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懷疑這丫頭是不是個面癱啊!自從她來到這裏之後,每時每刻,她的臉都是這不冷不熱的模樣,端坐在了櫃台上,仿佛是一尊永不破滅的神像。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中十分不爽,正想反駁,崔明伏卻從後面搭着我的肩膀,“哎,妹妹,老韓不就是問問嗎?你看啊,你們倆的法器一模一樣,這說明什麽呢?說明有緣啊,是不老韓,再說啦,我看着判官筆也跟那金角大王、銀角大王的葫蘆一樣,有公也有母,哈哈哈……”
嘿,我發現崔明伏這臭貧的勁頭兒又上來了,不過這樣子說貌似有些過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咚!”地一聲,崔明麗一把把手中的計算器還有賬簿砸在了桌子上面轉身走到了屋子裏面,崔明伏看到這一幕,也楞在了當下。
“惹禍了吧!”我說着遞給了他一根香煙,“她現在可是咱們的财神奶奶!”
崔明伏接過煙來點上了,不住地給我倒着苦水。也是自從這崔明麗來了之後,我和崔明伏之前那閑雲野鶴般的日子立刻就宣告終結。
之前隻要崔明伏準時開門,我不用那麽按時地來到店裏,但是現在呢,每天早晨八點半,立刻就要進行人工刷臉,晚了一分鍾,那就算是遲到,鐵定的規矩,沒有任何變通的道理。
再者,崔明伏也被她從“仙祐堂”裏面趕了出來,流落到我們家來避難,崔明麗住在仙祐堂的卧室裏面,每個月除了發給我們應有的工資之外,每天隻給20元的生活補助,這對于之前大手大腳習慣了的崔明伏簡直是滅頂之災。
“草,你都不知道,每個月就給老子這點錢,媽的,買煙都不夠……”崔明伏罵罵咧咧,坐在床上摳着腳,這家夥,自從來到我這裏避難之後,就擅自做主,把我原本的一個大床換成了上下鋪,看這意思是想在我這裏長住。
“得了吧,也總得有人管理一下了,要不然老崔頭這點兒家底還不夠你泡馬子的呢!”,我懶洋洋地回了他一句。
自從崔明伏的經濟陷入了拮據之後,他那些個好妹妹,現在總是對他橫眉冷對,崔明伏也感歎,之前就是一隻隻溫順的小兔子、小貓咪,現在可好分分鍾變成了一隻隻母老虎,連他媽手都不讓摸了。
崔明伏說着,在上鋪猛地躺倒,震得我的下鋪都是一抖,我趕緊坐起,蹬了蹬上鋪的床闆, “老崔,老崔,你先别睡好不好?”
崔明伏慵懶地翻了個身,“幹嘛呢?”
想了想,我還是把自己内心的疑惑給問了出來,“你和崔明麗真的是親兄妹嗎?”
崔明伏在上鋪大笑着,一咕噜坐起翻下床,來到我的床上,“哎呦,小天兒,看不出啊,你是想把妹啊,好好好,哥哥支持你,你想想看啊,你要是把那個‘冰冰洋’給搞定了以後,咱們花錢還不是随心所欲嗎?”
我一腳把他蹬到了一邊,你他媽瞎說什麽了?誰說我喜歡一面癱了,隻是有些好奇,她的那支判官筆是從哪裏來的?
崔明伏靠在了床邊這才悠悠地給我講起了一些往事。
原來,崔明伏和崔明麗都是孤兒,小的時候在一個福利院,後來他倆同時被收養,崔明伏被老崔頭收養,而崔明麗卻被老崔頭的師弟收養。崔明伏跟着老崔頭學的是正宗的東北出馬仙,但崔明麗跟着老崔頭的師弟,卻并不是出馬仙這個宗派。若要論起來曆,和我們這陸判宗還有些相似的地方呢!
我的心一緊,這麽說來,她那支判官筆看來也算是年頭久遠的産物了嗎?
崔明伏點了點頭,“應該是,我聽那老鼻子說過,她們拜的好像是,好像是——判官崔钰!不過,嚴格的說來,她那支應該算是勾魂筆!”
我當下咋舌不已,原本以爲偌大個中國,真正把陰曹判官當做開宗祖師的,也就隻有我們陸判宗了,但沒有想到這邊竟然還有判官崔钰的後代。
崔钰,據傳是唐貞觀七年(公關633)入仕,爲潞州長子縣令。據說能“晝理陽間事,夜斷陰府冤,發摘人鬼,勝似神明,專門執行爲善者添壽,讓惡者歸陰的任務。
怎奈何現在竟然在這裏遇上了崔明麗,這麽說來,我和她還都算是陰司後人了。
崔明伏說到這裏咂摸了一下嘴巴,“韓小天啊,如果你真的相中這丫頭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吧,這丫頭長這麽大啊,我都沒有看出來她對男人有意思過。再者,你本陰溝小蟑螂,妄想與龍處對象,啧啧啧……”
我翻了他一眼,“滾犢子,你以爲我像你啊,下半身永遠都是占據主導地位,草,我隻是覺得好奇,哪像是你啊,是個女人你都要給按到床上直奔主題!”
崔明伏搖頭晃腦地起身爬上去睡覺了,狠狠地撂下一聲歎息,“可憐了我那如花似玉的後宮三千佳麗!”
天氣越來越冷了,聖誕節也要到了,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叮叮當丁丁當,鈴兒響叮當……”
終于,我和崔明伏收到了自打崔明麗上任之後的第一筆員工福利——紅包50元!當這一張油綠的鈔票躺在手心的時候,我看到崔明伏那一臉扭曲的模樣,咬牙切齒地恨不得要把這張票子給撕掉。
“他媽的,這是在打發要飯的嗎?”崔明伏氣的手直發抖,狠狠地把那張50塊扔在地上,“我好歹也算是胡三太爺出馬弟子,草,就這樣子對我,惡心誰呢?”
他罵歸罵,但是下一秒,他卻彎下腰去,老老實實地把地上的鈔票給撿了起來。“嗨,算了,這也是錢啊,韓小天,咱們一起出100塊,去下頓館子吧!”
我看着手中這50元也是感慨萬千,之前這丫頭沒來的時候,我和崔明伏的日子簡直都在天堂中,崔明伏老是喜歡帶着我公款吃喝,山珍海味,盡納腹中,但是現在呢?
我們每天都跟王哥攤上吃飯,崔明麗自己做飯,隻是她自己做的飯裏面的油水,還沒有我早晨洗臉水裏面的油多。
100塊錢,是可以出去吃頓飯,但究竟吃什麽卻還需要好好規劃一番,保不齊就會超标,看着窗外的夜色,也差不多要到吃晚飯的時候了。
此時,仙祐堂的門被打開了,一股冷風灌入,一個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人站在了門口,他臉上的表情還一絲不苟。
看清來人,我和崔明伏都有些吃驚。“怎麽是他?”我想此時,在我倆的心中應該都有這樣子的感覺吧。
這個人是吉澤社長的司機,怎滴現在竟然來到我們這裏了呢?
“崔法師,韓法師……”他沖着我們微微地行禮,我和崔明伏對視一眼。
“您這是?”他的到來崔明伏也不清楚,仿佛一個摸不着頭腦的丈二和尚。
“我是代表我們吉澤社長來邀請二位去赴宴的!”司機彬彬有禮。
赴宴,赴什麽宴啊?怎麽還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赴宴呢?我和崔明伏兩兩對視,但崔明伏卻一把攬過了我的肩膀,“走吧,讓你去就去啦!”
我瞪大了眼睛,他回頭看向了司機,“你先出去吧,我和韓法師準備一下,馬上就出去啊!”卧槽,這個崔明伏!
我推開了他的手,告訴他我不去,媽的,上次請我們吃屎,我現在想起來也滿肚子惡心呢,誰知道這次會請吃什麽玩意兒呢?
崔明伏搖着頭看着我,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韓小天,你别這麽慫包蛋行不,你倒是想吃屎,人家也得跟你上啊,你知道嗎?就那金粒餐,一人份就要好幾千,你别扯那些沒用的了,有好吃的趕緊去,其他的不說,起碼油水兒足就可以!
崔明伏說着,也不管我樂不樂意,一下子就把我推到了在門口停靠着的車子裏面,卧槽,這吉澤,這次的座駕竟然還是賓利。
一路上汽車飛馳,車子裏面溫暖如春,我看向了窗外,這下子省城的冬天可算是徹徹底底地來了。一片冷漠和蕭索的氛圍,環繞在這天地間。
仔細算算,我來這省城,也已經有足足四個年頭了,從那剛剛17歲的少年,我現在也邁入了20歲的年紀,想想歲月還真的仿佛如同這彈指一揮間,一切竟然變了模樣。
車子走了好遠,都出了城區了,終于停在了一處日式建築前停下,裝修的極爲别緻,竟然是一派的日系建築風格,從大門處進入,滿眼都是木頭房子,院子裏面竟然還有露天的溫泉,清澈的水潺潺地流淌在那一顆顆的鵝卵石上,竟然還慢慢地冒出了袅袅的水霧。
“空幫哇……”又是一個穿着島國和服的女子,慢慢地來到我們面前,沖我們鞠躬行禮。然後帶着我們穿過了長廊,往前走着,她的頭深深地埋在了胸前,這讓我看不到她的臉。
“老崔……”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吉澤真的沒有提前跟你說來找我們吃飯嗎?”或許從小都被家人灌輸無功不受祿的思想,我總覺得吉澤找我們來肯定是有事。
“沒有啊……”崔明伏的語氣遲疑了一下,他或許也感覺出點兒什麽了。吃飯,爲什麽要安排到如此僻靜的一處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