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臉上帶着茫然。
路上來時,他就已經有了猜測,父親想要考驗自己,所以才讓李叔将自己帶來。
而父親陳正道的辦公室内,隻有崔勳。
考驗也就跟崔勳有關。
考驗=麻煩=崔勳遇上麻煩了。
“嗯,除了你,我信不過其他人。”
崔勳臉上淡然褪去,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他能夠感受到陳正道的靈力,已經将整個房間覆蓋。
而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在整個南江市,他隻信得過陳家父子。
無論怎麽說,他們都曾是前線的戰神家族。
而且,陳家沒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妖魔,千年過去,陳家父子卻還保持着警惕。
甚至于,陳正道都不敢将自己兒子的天賦公諸于衆。
這說明,陳家從未忘卻當年的事。
他不知道的是,陳正道在知道兒子的實力後,驚訝并不比他少。
“你知道前線戰事吧。”
崔勳看着陳安的眼睛。
“知道一些,我們人族跟妖魔們,已經開戰上千年,如今仍在鏖戰。”
“對了一半。”
“事實上,苦戰千年,我人族幾乎取得了勝利,妖魔們不是我們的對手,現如今,我人族其實已經可以反,攻了。”
陡然聞聽真相,陳安大吃一驚。
在他的印象中,前線應該是苦苦堅持才對。
快赢了?
不光是陳安,人族苦苦堅持這個想法,其實存在于大多數人的腦海中。
千年前,異族将臨在這個世界上,人類文明面臨毀滅性大急,幾乎節節敗退,差點倒退回鐵器時代,直至後來,人們甚至不再相信槍械。
戰争中,這玩意給人的感覺是,除了人類内戰用于殺人,槍械屁用沒有。
而千年前,險些将人類文明毀滅的妖魔,竟然要敗了?那當初的人類文明在幹嘛?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事實上,如果不是我身在軍隊,也很難相信這件事。”
崔勳開口接着道。
“妖魔被逼急了,怕我們的反,攻導緻他們亡族滅種,所以想要從後方給我們緻命一擊。”
陳安的眉頭皺起,正當他想要說什麽,卻見崔勳再度擡手,制止了他的行動。
“不光是妖魔,就連我們人類内部,也有不少人不希望我們人類反,攻。”
他臉上帶着冷笑。
陳安心中咯噔一下。
“有這種事?爲什麽啊?”
他不能理解,能夠看見和平,爲什麽一些人希望持續戰争,讓普通人生活在妖魔的威脅中。
崔勳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
“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現在的南江是誰做主。”
陳安沉思了一下。
“國家?市長?”
“不,這些都不對。”
崔勳搖着頭。
“現在的南江市,不是那個空降南江的空頭市長做主,是十大站神家族的族長做主,是靈武衛做主,你說,對嗎?”
陳安想要反駁,可卻不知從何開口。
細密的冷汗逐漸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
見狀,崔勳乘勝追擊。
“如果沒有戰神家族,南江市的經濟會崩潰,很多人吃飯都會成問題。”
“如果沒有靈武衛,南江市旁邊就是禁區,妖魔們肆無忌憚,南江市人人人自危。”
“我說的對嗎?”
陳安下意識想要反駁。
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卻沒有辦法說出來。
“如果說,前線成功反,攻,将妖魔收拾的奄奄一息,南江,或者類如南江的一些城市,能夠保持自治嗎?”
“禁區妖魔?别開玩笑了,前線隻要調來上萬武者,就能輕易平推,将禁區内的妖魔殺成瀕危。”
“别認爲前線的武者不如靈武衛,哪怕平均質量有所欠缺,可前線武者更懂如何殺死敵人,那是千萬級别的戰場,南江市靈武衛若是投入其中,連水花都看不見,能在前線戰場上活下來的,都是精銳!“
陳安說不下去了。
他已經隐約猜出,對面這個和氣的崔教官的來意。
砰
房門被人猛然推開,滿臉通紅的陳正道走了進來。
他用靈力包裹整個屋子,自然能夠聽見兩人對話。
“關門。”
崔勳擡起頭,眼中帶着平靜看着對面。
陳正道愣了一下,可還是老實轉身,關上了房門。
“南江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
陳正道臉色漲紅,指着崔士官。
話雖如此,可陳正道卻沒有多少底氣。
作爲靈武衛的副衛長,他明白對方所說有一定道理。
強者,是能夠堆死的。
哪怕是貴爲超凡的他,若是面對上前靈武衛,哪怕其中天階很少,可隻要能飛,一旦他被圍住,也會被活生生耗死。
可是,靈武衛曆任衛長,對禁區的态度,卻隻圍不攻,其中意思耐人尋味。
跳出邏輯圈子,陳正道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很有道理,方才這句,也不過是想要挽回一些場子。
就好像某些本地人都明白的地域黑。
那是事實,可外人敢于講出,還是要反駁兩句的。
“我昨晚遭襲,來人共有三人,其中兩人是武者,一人是來自前線的蛇人族,那兩名武者跑了。”
這件事,崔勳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當時從旁輔助他的兩名士兵,也被他下了封口令。
陳正道站在了原地,臉色由紅轉白。
“渣滓哪兒都有,可我相信,你陳家沒有這種人,這也是我會将這種機密告知你父子的原因。”
崔勳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陳安,後又用凝重目光看向陳正道。
“你告訴我,你們父子願不願意幫我,将整個南江的沉積垃圾掃平!”
“我……”
“我願意!”
陳正道正在猶豫。
旁邊的陳安卻已經飛快答應。
他詫異轉頭,看向自己兩眼冒光的兒子,臉上苦笑了一下。
“……我也願意。”
調查從何而起,三人都不知道。
當天中午,陳安将書包扔給父親,就要同崔勳離開。
臨走前,他被父親叫住了。
“你自己小心,萬事不要沖在前頭,你懂我意思嗎?”
陳安愣了一下,有些迷糊。
不過他不是傻子,沒能想通其中關鍵不怪他,父親總不會害自己。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