕了一口,直覺得那腮幫子被帶的有些生疼。
我大口地咀嚼着這嘴巴裏面的羊肉,或許剛剛烤出來的羊肉有些過于筋道,吃在了嘴巴裏面的時候搞得整個臉頰都有些生疼。
劉哥伸手打開了面前的兩瓶啤酒,把其中一瓶推到了我的面前,“來,兄弟,我看你今天喝酒喝得太猛了,你是不是遇着什麽事情了,不介意跟哥哥說說吧!”
我抓起面前剛剛打開的一瓶啤酒,和劉興大力地碰了一下,又咕嘟咕嘟地灌了起來,劉興的喉頭動了動,但仍舊沒有說什麽,或許他也感覺到了我現在心中是真的有些事情,但是卻沒卻不知道從何講起。
此時,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招呼着夥計們上菜,我則坐在一邊在不停地重複着開酒瓶,灌酒,吹瓶,這些動作。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啤酒,隻是腦袋此時變得昏昏沉沉,我想血液裏面的乙醇濃度也在這個時候幾乎達到了一個峰值,我擡起頭來看着這春日的夜空,隻是覺得這黑色的夜幕突然變得有些搖晃起來,幾乎分分鍾都在旋轉。
“兄弟,可以了,來,你先吃點兒東西,酒咱們這邊有的是…….”劉興說着走到了我的身邊,按下了我正準備打開酒瓶的手指。
我一把把他的手給揚到了一邊,“走開——”我大聲地吵嚷着,“老子又不會差你酒錢!”我歇斯底裏地喊着,劉興隻有讪讪地移開了手掌,終于這燒烤桌子上面的最後一瓶酒,還是被我打開了。
苦澀的酒被生生地灌了進我的嘴巴裏面,在體内發生了一系列的化學反應,最終化成了我眼角的一個淚滴,在這嘈雜的市場裏面悄然滑落。
“别喝了!”一聲溫言軟語暖暖地從我的耳朵灌了進來,我仿佛整個人泡在了溫泉裏面,那溫熱的水流就這麽地從我的雙耳灌進來。
我擡起了頭,瞪着那迷茫的雙眼,看到了崔明麗,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宛如一棵水仙,坐在了我的身邊,周身散發着那陣陣的幽香。
她那溫熱的手一把摁在了我的手上,說來也奇怪,我原本手指牢牢地握住了那啤酒的瓶體,但此時,手指卻軟軟地滑落了下來,骨骼好像在這一刻被完全地融化掉了,我真的喝多了嗎?
“别喝了,韓小天,你喝得夠多了!”我看着崔明麗,定定地看着栽在了我身邊的這一株水仙,她還是那麽清麗脫俗,宛若仙子,隻是我滿身酒氣。
眼前的這件米色的毛衣在我的瞳孔裏面被無限的放大,放大,我的頭慢慢地朝着她靠了過去,眼前一黑,就什麽也看不到了,在失去意識的瞬間,我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之前的酒量還算可以,怎麽今天喝了這麽點兒酒就慫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然日上三竿了,廚房裏面傳來了米粥的香氣,我轉頭看到了枕頭邊上還放着一盒酸奶,這明明就是我昨天買給小魚兒的酸奶啊。
“小天…….”我轉過頭去,腦袋裏面仿佛針紮似的疼痛,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哎呀,你不要亂動啦!”小魚兒嬌嗔一聲,快步走到了我的床邊坐下。她的手中還端着一個白色的瓷碗。那陣陣米粥的香氣,更是迎面而來。
小魚兒手持勺子慢慢地攪動着碗裏面的米粥,一邊使勁地吹着氣,慢慢地舀出一勺,輕輕地送到了我的嘴邊。
我喝了幾口,腦袋裏面的痛覺減輕了好多,忽而想起昨天晚上去劉興的燒烤攤子遇到了那崔明麗的事情,便開始問着小魚兒,“我昨天是怎麽回來的呢?”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輕輕地笑着,“是明伏哥哥把你給送回來的啊,你知道嗎?你喝了好多酒,還吐了,你的酒品看起來也不算太好的啊……”
小魚兒說着慢慢地把碗底的粥全部都給我刮到了勺子裏面,送到了我的嘴邊。我心下十分的詫異,昨天晚上我明明見到的是崔明麗,怎滴又變成那崔明伏了呢?
我陪着小魚兒下樓吃了個午飯,送她到了省城火車站,她說走的時候請了兩天假,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幼兒園的領導都催促着讓回去工作了。
我買了張站台票,把小魚兒送到了車站裏面,小魚兒在這月台上和我緊緊地抱在了一起,臨上車之前,她微笑着問了我一句,“你說,我和你們那個女同事到底哪個比較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