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接下來聽了于詩岚的話，她卻是再也忍不住，拿下墨鏡，轉頭怒目相向，“于詩岚，你不是說好聚好散麽，現在你這是什麽意思，不遺餘力的诋毀我嗎？”
于詩岚也拿下墨鏡，呵氣一笑，“我有嗎？”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什麽都是好的，哪怕她無賴，哪怕她在诋毀你，可是她靠近你，笑着看你，跟你說話，你都會情不自禁深陷進去。
王芸臉色突然漲紅，不敢再和于詩岚對視，快速的扭了頭。
這位置極好，加上天氣有些冷了，于詩岚和王芸今天都穿了風衣，飛機上有空調，一進來于詩岚的風衣就被脫了放在腿上。此刻見王芸這樣，于詩岚就把風衣往王芸那邊拉了拉，有一半也蓋在了王芸的腿上。
察覺到異樣，王芸看了過來。
于詩岚并沒有松開她的手，不僅如此，在王芸看過來的時候，她回以燦爛的一笑，接着右手也鑽入風衣底下，想去抓王芸的另一隻手。
王芸忙躲開。
“你幹什麽？！”雖然刻意壓低聲音，可于詩岚聽得出，王芸聲音裏已經有了怒火。
于詩岚垂下眼睛沉默了一瞬，真是不知道，原來自己流氓起來——還真的挺流氓的。撲了個空，她的手正好插在王芸的兩腿中間，大概是王芸隻顧着生氣沒感覺到吧，于詩岚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動一下。
如果動了，不會逼得王芸受不了跳起來吧？
她擡起頭，看着王芸。
王芸莫名其妙的回視，然後，突然一僵。腿上忽然多出了一隻手，還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正在她腿内側的嫩肉上遊走着。
這感覺，真的很糟糕。
王芸突然臉色變得煞白，看着于詩岚，然後又扭頭看向前前後後，雖然整個商務艙隻有她和于詩岚帶着助理四個人。可，這是在飛機上，公衆場所，雖然有着風衣的遮擋，可王芸還是接受不了。
不是這個世界的王芸接受不了。
而是有着前世記憶的王芸接受不了。
就好像回到前世，回到了她不願意，可是于詩岚硬逼着她的時候。
她明明喜歡的是顯宗帝，是，更多的是因爲她是妃子，不得不喜歡。她是女人，一個出身低微的女人，想要權利想要寵愛，不得不喜歡。可那又如何，她的命本就如此，她甘之如饴。可是于詩岚呢，就因爲喜歡她，還不知道是真的喜歡還是報複顯宗帝，就逼着自己和她好，和她做那些惡心人的事情，還把她的孩子給打掉了……
王芸瞪着眼睛，眼淚忽然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臉色慢慢慢慢，已經變得雪白，身體也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于詩岚吓了一大跳，忙收回了手。
“王芸，王芸你怎麽了？”她小聲又着急的問道，“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還是，還是因爲我？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你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話行嗎？”
王芸一句話也說不出，隻身體不斷的顫抖着，可是若說難受，身體并沒有其他地方難受，唯獨心。
心在疼着。
她捂住心口。
于詩岚臉色驟然一變，“心不舒服？你等着，我這就去找空姐！”
她此刻的聲音已經有些大了，陶小妹和陳寶都察覺到了看了過來。可不等她起身，王芸卻伸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并同時對她狠狠搖頭。
她沒事，不是身體上的原因。
如今她們是藝人，是公衆人物，能不惹出什麽話題，就最好不要惹出什麽話題。
“可是你……”于詩岚卻不放心。
“我沒事！”王芸咬着牙說道，眼淚卻掉得更兇了一些。
“于詩岚，怎麽了，芸子不舒服嗎？”陶小妹已經準備解開安全帶了。
王芸快速對于詩岚搖頭。
于詩岚隻好撒謊，“沒有，隻是口渴了。”
水就在邊上，說完這話，于詩岚拿了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了王芸。
王芸接過，連着狠狠喝了幾大口，抖着的身體才慢慢平靜了一些。
于詩岚松了口氣，便跟着坐好，伸手想要拉住王芸的手。可剛一碰到王芸的指尖，王芸就身子猛然一顫，手也立刻縮了回去。
“你這到底是怎麽了？”于詩岚想不明白，可是卻看得出，王芸此刻雖然不讓她告訴陶小妹，可眼神裏對她卻已經是很抵觸了。
這是即便她堅持分手時候也沒有過的。
就是在酒店，她故意污蔑她，故意親她，她也沒有露出過的神情。
王芸不回答，又猛喝了兩口水，把瓶子塞到一側，便閉上眼緊貼着裏側，做出了和于詩岚一點不想接觸的姿态。
于詩岚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看着她防備的自我抱住的姿态，看着她還偶爾會抖兩下的肩頭，忽然就明白了她爲什麽會這樣。
既然已經想起上一輩子的所有事情，于詩岚自不會忘記，一開始的自己的确是算得上渣的。那會兒她對王芸說是喜歡，自然是有一些的，可更多的，卻是對顯宗帝許天明的報複。
他的皇後和他最寵愛的妃子，隻要想想，于詩岚就覺得痛快。
後來，什麽時候這感情徹底變質，她徹底愛上了王芸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兩個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就算她逼得王芸不得不和她在一起，可卻也被王芸刺得同樣的深。兩個人一邊在一起，一邊互相喜歡着，可同時的，也一邊互相怨着，恨着。
甚至是，直到死的那一刻，直到她爲王芸擋住了許天明刺來的劍，那會兒她才明白，她是喜歡王芸的。
而在夢裏。
她記得她死後，王芸似乎還在問爲什麽，爲什麽要替她擋，如果不喜歡，爲什麽要替她擋，爲什麽要替她死。
于詩岚忍不住紅了眼睛，怪不得她一直覺得自個兒欠王芸的，原來，她真的欠。
而因爲王芸一度的鬧分手生出的不滿情緒，在此刻看着王芸的背影，也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于詩岚靠近一些，伸手按上了王芸的肩頭，慢慢的，一點一點等她接受了，才把她拉了過來。
“小芸兒。”她輕輕叫了一聲，舌尖輕顫，百轉千回，像是穿過了幾百上千年，一時間她自己也分不清，這到底是這輩子的于詩岚在叫王芸，還是上輩子的她在叫王芸了。
王芸的臉色依然白着，帶着絲絲彷徨與驚慌，她看着忽然神色溫柔的似乎可以溢出水一般的于詩岚，有些茫然。
“對不起。”于詩岚道歉。
對不起什麽？
王芸沒有說話。
于詩岚閉了閉眼睛，輕聲道：“你不喜歡剛才那樣，是嗎？對不起，我做了你不喜歡的事情。”
她是不喜歡，可是……
高高在上的于詩岚，皇後娘娘于詩岚，居然也會道歉的嗎？哦，不，不是，這不是皇後娘娘，這隻是現代的一個女孩兒，和皇後娘娘長得一樣罷了。
于詩岚覺得自己似乎能看懂王芸在想什麽，她扯着唇角苦笑，“不止這一次，還有之前的很多次，我都對不起。”
她忽然不知道怎麽面對着王芸說出那些話，便松開手，改爲挎了王芸的一條手臂，靠在了椅背上，微微向裏側傾斜了一些。
“對不起，曾經你不願意，可我還是逼迫你跟我在一起。”
“對不起，那年夏天，你在納涼池裏等許天明，可我卻叫旁人把許天明拉走，過去找了你。你不願意，你害怕，可是我咬了你，硬逼着你在那裏給了我。”
“聽說後來，你怕許天明發現胸口的牙印，有整整一個月躲着許天明。”
“對不起，那年冬日太冷了，我不許你離開溫泉池子，隻是因爲想要你陪陪我。”
“對不起，我還……害了你的孩子……”
“對不起，我也還，欠你一句話。”說到這裏，于詩岚終于敢轉頭，淚流滿面的看向早已經傻了的王芸，“我愛的就是你，所以我才願意爲你而死。”
“你……”王芸震驚的看着于詩岚。
于詩岚擠出一個笑，卻更将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胳膊糾纏緊了，有些無賴卻也有些害怕的道：“雖然很對不起，可是，我還是不想放開你。”
那麽她呢？
她想要離開于詩岚嗎？
王芸用力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子清亮，“你說你是因爲愛我，所以才爲我死的？”
于詩岚點頭，“是。”
“可……”王芸有些遲疑的道，“可卻也正是因爲我，你弟弟，你父母，你的家族，隻怕都……”
于詩岚搖頭打斷她，“不會，隻有小行。我的父母和家族，在我死了後，許天明也下台了，所以沒有人會去找他們的麻煩。不過，沒了我沒了小行，他們應該很難過。”
是啊，那都是她害的。
如果不是她，于遠行不會死的。
她下意識的别開視線，同時也想抽手。
于詩岚松開了她，卻是趁機抓住了她的手，“可那不怪你，那是我的錯，因爲我害了我弟弟，也害了你。”
“但如果我不想要孩子……”王芸想要分辯。
但于詩岚卻再次打斷她，眼神認真的看着她，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那也是我同意的。我本來就對不起你，你想要孩子天經地義，是我沒做好。”
王芸再也忍不住，撲進了于詩岚的懷裏。
陶小妹茫然的轉了頭，問向一邊正在看書的陳寶，“她們在對什麽戲呢？我怎麽聽着感覺怪怪的？”
陳寶沒怎麽注意聽，“不知道啊，不過王小姐和于小姐現在都那麽忙，在飛機上還得對戲，真辛苦啊。”
辛苦的确是辛苦的，可是，爲什麽辛苦的抱在一起了？
陶小妹有些頭疼，忙咳嗽了兩聲。
于詩岚和王芸卻根本沒有聽見，兩人就這麽緊緊相擁着，好似對外界一切都沒有感知一般。
陶小妹隻好提醒，“你們倆能不能别再對戲了，馬上空姐應該送零食過來了！”
這到底是在外面，于詩岚再是不舍，還是松開了王芸。王芸一張臉早已經哭得見不得人了，化妝品再好，也經不住她這麽哭的。
分開後于詩岚就遞了一張濕紙巾過去，“卸妝吧。下飛機戴墨鏡，上了車了再化妝。”
哭了這麽久，眼睛都腫了，也不好化。
王芸接過，點了點頭。
雖然什麽都說開了，心裏的郁結也沒有了，可是王芸這一時半會的，還真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于詩岚。
于詩岚卻隻是笑着看她，心裏無比的滿足。
兩人都不知道，她們在飛機上的這一幕親密接觸，已經被拍下照，送到了周巧言的辦公室。
而周巧言的确很吃驚，不過卻是立刻從公司趕回家，把某個還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拖了起來，一把照片全塞進了她手裏，“快看看，快看看！你女兒居然也喜歡女人！”
王芸？
王敏迷迷糊糊的往照片上一看，雖然有些模糊，可依然看得出那是王芸和于詩岚，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又哭又抱的，很親密的樣子。
她呵呵一笑，道：“看來她們和好了！”
周巧言郁卒，“這是真的？”
這可是青林她看好的，打算力捧的王牌啊，現在要是爆出是同性戀，那接下來還能大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