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麗也隻是淡淡地回複了一句,“沒啥,你們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現在環境安逸,所以身子才會比較困頓……”
聽到她這句話,崔明伏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麽了,崔明麗走出了屋子,我和老崔開始起床穿衣。
我沒有裸睡的習慣,衣服先老崔一步穿好了,當我走出門的時候,崔明麗竟然還站在我們的門口,看到我走了出來,把我拉到了一邊。
“怎麽了?”直覺告訴我,她現在當真有些反常,我想這或許是因爲剛剛崔明伏在,她肯定隐藏了一些東西沒有告訴我,而且還是一些極其隐晦的東西。
崔明麗看了看四周确定無人,才慢慢地把嘴巴湊近了我的耳邊,“帶上你的柳靈童子,快!”隻是吐出了這麽幾個字,她趕緊從我的身體快步地離開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雖然她沒有告訴我這麽做的原因,但我肯定知道一定有她的道理,崔明麗的心思缜密,在某些時候,即使我和崔明伏都望塵莫及。
默默地走回了屋子,崔明伏剛剛穿好衣服,系好鞋帶!我走到了自己的行李包前,一把拉開了拉鏈,取出那個柳木雕像,把那鎮壓嘟嘟的符箓一把撕開……
準備就緒,孫大勇、錢輝爸媽、崔明伏、崔明麗還有我,一共6個人,準備好了貢品香燭,一起往錢輝堂姐的墳墓走去!
嘟嘟在這深山老林間穿梭,馭風而行,速度極快,飛掠之地,搞得樹枝都是一陣晃蕩,我拿眼橫他,但他非但沒有收斂,還總是沖我擠眉弄眼。
仿佛來到這極爲廣闊的天地就不受我的管束了,我拿出了判官筆,他這才作罷,乖乖地跟在身後。
在中原地區,現在是結結實實的春季,但在這小興安嶺,雖說冰雪漸融,有些樹木也慢慢地抽出了新芽,但仍舊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這就是我們的北國之春,不,嚴格的說,現在應該還不是小興安嶺的春天,每年的五月才是真正屬于小興安嶺的春天。我望着這仍舊散落在漫山遍野的殘雪,那一抹抹的雪白仍舊裝點在這一叢叢的綠樹之間,白色與綠色相間,仿佛那綠色的翡翠上面鑲嵌着一層白玉腰帶,讓人不由得驚歎于祖國山河的壯麗,還有這大自然的造化之功。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來風,木蘭花開山崗上,北國的春天已來臨……”或許是被這小興安嶺裏面的自然之景有所觸動,崔明伏竟然放開嗓子,在這林間高歌一曲《北國之春》。
我趕緊拉了他一把,讓他先閉嘴,崔明麗也瞪了他一眼,現在是去祭奠錢輝的表姐,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怎麽還搞得他在這邊開個人歌友會似的!
崔明伏對于打斷他的歌聲,表示有些不解,我一把戳着他的腦門,“您這壓根兒就沒有啥音樂天賦,還好意思引吭高歌啊。”崔明伏聽到了這句話當即立直了身子,脖子直立仿佛是一隻等待挑戰的大鵝似的。
“這是我師父老崔頭教我的啊……”崔明伏自豪無比地說着,“小時候經常聽到他這麽唱着,有些時候還喜歡喝一些清酒,一邊唱……”
我聽到之後不禁咋舌,心想這個貌似隻會打罵别人的老崔頭,怎麽竟然還有這麽多情的一面呢?還會唱這麽深情的歌曲,這首北國之春,原本就是是一首日本民間歌曲,作于1977年并在一年後流行日本全國。
原爲一首思念家鄉的歌曲,當時日本有很多爲了求學或謀生而離開北方農村的年輕人,這首歌也就在當時很是流行,隻是聽崔明伏說老崔頭經常在喝酒的時候唱着這首歌,不免讓人有些驚訝,這老鼻子,看來也挺有文藝細胞的嘛!
崔明伏說完笑着快步走到了前面,錢輝的堂姐夫聽錢輝的父母介紹說,崔明伏可是他們請來的專家,便對他恭敬有加,兩個人邊走邊聊。
我搖了搖頭輕笑,崔明伏這個家夥身上需要我去學習的地方看來還有很多,就比如他這跟誰都可以聊的個性,這就比我要強。
回想自己畢業這麽久,身上帶着的難免有書生意氣,倘若看到某人不順眼的話,必定會自動保持距離,但崔明伏就不會,仍舊聊得喜笑顔開。
“韓小天……”一聲低沉的呼喊,傳到我的耳朵裏面,我回頭看到了崔明麗,她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臉上的神色嚴肅異常,我自己都覺得十分的奇怪,現在單看她的神色,我仿佛就可以第一時間理解她是什麽意思,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默契,但是細想起來,這種默契是什麽時間建立的,我卻記不起來了。
我放慢了腳步,嘟嘟飛在我們的身後,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們,我沖他使了個眼色,他趕緊往前飛了去,崔明麗看了嘟嘟一眼,旋即和我慢慢地走着。我知道,她這是不想讓别人看到我們兩個在偷偷地談話。
“韓小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看着崔明麗,她隻是嘴唇微動,但并沒有發出聲音,這他媽的竟然是實實在在的唇語,我有些吃驚地看着她,這個丫頭,竟然還會說唇語。
唇語,是靠看别人的說話時嘴唇的動作來解讀别人說的話,是種很難的技巧,需要大量的練習,有一些聽力障礙者會使用這種技巧來與他人交流。
但是做我們這一行的,有些時候爲了防止天機洩露,或者不想讓旁人知道大家的計策,一般也使用唇語進行交流。
小的時候,因爲我跟着姥姥的時間比較多,所以她抽空就會教授給我唇語,我也覺得新鮮,就這麽地一來二去,這種在旁人看來十分晦澀的語言,我竟然也學會了,但我沒有想到崔明麗竟然也會,并且運用的無比娴熟。
“可以……”我口型微動,回了一句。崔明麗看着我,臉上也露出了那微微驚詫的表情,或許在她看來,我竟然懂唇語,也真的讓人有些不可思議。
崔明麗定時立在了那裏,面色凝重地看着我,我也緊緊地盯着她,解讀唇語,必須要看清楚她的口形,此時她的兩瓣仿佛水晶果凍一樣的雙唇又開始蠕動了。
“今天是有人在那窗戶外面給你和崔明麗往屋子裏面放迷香……”她說出了這句話,我微微地點了點頭,其實崔明麗今天拿出的讓我們來聞的東西,肯定不是提神醒腦的東西。
判官崔钰,除了在斷獄方面稱神,然而更加聞名于世的,就是他的醫術!而這崔明麗的師父,正是那崔钰判官的後人,自然頗通醫術,所以崔明麗那個瓶子當中的氣體,明顯就是拿給我們解毒的,并且她肯定發現了一些端倪。
“恩,我也有感覺!”我回了一句,看着崔明麗,“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崔明麗聽到這句話有些洩氣地搖了搖頭,“沒有!”她的雙眼猛然亮了一下,“我隻是察覺到了你們房間那邊傳來了動靜,就從床上起來了,但那放毒之人,肯定也有所察覺,就離開了,但我知道她放的可是‘曼陀羅’迷香!”
曼陀羅花朵豔麗,花香濃郁,但全草有毒,以果實特别是種子毒性最大。宋代詩人陳與義,當時就作了一首《曼陀羅花》的詩:
我圃殊不俗,翠蕤敷玉房。
秋風不敢吹,謂是天上香。
煙迷金錢夢,露醉木蕖妝。
同時不同調,曉月照低昂。
足可見這曼陀羅花是多麽的美麗,但是任何事物都是具有兩面性的,就比如這曼陀羅花也是一樣,在美麗的背後隐匿着的就是那紮人的毒刺。
而這“曼陀羅”的迷香,就是用那曼陀羅花的種子研磨而提取出來的,香氣誘人,但毒性卻相當猛烈,好在剛剛崔明麗即使感到,倘若再晚上一會兒,我和崔明伏登時就要斃命。
想想忍不住後脊梁溝發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但是我們也就是在幾個小時之前剛剛進到這個村子裏面,跟誰可以立刻結仇呢?竟然想以這種陰險至極的手段取我們的性命。
“喂,你們兩個幹嘛呢?躲在後面談戀愛啊?”崔明伏在前面扯着嗓子大聲呼喊,崔明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上前。
嘟嘟飛到了我的身邊,笑嘻嘻地看着我,“這是不是就叫做腳踏兩隻船?”
這小子,最近可是越來越壞了,“誰告訴你的?”我呵斥了他一聲。
嘟嘟笑着又往前飛去,我看着崔明伏的背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從他進到我們家之後,嘟嘟都被他帶壞了。
可是,我環視着四周,處處都是這高大挺直的白桦林,我看着白桦那光潔的仿佛是白紙一樣的樹皮,還有遠處的山林,這裏究竟還隐藏着多少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呢?
那曼陀羅一般生長在那溫暖的南疆,怎麽會出現在這東北的深山老林當中呢?這一切的一切要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