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黃警官便捂住了嘴巴,走到一邊大吐特吐起來。我即使沒有走到那個攪拌機的位置,但是大概怎麽回事,也可以猜到了八九分。
這個犁頭巫師,真是一個人間的撒旦,若是捉住,即使将他淩遲處死,我看也完全不爲過。
上面的人下來了,我和黃警官也走了上去,來到了蛋糕店的門外,呼吸到了第一口的空氣,我仿佛剛剛去了一遭阿鼻地獄。
我掏出了一支煙,猛地抽了一口,“來,來,給我一支!”黃警官也捂住了胸口,面部的表情,恐怖至極。
“沒有想到啊,我從警這麽多年,這種變态還是第一次見到……”黃警官說着,蹲在了一邊,把手中的煙灰彈了彈,悠悠地歎了口氣。
不過這犁頭巫師的做法當真讓人心驚膽寒,即使有些是邪術門派,但像他這麽殘忍至極的還真的是少之又少,此人心智歹毒,當真是略見一斑。
我想起了剛剛的蘇文文,當她出現的時候,脖子被勾在了鐵鈎上,翻着白眼,那鈎子從後脖頸勾進去,從前方的喉嚨口穿出來,當真可怕。
想到此,我不由得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發,那孩子在臨死之前經曆過什麽,看來真的令人難以想象了。我搔了搔頭皮,一下子站了起來。
原來,整個事件看來是真的可以還原了。大年三十的晚上,當小魚兒她們正在那大教室裏面集體跨年的時候,這犁頭巫師就已經開始動手了,他先用人骨攝魂鈴攝取了這群人身上的部分驚魂,使得衆人心生蒙昧。
又派出了雙生靈,一個用來引誘那蘇文文走出大教室,走進蛋糕店,一個直接伸手擋住了那幼兒園裏面的攝像頭,但是沒有想到我的出現算是打亂了他的計劃,我是當初破他“蛇盤蛙”的人,也正是那一塊“滴血玫瑰”的蛋糕,才讓他真真切切地露出了馬腳。
“小韓啊,去看看你女朋友吧,我估計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這次也真的是被吓得夠嗆了……”是啊,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記了呢?聽到了黃警官的話,我一把甩掉了煙蒂,快步跑到了那值班室裏面。
此時的小魚兒正微微地靠在了女警察的身上,可以看得出來,那女警察也正在竭力地安撫着她,但小魚兒仍舊是渾身微微地有些顫抖,想來剛剛的場景她壓根兒沒有經曆過,這會兒當然緩不過來。
“我來吧!”我向那位女警官表達着歉意,她微微地站起,走到了外面。我則坐在了小魚兒的身邊,伸出手,把她抱在了懷裏面。
小魚兒伸手摟住了我的腰,在我的懷抱裏面,她還是在低低地哭泣着,此時,她仿佛是一個剛剛誕生的小雞仔,看到了這到處充滿了危險的世界。
“小天,我好怕……”小魚兒的嘴巴裏面哆嗦地飄出了這句話。
我拍了拍她的腦袋,“别怕,我在呢,我一直都在……”窗外有風刮過,那些警察仍舊在盡力地收拾着這狼藉的現場,我抱着小魚兒,想起剛剛在蛋糕店地下室裏面看到了那些場景,我的眼睛也模糊了。
我有些恨自己沒能抓住那個老癟犢子,讓他逃竄,殺了這麽多無辜的孩童,現在仍舊逍遙法外,而此時,小魚兒一頭紮在了我的懷裏面,失聲痛哭,我沒有制止她,我想她肯定也是今天晚上的事情超出了她大腦的負荷,她也需要好好地釋放一下了……
那天之後,小魚兒就不用值班了,但她的父母仍舊沒有從國外回來,我便一直在家守護着她。
小魚兒的臉上這幾日沒了之前的光彩,有些時候,她總是坐在房間的飄窗上,木木地看着窗外發着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坐在她的床前,不眨眼地守護着她,才可以睡着一會兒。
但是她還要一直牽着我的手,中途還有好幾次,她總是醒來,即使是睡着的時候,也容易發生癔症…..
我的心裏面突然十分的愧疚,這一切還是因我而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小魚兒,才讓她遭此磨難,倘若她沒有遇到我,那犁頭巫師也不會突然過來尋仇,而小魚兒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地遭此橫禍。
黃警官給我打電話,說那個蛋糕店老闆的真實身份已經查到了,名字叫做——孫二虎,之前就有犯罪的前科,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到了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竟然誘拐小女孩,用她們的血液當做蛋糕的原料,并且那個攪拌機就是…...
聽到這裏,我趕緊打斷了黃警官,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其實那個攪拌機的用途,我大緻也可以猜出來好幾分,隻是我沒有勇氣去想,我也沒有勇氣再從黃警官那裏來聽,我心事重重地挂了電話,看向了窗外那一片的霧霾。
這幾天,老天似乎像可以猜透我的心思似的,一絲的陽光都沒有。
但還是有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那就是我的小魚兒,今天終于美美的睡了一覺,在這期間,她竟然一次都沒有驚醒。
一周之後,小魚兒的情況日趨好轉,我沒有想到她恢複的竟然這麽快,并且往日裏那柔美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臉上,“小天,我爸媽該回來了,你見見他們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看着小魚兒那張被微笑布滿的臉頰,隻是,我突然覺得,小魚兒現在的笑,和之前是有那麽點兒不一樣了,但是究竟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
2010年2月26日,正月十三。宜嫁娶、祭祀、祈福、出行,忌開市、理發、做竈,爲了讓我順利地去見小魚兒的父母,圖個好兆頭,我媽專門給我翻的黃曆,一大早地就給我挑選衣服進行搭配。
“這次第一次去見未來的丈母娘,你可得把自己收拾整齊了……”大媽說着幫我抱來了一大坨一大坨的新衣服,把我整張床都給攤滿了。
老爸打趣地說,老媽昨天差點沒把整間商店都搬回來,大到外套毛衣,小到内褲襪子,老媽把可以想到的幾乎都買了一遍,就是力保我這次去見丈母娘萬無一失。“呵呵呵……”老爸說到此處,不由得捂住了嘴巴偷笑起來。
我坐在一邊,有些煩躁地搔着頭皮,老媽在那邊喋喋不休地說着衣服的搭配講究的道理,但我卻坐在一邊,沒有任何的興趣,隻是呆呆地看着腳尖。
“兒子,你看着件夾克怎麽樣,這可是今年的新款,我兒子穿上肯定帥氣……”我媽說着就把那件衣服往我的身上比劃着,“來,穿上讓媽看看!”
我一把推開了那件夾克,心中的煩躁又開始風起雲湧,“不想試了,我都試了好多件了,随便哪一件都好啊!”我起身走到了一邊,但老媽還是窮追不舍地跟在我身後,“你這孩子你怎麽回事啊,怎麽可以不試試呢?”
我煩躁地看了她一眼,一下子跌倒在了沙發上面,老爸把老媽拉到了一邊,我終于可以有片刻的安甯了。嘟嘟飛來不解地看着我,我苦笑地看了他一眼。
小魚兒,我喜歡她,我打從心眼兒裏面很愛她。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卻讓我久久難以釋懷,我不知道自己能否保護得了小魚兒,我讓她面臨那樣子的危險,這次雖然沒有受到什麽實質的傷害,但倘若下次呢?下下次呢?
我做這一行之後,就從來沒有逃過那“五弊三缺”的詛咒,那危險仿佛就像是我的影子一般,如影随形地跟着我,讓我沒有喘息的餘地,有些時候,我照顧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有些分身乏力了,那麽我憑什麽說自己可以照顧好小魚兒呢?
想到此,我不由得緊緊地揪住了自己的頭發,低低地吼了一聲。
手機在沙發上響了起來,我一把抓起,接了起來,“喂,小天啊,我爸媽在家都快把飯菜準備好了,你什麽時間過來呢?”
小魚兒的聲音幹淨純粹,但我還是覺得有些雜質摻雜了進去,聲音裏面少了一些快樂的糖分。
“哦,我一會兒就過去……”我說着從沙發上面站了起來,走到了屋子裏面去換上了一件嶄新的外套。
可老媽還在我快要出門的時候,非要讓我換上她昨天去商場給我買的紅内褲還有襪子,“圖個好兆頭啊,快換上了……”我真的佩服,我那可愛的老媽。
“行了,您老歇歇吧!”我猛地搖着頭。
嘟嘟笑呵呵地看着我,“韓小天,要不要我把這大紅肚兜也給你……”他說着一把扯起了自己身上的肚兜。
“滾蛋!”關門之前我沖着嘟嘟大叫着,可我還是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媽看不到嘟嘟,此時,一個大紅色的内褲,直直地朝着我的面門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