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陳楚仙與安素在牢房中說了很多。
陳楚仙始終無法相信,眼睜睜就要看着安素死去,心中的痛處讓他有了窒息的感覺。
“師父,怎麽了?死并不是終點,我和你的師徒情誼,也不會因爲死亡而結束。”
安素倒是看的挺開,因爲他還是比較開心的,至少臨死前沒有看到若夢和他的朋友們替自己傷心,這樣他走的時候也不會太多悔恨。
“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沒有我和楚雲逍之間的仇恨,哪有你現在這般困境!”
安素不停的勸說,可陳楚仙就是沒辦法釋然。
夜深,安素困的不行,想讓他師父早些睡。
可他又怎能睡得着,輾轉反側在牢房中的地面上。
安素看着師父那不甘心的樣子,反而心中有了些許的驕傲,最起碼在這個世界上,有個師父會爲我的死而難過。
次日,淩晨。
安素照常醒來,卻看見陳楚仙盤腿而坐,似乎一夜未睡。
“師父?你!沒睡覺嗎?”安素驚詫的問道。
“你今日就要奔赴刑場,爲師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後悔!”
陳楚仙的話,讓安素有些不解。
“師父什麽意思?”
陳楚仙迅速起身,由盤腿到起身,一氣呵成,根本沒借助外力….
“師父你這是?”安素很驚訝,難道師父的内力恢複了!
“爲師我已經天玄鏡最後一層,昨晚的頓悟還真是來得及,内力也強了很多。”似乎陳楚仙爲自己的境界提升很高興,但這種高興似乎是另一種意思。
“我可以救你了!呵呵。”
陳楚仙的一句話,讓安素一怔。
“你說你能救我出去?”安素欣喜若狂,坐了起來大笑。
“不過,我隻能試一次,剛剛提升功力,這天玄境最後一層有股沖力,剛剛盤腿而坐就是一直在保證這股沖力,看看能不能把你的鏈條沖開!”
說罷,他雙手停在丹田之上,隻見右手兩指的指尖突然冒出了點滴星光。
随後對準安素雙手的鏈條輕輕一點。
鏈條晃動了下,随之安素大叫一聲。
再一瞧,鏈條在安素的手腕處又往裏扣了一些。
“不行,師父,我明顯的感覺到,這鏈條越來越緊了!”安素顫抖的雙手逐漸的滲出了鮮血。
陳楚仙立馬收手,沖力也消失殆盡。
最終還是無法破除他的鏈條。
“沒想到,天玄境最後一層也是無能爲力,好徒兒,爲師已經盡力了。”說罷,陳楚仙癱坐在地上,渾身已經被汗水打濕,就連嘴角也略微的出現了血絲。
安素知道他已經盡力,并且用盡了剛剛所有力氣,此時的他已經虛弱無比。
“師父,你好好休息吧,等會我去刑場,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安素的勸說,對陳楚仙毫無用處,他還是堅持着起來了,面對牢房外,默默的等着最後時間的到來。
過了一段時間,他們互相都沒說話,靜靜的等待着。
還是那熟悉的聲音。
典獄使從階梯緩慢的下來,表情異常的嚴肅,或許什麽人對待即将要死之人都很尊敬吧。
“準備好了嗎?”
安素點了點頭笑道:“已經準備好久了。”
典獄使讓身後的侍衛将牢房門打開後,對陳楚仙說道:“我已經請示過王上了,你可以跟着一起去,或者選擇不去,在牢房中就好!”
陳楚仙看了看自己的徒弟也笑了笑:“作爲師父的,當然要陪徒弟走完最後一程,必須得去,必須得去。”
随即,讓典獄長與侍衛一同把他們帶出了牢房。
出了牢房走了出去後,那一縷陽光照射在安素的臉上,使他感覺格外的溫暖。
被侍衛架着往前走着,每一步反而輕盈不少,這些年一開始艱苦習武爲了赢回若夢,中途又遇到了摯友玄寶,到後來爲了掀翻歲國的統治,爲了給父母報仇,建立了仙歲,而最後卻身陷囹圄,真是光輝燦爛的一生。
活這一生,并沒有讓他失望,更沒有讓他虛度光陰,即使路途中艱辛險阻層出不窮,但在他心中從未後悔過,那麽多認同自己的夥伴,那麽多美好的時光,讓他瞬間感覺這天下對他還真是不賴。
陳楚仙在他背後也被架着往前走着,看着安素的背影,說不出的心酸與痛楚。
今天是個大日子,楚祀必然會在場,還有身後的諸位大臣們。
使安素沒想到的是,出了牢房便是刑場,這楚祀想的倒是還很周到,這是生怕被人劫了罰場。
沒了群衆,使安素内心平靜不少。
“安素,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太不幸運,明明已經走掉了,偏偏爲了自己的兄弟又回來了,說你是重情重義,莫不如說是天真蠢徒。”
楚祀很顯然想讓安素抱恨而死。
可安素卻笑道:“楚祀,在你眼中充滿了對天下的厭惡,充滿了仇恨,你把我殺了隻是你的第一步驟,你早晚會把自己殺了的,我在陰曹地府等着你,呵呵呵。”
楚祀的忍受力也很大,不論如何,不管什麽話語,不管什麽事情,安素今天必須死,否則自己剛剛上台,如何振威。
随後,刀斧手将安素拖到了斷頭台的前側,雙膝無奈跪在了台子之上。
陳楚仙在台下一眼不眨的看着,他隻想好好送走徒弟的最後一程。
可楚祀不這麽覺得,他站起身對陳楚仙說道:“陳老前輩,你不是劍仙嗎?本王不會輕易的将你處死,但你會近距離接觸他,看着他死去,來人!把陳楚仙也給我帶到台上去,就跪在他徒弟身旁,他不是執意想出來看嗎?那就成全你!”
随後,兩個侍衛從斬頭台子下來,又将陳楚仙架了上去,跪在了安素的身邊。
“師父!你!,我不是不讓你來嗎?來也好,但你這是幹嘛?幹嘛要坐在我的身邊?”
陳楚仙坐在安素的身邊笑道:“沒事的,爲師我經過的生死離别還算少?無所謂,昨天已經說過了,我會陪着你走完接下來的路。”
楚祀表情也變得異常猙獰起來。
往前邁出了一步,碎碎念道:“事到如今還裝什麽大義凜然,如果不是爲了讓江湖對本王刮目相看,你這老頭,我早就殺了你!”
此時,典獄使在斬頭台雙膝下跪叩拜後大聲問道:“王上,現在已經午時三刻!是否準以行刑?”
楚祀聽罷,看了看身後的大臣,看
了眼孔來又看了眼王獻之,随後笑道:“看來諸位大臣也無異議,好!”
“立斬無赦!”
随着楚祀的一聲令下,刀斧手抓起酒壇喝了一口,随後吐在了亮锃锃的大刀上。
手起刀落,馬上大刀就要将安素的頭顱削了去。
就在眨眼之時,三把飛刀直接打向刀斧手中的長刀,将其崩飛。
刀斧手吓的連忙跑下了斷頭台。
楚祀一驚,往後退了一步,面目猙獰的看向四周,暗自想着:這三把飛刀明明是特意引誘他們師徒二人的,怎麽又再次出現,難道制造飛刀的人也背叛了我!
安素這一刀并沒有死,喜出望外的的看着陳楚仙,并小聲說道:“師父…師….我居然沒死!多虧你在我身邊守護我,我真的沒死!”
一個人已經抱着必死心态時,突然沒死,這種沖擊力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
甚至剛剛那一刹那,安素都感覺到了那刀鋒的涼意。
陳楚仙看了看四周,雖然這一刀沒事,避免不了下一刀,這個阻止用刑的人到底是誰。
因爲剛剛陳楚仙并沒有注意是什麽暗器将大刀崩飛的,擔心的情緒依然還在。
楚祀目眦盡裂般的大聲喊道:“誰敢劫持罰場,給本王出來,有膽子做不敢出來,算什麽英雄好漢!”
說罷,随便從身後侍衛中推了一人上了斷頭台。
“你!速速把安素給我斬了!”
侍衛拿起被崩飛的長刀,大喊一聲朝着安素的頭上砍去。
安素一瞧,身子一躲,用腿絆了一下,侍衛一跟頭栽了下去,隻見那長刀鋒利無比直接将他的頭砍成了兩截。
吓壞了台下的大臣們。
安素惡狠狠的看着楚祀說道:“想要殺我!可以,讓刀斧手上來,讓其他人,想都别想!”
可剛剛那個刀斧手已經吓的跑掉了,如果再派來一個,需要很長時間,安素就是在等這個時間差。
楚祀也明白,指着安素說道:“刀斧手?恐怕來不了了,那本王親自動手。”
“我就不信,憑本王還比不了一個刀斧手!”
陳楚仙一驚,看着安素,兩眼直發慌。
楚祀疾步的上台,拔出了長刀,來到安素身邊。
“師父,如果終究會是這個結局,無憾了!”
楚祀爲了快速解決,舉刀便砍。
突然又是三把飛刀飛過,楚祀一瞧,飛身一躲,厲聲說道:“又是這三把飛刀!你究竟是何人?”
“如若不出來,我看你的飛刀多,還是他的命硬!”
說罷,楚祀不甘心的再次提刀,雙手緊握,又是一刀砍去。
“你這一刀砍下去,後果如何?可想好了,老夫一拳便可以将你着身後的大臣打的灰飛煙滅!”
陳楚仙一聽,臉色一驚,慌忙間将目光放到了話音傳來的地方!
“是他!”
楚祀也是從彷徨山下來的,這聲音也曾聽過。
大驚失色的将刀扔在了地上。
“是他!”
突然,一個穿着一襲白衣的老人,步伐輕盈的走向了台子。
并對楚祀說道:“老夫,當然敢作敢當,在下王!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