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還沒說完,冷不防都是一個急轉彎,崔明伏的頭直直地碰到了那面包車的窗戶上,隻聽到“當”地一聲脆響,他一把捂住了額頭。
聽到這話,我也不禁咋舌,崔明麗仍舊是一臉的鎮定自若,她仿佛可以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似的。身上這軍綠色的大衣,當真是禦寒神器,仿佛是一條寬大的軍綠色的被子,直直地把我和這外界的嚴寒徹底的隔絕開來。
并且我也發現,其實在崔明麗那偌大的行李箱當中,仿佛除了這些軍大衣,當真是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了,看來真的是我和崔明伏有些錯怪于她。
或許我的平衡感還有适應能力真的挺不錯的,在這路上行進了一段,這他媽的可是實實在在的過山車,胃部的翻滾沒有加劇,反而慢慢地減弱了。
崔明麗緊緊地抓住了面包車的一個把手,我想她的感覺肯定也不舒服,臉色蒼白,但她也在極力的忍耐,不過司機師傅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雖說是四月天,但黑河的天氣在這夜間仍舊處于零下,并且這山上的溫度相比市區來說,更加低,想必這盤山公路上也是上了一層凍。
“唔……”坐在我們前面的錢輝媽媽此時也有些痛苦地低下了頭,崔明麗見狀,側身幫錢輝的媽媽握着胳膊上面的一個穴位,雖說我是醫學專業畢業的,但我着實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穴位。
我慢慢地把頭靠在了一邊,望着那窗外無盡的黑暗,隻有那昏黃的車燈照在前方路面上的時候,才看到那如豆的光亮,放眼望去,隻是黑茫茫的一片,我們仿佛來到了那幽冥地府,而這部車子,就仿佛在那幽冥地府當中慢慢穿行的小船。
現在還好,起碼還是在車裏面坐着的,雖說破爛不堪,但仍舊可以抵擋這寒風的侵襲,但一會兒如果換成那驢車就夠嗆了,看來今天夜裏,我隻有穿着這聖潔的軍大衣,在那驢車之上,接受着東北嚴寒的洗禮。
媽的,想想自己現在的境況,當真是有些悲催,小時候學的那句詩——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此時我當真理解到了精髓。
“不好意思啊,讓各位受委屈了……”錢輝爸轉過頭,有些歉意地看着我們,此時,我們也當真不想去苛責這個老爺子,忙說沒事沒事,雖說意見最大的就是崔明伏了,但此時,他也隻有附和地說着沒什麽事情,讓他不要這麽說。
“其實,我倒是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我們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感受一下東北的風土人情……”這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車身猛然一抖,就在我們驚叫間,車子拐了一個大彎,車上的所有人在慣性的作用下,朝着另外一邊猛然甩去。
對于這種情況,我們已然見怪不怪了,可還沒等車上的乘客反應過來來的時候,“啊——”司機倒是先大叫了起來,隻見他使勁地在左右地抽動着方向盤。
一陣“咔擦卡擦”地聲音傳來,“方向盤卡住了——”這位高大而憨厚的東北漢子卯足了力氣喊了一聲,登時把我們的耳膜都震得似乎快要破裂了。
卧槽,我的後背登時被冷汗遍布,方向盤卡住了!這車子仿佛是一頭失控的鬥牛一般,直沖沖地往前跑去,前方一片黑暗,車頭的前燈照亮的地方,我瞪大了眼睛——媽的,我們竟然是直挺挺地朝着懸崖沖了過去!
司機後背往後繃直,那脖頸子也登時立起,這種情況,他的腳已然把那刹車給踩到了底,車輪和地面摩擦發出了“呲——”地聲響,車子打着旋,往前飙飛而去,沒有任何要停下的意識,從擋風玻璃往前望去,那由一望無際的黑色所填充的大懸崖,此時就像是一隻張大了嘴巴,等待着吞噬這部車子的怪獸。
完蛋了,此時的我萬念俱灰,隻是心下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小魚兒,來之前就知道這一行前途兇險,但是沒有想到,點這麽背,還沒到目的地,就要橫屍荒野。
車子裏面滿滿地都是尖叫聲,“韓小天!”崔明麗雖然沒有叫,但她卻低呼一聲,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前面的崔明伏也扯着嗓子大叫,“媽的媽的……”
一團白色的霧氣“咻”地一下出現在擋風玻璃前方,慢慢地霧氣開始變得渾實,我瞪大了眼睛,這真的好像是一個人的身影,可這影子就像那昙花,僅僅出現了這須臾的時間,立時又消散了,與此同時,我們的車子竟然靜止了下來。
“呼呼呼……”每個人都在喘着粗氣,車外山風呼嘯,而車子當中的我們也是心髒“砰砰”直跳。“快下車,快下車……”司機漢子沒有回頭,隻是嘴巴發聲,身子也是紋絲不動,“動作慢一點!别震着車,要不咱們都得完蛋……”
崔明伏和錢輝媽媽還有錢輝爸爸率先打開了車門,從裏面慢慢地走了下來,當走下車的時候,錢輝媽媽直直地躺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泣着,崔明伏也跪在了一邊,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
但我和崔明麗卻坐在了面包車的最後一排,從這裏不可以直接下車,還需要走到前排從那邊的車門才可以下去。我吞了吞口水,崔明麗那抓着我胳膊的手,已然微微用力,有些發熱了。
“你們倆先别動!”司機輕聲地說着,慢慢地打開了車門,一隻腳輕輕地邁了出來,我看到這一幕當真是歎爲觀止,一個如此的壯漢,動作竟然可以輕柔到了如此地步,他慢慢地把車子熄火。
等到他整個身子走到車子外面的時候,“哈——”地一聲,他竟然努力地吐出了一團寒氣,車燈熄滅,“小夥子,來幫把手!”那漢子一邊招呼着崔明伏,一邊安排着我和崔明麗坐在車子上面不要亂動。
現在前輪和懸崖邊就隻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若是我倆貿然行動的話,那隻有一個結果——車子直接沖下懸崖!
司機大漢和那崔明伏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車子終于往後挪動,隻是每挪動一分,這兩位都要累的氣喘籲籲,“來,再加把力氣!”登時覺得一股來自于大漢丹田的磅礴之力從鼻孔當中噴出,這車子也往後挪動了許多,而那崔明伏早已經氣喘籲籲地坐在了一邊。
“呼……”崔明麗拍着自己的胸脯,看到脫離了險境,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那手也從我的胳膊上面慢慢地移開了。我和她一前一後,從車上下來,沒了這汽車外殼的遮擋,登時覺得整個人跳進了一汪冷水當中。
一輪明月高挂在天上,把那銀輝灑在了這山林間,在這車下站立了好一會兒,眼睛才算是慢慢地适應了這裏的光線。這裏是小興安嶺一脈,我望着這月色下的山林,東北的山峰多險峻,在這峰回路轉、層巒疊嶂之間還有無數的造化神功,足以讓人驚歎。置身于其間,頓時生出了一種襟擁千峰,胸藏萬壑的感覺。
“嘟——威特……嘟——威特……呵呵呵呵……”山谷裏面響起了一種奇異的鳥的叫聲,在這深夜當中,讓人聽到之後,有種心髒驟緊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麽聲音?怎麽聽起來如此的不舒服呢?
剛剛從死裏逃生,大家心裏面都有些四肢發軟,其他的人紛紛癱坐在了地上,崔明伏兀自蹲在了一邊,而那司機漢子此時的聲音卻有些驚恐地說着,“我的天啊,我在這大山裏面長了這麽些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貓頭鷹在笑呢!”
聽到這話,我們幾個面面相觑,而那崔明麗的雙眼當中也滿是驚恐之色。
漢子歎了口氣,慢慢地講起了這句話的來曆:
在東北的民間有一句俗語:不怕貓頭鷹叫,就怕貓頭鷹笑。百姓們都非常相信這句話,因爲它的确很靈驗,當貓頭鷹在哪個地方發出這種笑聲時,那個地方很快就會死人。并且這句話是曆經了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并且老一輩的人都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屢試不爽!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這并不是無稽之談,在大學的時候,我在一份科技雜質上看到過一篇文章,名字就叫做——貓頭鷹的笑聲。
貓頭鷹會笑,并不是因爲貓頭鷹是怪物,而是因爲它的嗅覺靈敏。
人體本身就是一個由酸堿鹽組成的電解質,當人體死亡的時候電解質加速分解,也就是新陳代謝的分解速度遠遠大于合成速度。這時就會散發出一種味道,就是腐肉的味道。
貓頭鷹是肉食動物,嗅覺非常靈敏。就會飛過來尋找食物。它能夠聞到食物的味道卻找不到那塊肉,就會發出焦急的叫聲。也就是民間說的貓頭鷹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