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對我和嘟嘟直接緻命的危險已然解除了,但是若是搞不清楚這幾隻畜生是怎麽死的,誰曉得在這黑夜中會不會藏匿着更加可怕的敵人呢?
此時的夜還是被無比濃重的黑暗所覆蓋,一陣山風吹過,院子裏面的羅漢竹又開始“沙沙”作響,大殿裏面,在香案上擺放的,供奉着陸判公的香火也開始忽明忽暗……這一切仿佛都在向我昭示着三個字——不正常!
我壯着膽子,慢慢地走向了一隻離我最近的護山風,嘟嘟也飄到了它的身邊。這隻護山風,也是瞪着眼睛死的,但是它的嘴巴大敞,整條舌頭向外探出,死狀真的是極爲蹊跷,可我發誓,剛剛我真的沒有看見任何東西啊……
“韓小天……”我正要伸手去觸碰這“護山風”,想把它翻過來查看一下身子下面,但是嘟嘟卻伸手攔住了我,他那光潔如同古瓷器一般的臉上竟然無比鄭重其事,我也一愣,這次他竟然沒有喊我“菜鳥”。
嘟嘟深深地吸了口氣,言語間突然變得十分鄭重,“你靠後,讓我來,我是你的護法仙童,若這畜生沒有死絕,并且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
心中一震,經曆了一番生死,我和他的距離自是拉近了不少!
我點了點頭,嘟嘟從空中落到了“護山風”的身邊,用力抓着它的兩隻前蹄,咬緊牙關,這才把這“護山風”整個兒給翻了過來……
“真他媽臊……”我扇着鼻子,差點兒被這畜生身上的味道給熏了一個大跟頭,但定睛一看,我和嘟嘟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涼氣!“卧槽……”
隻見這隻“護山風”的脖頸處,從左到右幾乎是“齊根而斷”,隻是在脖頸的右側,還殘存了一點兒皮毛讓脖子和頭顱勉強相連,準确地說,護山風的腦袋此時已然從脖子上“搬家”了!
黑紫的血液“汩汩”地從掉落的頭顱還有斬斷的脖子處冒出,一時間腥氣逼人。
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清朝雍正皇帝的特務組織粘杆處,所獨有的一種獨門暗器——血滴子!
這血滴子像鳥籠,以革爲囊,内藏快刀數把,控以機關,用時趁人不備,囊罩其頭,撥動機關,首級立取,而且還是專門遠距離使用。
我後背發緊,連忙和嘟嘟查看了另外幾隻“護山風”的死狀,但無一例外,死法和這一隻均是一模一樣,好似是拷貝出來的,這讓我的心頭不由得又開始一陣痙攣……
我的媽啦,不曉得躲在黑暗中的這個人,或者說“東西”到底是敵是友,如果是友還好,如若是敵,我和嘟嘟必死無疑……
而嘟嘟此時卻是一臉驚詫,“這種死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應該不是暗器所傷,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嘟嘟說着趴在了護山風的斷頸處,細細地聞着……
山風迅疾,院子裏面的羅漢竹此時也被刮得東倒西歪。我幾乎有些站不穩了,就連嘟嘟也是一臉的痛苦,風中似乎還夾雜着一股特殊的味道,說不出來是不好聞,也說不出來是好聞,總之十分奇怪!
但隻是持續了幾秒,這山風仿佛打着旋飛走了,了無音訊,院子裏也恢複了原本的甯靜,一絲風都沒有,一草一木都沒有分毫的響動……
這到底是?心頭正在想着,就聽到了一陣“咔咔,索索……”的聲音在周遭響起,還是從院牆上傳來的,擡頭望去,頭皮快要炸裂了,隻見院牆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一種體長大約是3、50公分的類似臭鼬一樣的動物。
它們在牆上不停地發出了“咔咔索索……”的聲音,這簡直太多了,看的我都快密集恐懼了,後面不停地有東西湧上來,前面的就一個接着一個跳進院子裏面……
這些個東西,體細長,頭小而扁平,頸長、四肢短,背部毛色赤褐,每足5趾,趾上有尖銳彎曲的爪,嘴周圍白色,胸腹部淡黃褐色。
我倒吸了口涼氣,媽的,這不是臭鼬,這他媽是實實在在的——黃皮子!
黃皮子,即黃鼠狼,被民間喚作“黃二大爺”。相傳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世界。一旦黃鼠狼附了體,就會成爲它的傀儡,任它驅使。它屬于亦妖亦仙的靈物,如果侵犯了它,它就能以妖術對人進行報複;倘若人們敬奉它,則會得到福佑。
這院牆上的黃皮子仿佛潮水一般,不停地往院子中央襲來,我和嘟嘟連連後退,直至退到了姥姥的右廂房門前,這玩意兒如果發起怒來,可比那“護山風”不曉得陰毒多少倍?
過山風之“狠毒”是看得見摸得着的,起碼我和嘟嘟可以防備,但是這“黃皮子”卻是有一種“魅術”在身,完全可以左右人的思想,況且數量這麽多,我看我和嘟嘟今晚上定是兇多吉少了!
而跳到了院子裏面的黃皮子卻沒有逼近我和嘟嘟,而是紛紛地聚在了院子中央,并沒有來到我們的面前,“咔咔索索……”的聲音不斷傳出。
我用力地握緊了拳頭,現在看似沒有什麽動靜,最害怕它們一會一擁而上,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别亂說話!”嘟嘟附在了我的耳邊,“這玩意兒的報複能力極強,我看剛剛那幾隻過山風的死,就和它們有很大的關系,剛剛那護山風上存留的,就是它們身上這味道……”
這話說的我遍生寒意,剛剛沒有任何的動靜,也沒見這東西任何的身影。若能于遠處——一招之内,取人首級。
那将會是多麽可怕的存在,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曉得它會不會自己搬家!
終于,從院牆上不再跳下黃皮子,但是在院子裏面的黃皮子已有百十隻,它們突然安靜下來,甚至不再發出那種“咔咔索索”地聲音,個個兒都昂起頭,仿佛在等待着什麽似得……
“吱嘎!”宗祠的大門突然向兩邊大敞,在大門口,站着一個“人”!距離較遠,隻是可以看到這個人大概五尺多高,穿着一身土黃色的長袍,并且兩隻手中抱滿了一衆的水果!
他挪動步伐,慢慢地走向了院子裏面,而正在中央的黃皮子卻恭恭敬敬地退到了兩邊,紛紛跪地。
我被面前的景象給驚得目瞪口呆,隻見身着黃色長袍的人把手中的瓜果抛下,那些黃皮子竟然伸手接住,一抛一接,動作嚴絲合縫,沒有一顆瓜果掉落在地。
等到那人走進,看到了它的容貌,我又不由得深吸一口涼氣,隻見此人滿頭金發,長至腰際,兩道尖眉,兩隻綠豆般的小眼睛射出綠色的光芒。
下巴尖的出奇,幾乎可以把地面給戳一窟窿,留着像老鼠一樣的兩道胡須,臉色蒼白的就像是一張紙!
他走到院子中央站定。兩隻眼越過了我和嘟嘟,看向了右廂房!糟了,不會又是一個來奪取姥姥修爲的玩意兒吧!而且看着道行,我和嘟嘟加起來都不夠他塞牙縫的啊!
“韓小天,這是黃大仙……”嘟嘟悠悠地在我的耳邊說着,聽這口氣,她現在也比較絕望了,黃皮子這東西頗有靈性,它修煉到一定程度,會幻化人行,那時候,就可以稱爲“黃大仙”!
但面前的這位仍舊在院子中央站定,突然他往前邁了兩步,我和嘟嘟一驚,趕緊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但是沒有想到,“黃大仙”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咚、咚、咚”先叩了三個響頭!
“黃氏滿門,拜見陸判宗第一百零五代陰官——秦鳳翎……”黃大仙說完,站了起來,撩起長袍往前走了兩步,“噗通”跪下又是一拜!
整個動作铮铮有加,讓人肅然。隻是這聲音卻十分尖細,仿佛是人在捏着鼻子說出來的!
他的嘴裏還念叨着頌詞,隻是這腔調讓人聽起來心中頓生毛刺:
一步邁開一橫長,文成公主去西藏;
兩步二字分陰陽,孝親溫席數黃香;
三步好比三杆槍,梨花被貶到寒江;
四步四方四垛牆,昭君出塞離家鄉;
五步盤腿向東望,則天稱帝爲女皇;
六步三點中間長,紅玉金山擂鼓忙;
七步七星挂北方,天上織女會牛郎;
八字峨眉兩分張,仙姑持笊戰龍王;
九字彎彎龍尾長,仙女思凡降下方;
十字橫擔一架梁,文姬歸漢美名揚;
十一寒冬雪花揚,北送寒衣小孟姜;
十二走完路茫茫,楊門女将讨夏王……
他每走一步,作揖,撩袍,叩首,三拜九叩,當快行至右廂房門口的時候,
向旁邊拜去,等轉了一圈,又重新退到院子中央,再次作揖,撩袍,叩首,而他身後恭恭敬敬站着的黃皮子,竟然也跟着他一起跪拜,一起叩首,動作整齊劃一,但是在這夜裏,卻有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