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詩岚定定瞧了她一會兒,卻是越看越覺得她眉眼間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哪裏見過,但偏又想不起來,這奇怪的感覺讓她心口都有些堵得慌了。
“姐,她好像認識你哎。”于遠行默默說道。
好像還真是呢,她剛才好像是叫了自己的名字?
于詩岚移開視線,從包裏把喬菲羽的簽名照拿出來遞給于遠行,“你拿着,你天仙姐姐的簽名照。先出去吧,我去給你新開一間房。”
門阖上不到兩分鍾,王芸的手機響了。
歡快的鈴聲來回響了三遍,王芸才迷迷糊糊中下意識把手機拿過來按了接聽,“喂,是誰啊?”
“芸子,你去哪裏了啊?劇組人都早就走了,你一個人去哪裏了啊?”陶小妹擔心的聲音裏都帶上哭腔了。
作爲一個合格的助理,陶小妹對于今晚參加聚餐的男人們還是有所了解的,之所以沒有過多提醒王芸,是因爲她知道王芸很聰明,不會随随便便搭上自己。但是當左等右等等不到人,進去一看包廂已經完全空了的時候,她才是真的慌了。
她太了解王芸了,她一心想往上走,很多時候都在铤而走險。
今晚她不見了,手機又是連續三遍才打通,陶小妹以爲她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被哪個猥瑣男給帶走了。
王芸眯着眼睛四處看了看,頭疼的按向了太陽穴,“哦,我先回來了。喝得有些多,已經睡下了。”
陶小妹顧不得生氣,隻覺得終于松了口氣。
“那你現在怎麽樣,要不要我去看看你,或者給你買點解酒藥?”她說道。
“不用了,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迷迷糊糊說完,王芸就把手機丢在了一邊,電話有沒有挂斷都沒精神去管了。
陶小妹歎了口氣,正想挂電話,手機裏又有了新的來電。
“何哥。”她忙按了接聽。
何增聲音低沉,語氣也有些無奈,“芸子的角色因爲特殊原因沒了,你跟她說一下,好好安慰安慰她。盡快帶她回來,我這邊給她安排新的戲。”
陶小妹剛才還在心疼王芸,聽了這話哪裏能忍得住,“怎麽回事?明天就開機了,合同都簽了,說的好好的怎麽說沒了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問那麽多做什麽。”何增的藝人角色被搶,本來就心情糟糕,陶小妹再一吼,他也來了氣,“你好好陪着芸子就行了,其他的事用不着你來管。”
說完頓都不打就挂斷了電話。
陶小妹聽着嘟嘟嘟的盲音,再一想剛才王芸喝醉酒後那迷迷糊糊的聲音,頓時就悲從中來,扯着嗓子嚎開了。
上次沈宜芬的角色準備了那麽久被搶了,這次這個女二号的角色都要開機了又被搶了,這前前後後的少賺了多少錢啊,芸子怎麽就那麽倒黴的呢!
陶小妹越想越是哭得傷心,拿着手機一邊走着一邊哭着,猶豫了老半天,到底還是決定明天再告訴王芸了。現在她喝醉酒正難受的睡着,說了這個,她又難受又睡不着,得被折騰成什麽樣子啊。
……
等到開了新的房間,并且已經洗過澡後,于遠行才發現自家姐姐真是幹了件好事。就這麽大半夜的把他趕走,換洗衣服都沒給,洗了澡他連内褲都沒得穿了!
可想着進門他盯着天仙姐姐的照片看了半小時,又上網跟小夥伴們得瑟了半小時,再加上洗澡用掉了半小時,現在已經深夜了。
這麽晚,姐姐隻怕已經睡了。
明天開機儀式,這可是姐姐人生中的第一部戲,要是不能美美的,那肯定是一大憾事。這麽晚了,還是别去打擾她了,先把内褲洗了,一夜空調吹幹,明天穿上再回房去拿衣服吧。
而另一邊,于遠行以爲已經睡下的于詩岚,正一手拿着濕巾一手拿着卸妝液,把王芸上半身拖出床鋪,頭固定在自己的大腿上,低着頭給她卸妝。
卸妝後的王芸,雖然臉上還留有化妝品的殘渣,可是卻露出了原來的真實相貌。白淨的臉,細細的眉眼,小巧的鼻尖,略顯蒼白的嘴唇,長得很嬌弱柔美。就像……就像夢裏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有一雙好看的眼睛。
可是現在,這個叫王芸的女人卻閉着眼。
那個總是出現在她夢裏的女人,出現在了現實中,就在她的面前。喝醉酒毫無意識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似乎心裏正爲什麽煩惱着,眉心還微微蹙着。
于詩岚的手有些抖,她輕輕抱着王芸的頭,放在了床上。然後起身,輕手輕腳的去了衛生間,拿了一次性毛巾沾濕水,回來後再次擦着王芸的臉。女演員的臉,馬虎不得,年輕時候不注意,等到老了,是打再多保養針都補不回來的。
她不知不覺地動作格外輕柔,像是怕吵醒王芸一般,但其實她心裏并沒有那麽多想法,她隻覺得大腦已經當機,懵圈中的她做這一切都是下意識的動作。
似乎這輕柔的動作叫人格外不舒服,王芸胡亂伸出手按在了于詩岚的手上,輕聲喃喃道:“小妹,别弄了,快睡吧。”
她的肌膚微燙,自己的肌膚卻冰涼,這麽碰上,于詩岚一下子就覺得心跳加快了。
她想到了那個夢。
夢裏,女人好像是在說:你愛的明明不是我,你爲什麽要爲了我而死?
而她是怎麽回答的?
她說不出話,可是她心裏卻在呐喊:不,我沒有愛别人,我愛你,我愛的人是你,所以我才願意爲你死。
這是什麽狗屁的夢啊!
她活了二十一年,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孩子有過好感,她明明還是影帝莫如琛的顔粉,她怎麽,怎麽可能會愛一個女孩子,愛到爲了人家去死?
不可能,她才不是那種爲了愛情可以去死的人。
所以,依此反推,她更不可能愛上一個女孩子!
那麽,她爲什麽會夢見這個女孩子呢。
她好像認識她,那麽她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于詩岚把一次性毛巾丢掉,俯身再次看了王芸一眼,随後關燈,出了房間。等明天這個叫王芸的女孩子醒了,她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這一晚上于詩岚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她還以爲晚上會再次夢到那個奇葩的夢呢。
不過第二天一早劇組是八點的開機儀式,她是個新人,得靠自己化妝,還得早一點趕過去。所以一大早的沒有去找王芸,而是和于遠行說了一聲後,就早早趕去了劇組那邊。
于遠行爲了能叫自家姐姐帶他去見偶像,十分聽話,七點就起來出去吃了早飯,還給王芸也帶了一份。七點半的時候在門口試探性地敲門,沒想到敲到第二次的時候,門就打開了。
看着素面朝天卻一雙眼睛淩厲瞪過來的王芸,于遠行成了悶葫蘆,半天才幹癟癟地冒出了兩個字,“……你好。”
“我不好。”王芸說道,退開一步,讓了于遠行進屋。
二十分鍾前她醒了,看到手機上陶小妹發來的角色被搶的信息,雖然已經預料到了,但是心情還是非常不好。可緊接着,就發現這不是她的房間,裏頭沒有她的行李,卻有一個放着男人衣服的箱子。緊接着再去衛生間,就赫然發現自己的妝被卸了,還卸的根本不幹淨!
要不是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裳,也并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在看到于遠行的那一刻,她就不僅僅是回一個“我不好”了,她應該會直接出腳,踹向他的命根子。
當然,她現在也一樣很不高興。
卸了她的妝,卻動都沒動她,這是嫌她醜啊?
王芸覺得自被搶角色後,又受到重重的一個暴擊。
于遠行覺得超級尴尬,同時還有一點委屈,說起來他可算是王芸的救命恩人呐,還一大早的給她買早飯,這不感謝就算了,還一副自己欠了她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還你不好,我也不好呢!
于遠行把早飯放在桌子上,就走到自己行李箱面前,看着被打開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行李箱,頭上就是一陣陣黑線。終于忍不住,回頭,沖王芸道:“你翻了我的箱子?”
語氣裏的不高興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王芸給了他一個白眼,道:“你帶我回來的?從哪裏帶我回來的?還有,你給我卸的妝?誰許你動我的臉的?!”
就算清白還在,可被一個不認識的大男人卸了妝,那也少不得要被他摸摸碰碰地吧?看着倒是長得人模狗樣的,年紀輕輕還像個學生樣,結果怎麽有這猥瑣的愛好?
于遠行這才發現不對,昨兒晚上她是化了妝的,現在卻是完全素面朝天了,怪不得剛才一進來就覺得怪異。
不過,化妝了和不化妝,還真是兩樣啊。
前者是嬌俏性感美,後者卻是清秀惹人憐愛,不愧是明星,一個十八線都這麽有資本。
“你看什麽看!”王芸惱了,上前擡腳就想踢人,不過想想到底是孤男寡女的,要是惹急了對方自己得吃虧,于是又硬生生忍住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法?你是什麽人,就這麽膽大包天?”
于遠行直接被她氣笑了。
“犯法?”他說道,“大姐,昨晚上你喝醉了,毫無形象地坐在馬路邊大哭。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今天就已經上娛樂版頭條了好不好?!還犯法,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好嗎!”
王芸卡殼了。
她的記憶的确隻有昨晚上從酒店出來的那段時間,她記得自己越走越傷心,就随便找了個地兒坐下了。她哭了嗎,還是坐在路邊毫無形象的……大哭?
好吧,就算是這樣吧,可那也不該卸她的妝啊。
“那你幹什麽卸我的妝?”她氣焰消停了一些,但還是很不滿,“你一個大男人,怎麽有這個愛好,你就算救了我,也不能随随便便碰我啊。”
于遠行才不背這個鍋,“我沒有!可能是我姐吧,昨晚上我另開了房間,可能後來我姐來幫你卸的。你頂着濃妝睡覺也不好,我姐也是爲你好,要不然她還嫌髒呢。”
“你姐?”王芸問道。
于遠行點了點頭,“于詩岚,就是你朋友,昨晚上你喝醉了還叫她名字呢。”
王芸:“……”她什麽時候和于詩岚成朋友的?
不對,于詩岚!
搶她角色的于詩岚!
她的弟弟救了自己,她又給自己卸了妝,她想幹嘛?
自己和她沒有什麽競争,也沒有得罪過她,至于她的金主王敏和喬菲羽,那更是她沒有資格得罪的,她應該不會是想整自己,那她是想幹什麽?
王芸瞪着于遠行,看着他那張雖然棱角分明,但卻好看的有些過分的臉,心裏默默憂愁上了。
很顯然,這個于詩岚不是個好東西。
前有王敏,後有喬菲羽,現在居然還看上了她?
不對,隻卸了妝,所以是沒看上?
于遠行看王芸臉色來回變化了幾遍,猜不到她在想什麽,也有些不想搭理她,就道:“今天《風雨英雄》開機,我姐一大早就過去了。她叫我給你買個早餐,你一會兒吃了要是沒事就在這多待一會,要是有事就把你号碼留一下,我姐說找你有事的。”
話說完了于遠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既然是朋友,怎麽連手機号碼都沒有的?
“你是不是換了号碼沒跟我姐說?”他到底是更在乎姐姐的,“你們不是吵架了吧,我姐那性子看起來有點冷,但其實她很在乎朋友的。她是外冷内熱,這麽多年雖然朋友少,但是一交下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她現在小學和高中的朋友都還經常聯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