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蚌女早就抱住了李安閑的胳膊,看向衆位金丹的目光中充滿了警惕。
她不是青遙派的人,除了李安閑,她誰也不相信。
李安閑道:“門主,各位師叔,弟子與禾姬情投意合,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将她送出去。但宗門恩重,弟子同樣不想連累師門,爲今之計……”
說到這裏,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弟子隻能與禾姬遠走天涯。”話是這麽說,可他真的不知道,該帶着小蚌女去哪裏。
一時間,竟有一種天下雖大,卻無處容身的挫敗感。
傅冬至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李安閑:“李師侄,你是不相信宗門,還是不信我等?”
這句話沒頭沒腦,說得李安閑腦袋直懵:“門主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傅冬至苦澀搖頭:“是我該問你何出此言才對,我青遙我青遙立派一千七百餘年,從不接受任何人的脅迫。青遙可亡,但我等的脊梁不能彎,甯可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苟且偷生,更不會答應任何人的非分要求,哪怕三清觀的長老也不行!”
東方鹭長身而起:“青遙祖訓,不離不棄,舍生取義,上數一千七百多年,從沒有過抛棄本門弟子的先例,從前不會,現在不會,将來也一定不會!”
“不錯!”耿雲逸跟着站了起來,“李師侄,難道你以爲我們會将你,或是白姑娘交出去嗎?你也太看不起我青遙修士的風骨了!”
“别說你已是一殿之主,便是個普通的力士,也得先問過我手中的寶劍再說!”童千淩吐字铿锵,語氣中殺意騰騰。
一衆金丹你一言我一語,雖然對手是道門祖庭,天下第一宗,卻沒有任何人推诿退縮。
被一群金丹如此回護,李安閑真的感動了,他心緒激蕩,雙手抱拳一躬到底:“多謝謝各位師叔,弟子隻是不願連累師門……”
“連累師門?”傅冬至冷哼一聲,“可笑,連門下弟子都不能回護,這等宗門不要也罷!”
小蚌女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好像第一次認識衆人一般。
在她的生命之中,就隻有父母願意無條件的回護她,白禾姬從沒想過,青遙的一衆師長,居然願意爲一個通脈境的鍛體修士,與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宗爲敵。
她一直以爲,自己已經非常了解青遙,可直到這個時候才忽然發現,她對青遙的了解是那麽的膚淺,心底忽然湧出了無法抑制的好奇:青遙到底是個什麽門派?
李安閑再躬到底:“弟子知錯!”
背靠宗門,被一群長輩守護的感覺,真棒!
雖然他進入青遙已有五年之久,心裏也非常認同青遙的理念,可在今天之前,他總覺得自己與青遙之間,隔着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隔膜。
不是誰有負于誰,而是身爲穿越者,李安閑極度缺乏安全感,總有一種危機即将降臨的焦慮,哪怕身在山門,也隻能稍微緩解。
可在親耳聽到衆人說出這些話之後,李安閑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如同遠行的浪子返回故鄉,發現久别的父母依然健在,一顆心終于找到了歸處。
此心安處是吾鄉。
從今以後,青遙就是他真正的家,是可以依靠、可以傾訴,可以舔砥傷口的地方,是心底深處最安全的港灣!
心緒激蕩之下,李安閑仿佛是打碎了心中的枷鎖,腦海之中無數記憶不斷閃回,渾身的真元忽然躁動起來。
小蚌女忽然發現,李安閑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大殿之中靈機翻湧,圍繞在李安閑身邊,漸漸形成靈氣旋渦。
白禾姬趕緊退開幾步,驚疑不定地看着李安閑,衆多金丹齊齊噤聲,全都露出驚詫神色。
突破了,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破了!
東方鹭好一陣不可思議:“這小子這麽不挑地方?”
傅大門主似有所悟,仔細回憶李安閑的曆次突破,忽然說道:“天雷淬體這門功法,像是走了問心宗的路子。”
問心宗是個早就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門派,門中功法的最大特點就是注重心性磨砺,門中弟子往往十數年甚至數十年不得寸進,隻能不斷的積累再積累。
其他門派隻是打牢基礎,問心宗卻是反複打磨。
然而所有的辛苦,最終都會化爲豐碩的果實,隻要一朝頓悟,問心宗弟子必将一飛沖天,一口氣晉升個三階五階不過平常,甚至有門中弟子跨越一個大境界,直接從練氣七階一躍而築基!
恍然間,許多一直沒找到答案的問題迎刃而解。
李安閑之所以不能一直閉關,除了勞逸結合,不想神經繃得太緊之外,雷霆殿離不開他也是原因之一。
兩年以來,五十個新晉弟子在充足的電力供應下鍛體有成,最少也有培元四階的修爲,優秀的已有培元七階!
其修行速度之快,遠超門中的各種練氣功法,搞得傅大門主都想改修天雷淬體。
若不是鍛體對壽元的加成太小,說不定幾十年後,青遙山就得改叫天雷門了。
可與之相對的,是修成雷霆真元的弟子少之又少,哪怕李安閑親自指導也沒多少起色。
傅冬至一直認爲鍛體需要的隻是毅力,能不能修出真元看的卻是根骨資質!
如今回想起來,悟性或許才是能否修成雷霆真元的關鍵!
既然是問心宗的路子,兩年算得了什麽?或許需要幾十年,這批弟子才能綻放屬于他們的光芒!
再看李安閑,傅冬至不禁感慨,這小子根骨是不怎麽樣,可悟性和機遇,在所有青遙弟子之中首屈一指,就算他這個門主,都有些羨慕。
青遙山靈氣充裕,遠非城外可比,還不到半個時辰,靈氣旋渦緩緩消散,李安閑正式晉升練氣七階。
洶湧澎湃的真元回歸丹田,李安閑意識回歸,施禮向在場的所有金丹緻謝。
“不必如此!”傅冬至一語雙關,“若是連門下弟子都護不住,青遙門也沒必要存在了!”
李安閑前所未有的思緒清明:“各位師叔,弟子有一點淺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不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