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種關乎戰場勝敗的大臣,歲涯心裏很是器重,命人提前做好歡迎的準備,而此時的安敏之聽聞,心中多少也有些欣慰,最起碼也是他的摯友。
這日,在朝堂之上。
歲涯精神抖擻,和顔悅色的對着皇殿下的大臣說道:“朕,今日上朝甚是歡喜啊,鶴軒,朕的右将軍,前些日力挫荒蕪,讓荒蕪知道了咱們歲國的厲害,可喜可賀啊!”
而中樞大臣,卻低頭不語;當初他的冒失,險些遭到砍頭之過。如今鶴軒的凱旋,更是讓他如芒刺背。
“中樞大臣,朕想問你一句話!”
他一聽陛下要找他問話,心中暗自緊張起來,不知道會有什麽發生。
“朕想問你,鶴軒雖然力挫荒蕪,但是不算打勝仗,你怎麽看?”歲涯挑眉看着他,眼神很怪異,可中樞大臣完全不知道他要聽什麽?又該怎麽回答,這種提問,分明就是死亡題目,不論怎麽回答都是錯。
頓時中樞大臣滿腦袋冒汗,一月的天氣,他後脊梁的汗水居然打透了背部的官服。
他全身抖動不止,上前一步道。
“回陛下,右将軍雖說這次沒有攻破金帳軍營,但是在精神上、鬥志上都已經完敗他荒蕪,甚至更勝于攻破。”
中樞大臣一席話,居然沒有任何漏洞,這讓歲涯有些吃驚。
“中樞大臣說的好啊!不愧是朕的得力幹将,這朝廷之上本就該如此,将相和,才是一個國家繁榮昌盛的根本。”
安敏之看着朝堂上暗流湧動的局面,不乏心中有些涼意。他本來考上狀元,是爲了完成父親的囑托,可如今入了朝堂,卻被這種氣氛,搞的自己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爲國家效力到底是爲了什麽?是爲了國家?還是爲了他歲涯。
眼神迷離的他讓歲涯一眼盯住。
“上啓将軍!朕看你眼神不大對啊!是有什麽話要跟朕說的嗎?”
安敏之突然擡頭,被歲涯突然點名,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剛要開口,子阙有話要說,附耳于歲涯小聲說道:“現在荒蕪的将領已經查到,是王澤虎!”
“什麽?”
歲涯已經,緊張起來,看着殿下的衆臣,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王澤虎是荒蕪的将領,那麽王辭甯她?不由歲涯多想,他連忙結束了早朝,回到寝殿後,心裏的情緒五味雜陳。
“我和辭甯從小就認識,可如今,哎!”歲涯歎着氣。
“陛下,也沒什麽可遺憾的,大不了往後戰場上留他王澤虎一條性命便可。”
歲涯搖着頭擺了擺手:“也隻能如此了,你先退下吧,我想靜靜。”
已經在皇城數日的李如婉,已經深知皇城内沒人記得自己。
于是她和朵朵非常自在的在街市上走着。
“小姐,看來如今已經很安全了,李思成、成塞爾的死根本沒有對小姐有任何影響!”
李如婉微微笑道:“希望從今以後能過上普通的生活。”
朵朵卻有點不解:“難道,小姐不想再報仇了,當今的皇上………”
她剛說出口,被李如婉用手捂住了嘴。
“現在是在皇城,不要動不動的就說什麽皇帝的話,仇可以慢慢報,現在最重要的是生存下去。”
朵朵聽她說的也有道理,突然她想到了什麽。
“小姐,我突然想到,皇城内是不是還有個大臣生前和老爺是摯友?”
李如婉穿着一襲白色貂絨,走在街上仙氣十足,回頭率也很高。
她側身小聲的說道:“不錯,咱們現在去的就是那個大臣的府上,到時候不要瞎說話。”
朵朵一聽,甚是高興。
“放心吧,小姐。”
她們很快的來到一座府邸。
“中樞府?小姐,原來中樞大人也是老爺的摯友啊!”
李如婉瞥了一眼朵朵。
“我父親,在生前可是很多私交的,而且交的朋友很慎重,一般都能用得上。”
于是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年輕的管家,看是兩位美女,口氣平緩了些。
“你們二位是?”
朵朵上前說道:“我們想找你們家老爺,有事!”
管家覺得好笑,兩個女娃娃找老爺又能有何事!
“呵呵?我們家老爺,日理萬機,哪有時間見你們兩個丫頭,走吧走吧!”
朵朵一瞧這專橫跋扈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提着厚重裙擺,上了台階就要理論。
“朵朵,不要放肆!”
“這位小兄弟,你就告訴你們家老爺,李佑之女前來拜訪!”
管家無奈的關上了門前去通報。
而此時的中樞大臣卻愁眉苦臉,還在想着今日早朝的事情。
“老爺,外面有人找!”
“嗯?今天不見客。”中樞大臣很煩躁。
“她們說是李佑之女!”管家這麽一強調,立馬起身。
“李佑之女?還活着?沒想到啊!快,快讓她們進來。”
李如婉和朵朵被紛紛帶到了中堂,簡單的行了個禮後,中樞大臣立馬讓李如婉坐下。
“你就是李佑之女?婉兒?”
中樞大臣細細端量着,眼神滿是慈祥。
“小女正是,因爲有些事情,這才來拜訪。”
中樞大臣,眼睛眯起來,想:還能什麽事情,無非就是成塞爾之事。
“啊!好,好,那麽此次前來是?”其實中樞大臣是個膽小怕事之人,可李佑又是他的至交,對他的女兒又不能不理。
“大人,此次前來不爲别的事情,我和婢女朵朵,現在無處可去,不知可否在大人的府中暫時居住幾日,他日有了住所,我們會自行離開。”
中樞大臣猜的很準,無非就是無處收留。
他想了想笑道:“什麽大人不大人的,叫我原伯伯就好。至于你們住在這裏,那當然是非常好的,李佑李大哥生前不少幫助過我,我定會好好照顧他的遺孤。”
朵朵聽這話,怎麽聽怎麽别扭,話說的好像有什麽刺卡在喉嚨中。
她皺着眉頭小聲地在李如婉耳邊說道:“小姐,這人怎麽看起來不太想讓咱們住呢?”
李如婉聽後,用胳膊肘怼了下朵朵的腰部。
“如果原伯伯有什麽顧慮,可以直說無妨,如今我們倆走在街市上已經安全的很,沒人認得出,更不會有人知道之前那些事,所以還是請原伯伯放心的。”
其實中樞大臣,原有爲,是非常願意她們住下的,而且作爲對李佑的報答,完全沒話說。可是他怕的是他那個婆娘,很是糟心。
“放心?怎麽放心?我們家老爺怎麽可能收留兩個女孩子住在中樞府,外人看到又如何看待我們老爺?”一個較胖的女人扭着胯走了出來,看上去好油膩。
“這位是?”李如婉站起身,看着這個肥婆娘。
“啊,這位是我的夫人!”原有爲不是好眼色的看着多事的管家,想必是他将李佑之女的事說出去了。
李如婉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後問道:“不知道尊夫人如何稱呼?”
肥婆娘翻着白眼,扭捏的樣子着實讓人作嘔:“叫我夏夫人吧!”
“夏夫人,今日叨擾實屬冒昧,請見諒。”李如婉客套的說着,然後坐下,想跟原有爲繼續交談。
剛要開口,那夏夫人說道:“中樞府不是想來就來的,我們家老爺一直在朝廷内有着舉足輕重的位置,不能落人話柄。”
朵朵在旁氣不過,這話的意思明明就是在惡意诽謗。
“夏夫人,我們家小姐在李大人在世時,那是何等尊貴,你休要胡言!”
“呦,還李大人,李佑不是早死了嗎?少拿死去的人吓我!”夏夫人譏諷的說着。
李如婉氣度非凡,慢條斯理的說道:“想當初,家父在世時應該沒少幫助原伯伯,原伯伯現在的位置是誰一手提拔上來的,不用我說你們都知道,如今家父去世,如果夏夫人這麽說,你信不信明日我就讓皇城上下都知道,你們是忘恩負義,卑鄙小人?我甯可丢了性命也要讓你們不得安甯!”
李如婉說的話,字字惡毒,讓原有位如鲠在喉,更是如坐針氈,都是這個肥婆娘惹的禍,但是又不能說,因爲原夫人的家室在朝廷,乃至在歲涯那裏都有些地位,如果不是原夫人背後力量的支持,如今的原有位很難走到現在。
“你?”原夫人被氣的直冒煙,一直給原有爲眼色看。
“好了,都别說了,他們是李佑之女,如果我不幫,會遭到世人唾棄,夫人,就讓她們先住下,等以後她們找到了出路,自然會走的。你這麽咄咄逼人,又是爲何?”原有爲的話看則兩邊都得罪,實則兩邊都給了臉面。
他說的話果然找不到任何漏洞,怪不得歲涯也拿他沒有辦法。
朵朵明知道,這是在敷衍,可也找不出任何毛病,一直肚子憋着火。
李如婉面帶微笑的說道:“原伯伯爲難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走。”
原有位立即阻攔道:“沒事,沒事,你們就安心住下,有什麽缺的可以随時跟底下仆人說,想住到什麽時候就住到什麽時候,放心便是!”
于是李如婉她們就搬了進來,住到了中樞府偏房的位置。
進了屋子才發現,到處狼藉不堪,根本就沒人收拾。
“小姐,這是什麽地方啊?如此破舊不堪,好像多年沒人打掃了!”
朵朵埋怨着。
站在門口的仆人說道:“二位,這間屋子本來是給老爺的小妾住的,可是前幾年她得了重疾,死後就沒人來打掃了!”
朵朵聽後,更是暴跳如雷。
“小姐,你看,他們家這是什麽意思嘛?還不如當時的成塞爾!”
李如婉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你這個丫頭,不說你,你還整日沒完沒了的。原伯伯肯收留咱們倆算是很周到體貼了,休要多言!”
“你先下去吧,我們會收拾。”李如婉将仆人遣走。
關上門後,對朵朵說:“以後不要這麽随意說話,在這裏要謹慎。”
朵朵不理解。
“小姐,我還以爲我們到這裏會好好享受生活,沒想到竟是這樣,不如就走了算了,爲什麽還要忍氣吞聲呢?”
李如婉坐在了一把布滿灰塵的椅子上,說道:“如今皇城再無人所依靠,隻能暫時住在這裏,、原有爲是當今朝廷的中樞大臣,說話的分量也很足,以後還可以聽到一些朝廷的事,對日後報仇有幫助,還是暫且住下吧,凡事以退爲進。”
李如婉的謀略和對未來的策劃,慢慢的顯現出來,讓朵朵更是佩服不已。
“小姐,你如此的胸襟真是讓我佩服,如此這般的卧薪嘗膽,想必男孩子都沒有幾個能做到!”
李如婉笑道:“休要誇我,咱們女兒身,在這世道上生存,無依無靠,隻能靠自己。當年父親教過我,凡事要忍耐,如果到了無需再忍之時,那就是對方遭殃之時。”
“欲速則不達,心性平靜不虛妄。”
李如婉的這些話朵朵根本聽不懂,接着收拾着屋子。
“小姐,剛才你說無依無靠,難道安公子不是可以依靠的?”
李如婉一聽到安公子,不免心中有些漣漪。
“安公子?呵呵,人家有佳人在旁,又關我什麽事?這輩子能否再遇見,還未曾可知,哪裏來的什麽倚靠?你不要瞎說了,趕緊收拾吧。”
一邊說着,一邊想着自己和安素的過往,恍若隔世,曆曆在目。她的心裏始終裝着安素,可又不可觸及。
而安素這邊,更是苦不堪言。
在村寨裏已經呆到了一月份,又一年過去了。
自從上次謝胖子的事情,他将韓城的美夢打碎之後,就好像斷了風筝一般,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連韓城也不來了。
還是往日打着角鬥,可是無人問津。
安素回到寨子,甚是苦澀。
坐在床上,想入非非。
“安素,怎麽了?”若夢看他一籌莫展的樣子,很擔心。
“我也不知道爲何?爲什麽那個謝胖子遲遲不來?”
若夢知道快整整一個月了,在村寨裏除了角鬥,沒有任何進展,這讓安素無法心安。
“韓城最近沒有找過你嗎?”
安素都不想提這個人。
“不要說他了,自從上次咱們拒絕了他的計劃,他就再也沒有找過我,包括我每日角鬥,都看不到他了,就好像消失了!”
“如今,玄寶他們找不到,我還困在這裏,真的是快瘋掉了!”
安素很急躁,脾氣日益見長,若夢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更是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有人在嗎?”敲門聲響起,安素無精打采的将門打開,又是那個場景,門外一腳突現,向自己踢來,安素本能一躲,後身傾斜擺了個一字狀,低頭一瞧牆上挂着的碧血刀,腳跟一磕,刀出鞘,安素擺正姿勢,伸手取刀,上去就要一砍。
“慢!慢,慢!”
安素的刀離對方的腳就差幾毫米。
擡頭一瞧,是個穿着華麗的年輕人。
若夢還在做飯,沒有聽到門外動靜。
“你是?”安素問道。
“哦,我是潘王府的,聽聞家奴謝胖子說,在這個村寨有個高手,想過來看看。”
安素再次仔細端量了下,白色翻絨大衣,領子上系着一個魚扣,身材也很壯碩,相貌還算英俊。不像是謝胖子那種類型的,應該是潘王府内比較貴氣的。
“哦,那進來請坐。”
于是讓他進了屋子,沒想到後面還跟着兩個随從。
安素急忙說道:“你們随便坐坐,我去給你們倒杯茶水!”
他急忙來到後廚,看着若夢還在做飯,一把抓住若夢的手。
“你先從後門出去等等,來了幾個人,說是潘王府的。”安素小聲說道。
“安素,不用這麽緊張,我也會武,你的這個後遺症,什麽時候能好?”若夢每次看到他這樣就有點生氣。
“你是對我不信任,還是你覺得你保護不了我!”若夢這麽反問,讓安素有些彷徨。
“好吧,那一起吧。”
于是他們二人從後廚來到了屋内,若夢看見是三個年輕人,根本不在意,更不屑。
“這位是?”
那個白衣年輕人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不由的心情激動起來。
“哦,她是我的未婚妻,怎麽?你們來是爲了什麽事?”
白衣年輕人看上去有二十四五歲,跟安素差不多年紀,但是論英俊無人能比得了安素。
“我是潘星雲,剛才進屋的時候已經說了,謝胖子說你武功高強,馬上過年,我想請你去潘王府參加我父親的盛宴,在盛宴上比試幾下!”
若夢聽到潘王府,這個年輕人又姓潘,内心高興極了。
小聲嘀咕着:“安素,終于等來了。”
安素也很高興,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我叫安素,潘王府早有聽聞!”雖然安素巴不得想快點過去,但是不能讓他們看出來,不然肯定會被懷疑。
“如果沒有異議,五日後,我還會再來。”潘星雲簡單的說了幾句便要離開。
開門後又突然回頭說道:“你夫人很好看,到時候你們去了潘王府,想必我妻子肯定能和尊夫人做個好朋友!”然後走掉了。
潘星雲這麽說,讓安素多少有些擔心。
若夢笑道:“這就擔心了?”
“難道你怕他把我娶回當妾?”若夢挑逗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