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天道的實力比他強多了，沒道理那些人選他不選天道啊。
白涅開始仔細思考他與天道的差别在哪裏。
除了修爲，他們最大的差别應該就是理念的差異。
難道天道的理念不符合那些人的想法？
白涅試探着詢問道：“所以，天地輪回是錯的？”
天道聽聞頓時眼角直抽搐。
他再也做不到面無表情了。
他沒想到白涅居然如此快速就找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白涅見此笑了。
“所以，你一直想與我讨論輪回一道，看來你是想從我這兒尋找一些特質，一些讓那些老家夥看上的特質，是嗎？
天道啊天道，想不到你骨子裏居然是一個如此自卑的人。
作爲這個輪回界最強大的人，你需要得到别人的認可嗎？
呵呵，我現在有點理解酆都了。
原來他的自卑源自于你。
怪不得你要将情感都剝離出來，恐怕你自己都有些無法面對曾經的自己吧？”
白涅的每一句話對天道來說都是一層打擊。
就像是将他的瘡口撕開，拼命的擠壓。
天道閉上了眼，然後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透體而出，将白涅掀翻了出去。
天道終于怒了。
他要讓白涅知道，挑釁他的後果是什麽。
就在他打算動手宰了白涅的時候，白涅又笑了。
他從遠處艱難的爬了起來，然後大笑道：“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你并未真正的超脫，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一股不屬于凡的力量。
你的輪回道還未圓滿。
哈哈哈……”
白涅的笑聲就向榔頭一般，一下下砸在了天道的腦門上，砸的他腦袋嗡嗡嗡的。
他不明白白涅爲何死到臨頭還要不斷的羞辱他，難道他真的不怕死嗎？
或者他知道自己活下來無望，已經自暴自棄了。
就算天道沒有真正的超脫，也不是此時的白涅可以抗衡的，這有什麽好值得高興的？
天道不懂。
他覺得此時的白涅就像一個謎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白涅見天道愣在了那裏沒有反應，他居然主動的一步步走向天道。
雖然步履蹒跚，速度很慢，但天道卻是被他的詭異舉動給唬住了。
白涅一邊走着，一邊嘲笑道：“你根本不懂什麽叫輪回，所以那些老家夥才會看不起你。
你根本不懂什麽叫人道，所以你永遠無法超脫。
你根本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所以你不會有真正的快樂。
你，天道，不過就是一具沒有感情的機器，連酆都的情感都沖不破你這冰封世代的心。
所以，你沒有機會了。”
說到最後，不知爲何，白涅身周的氣勢突然又逐步增強起來了。
而他的修爲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着。
天道本來聽着他的話惱怒不已，但如今看到他的變化卻是徹底傻眼了。
“你……，怎麽會……”天道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就算沒有真正的超脫，但他的化凡之法豈是如此輕易就能破解的，除非……
“不要那麽驚訝，其實我不過就是故意中你的招罷了。若是不做回凡人，又如何體悟什麽是凡？所以我得感謝你。”
說到這裏，白涅的修爲已經徹底恢複了過來。
但他的變化還未停止。
他的氣勢開始逐漸收縮，身周的規則道韻也開始消散。
連他的氣質都出現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天道見到此時的白涅，雙眼都快瞪了出來。
直到白涅将所有氣息收攏之後，天道反而松了口氣。
他此刻一臉凝重的說道：“看來你也無法做到超脫物外。”
作爲真正的凡人，是無法完全收斂氣息的，所以天道一下就看穿了白涅的虛實。
的确，白涅此時的狀态與天道無異，同樣達到了半步超脫的地步。
這種特殊的狀态，天道很容易就感覺到了。
但白涅卻并未在意，他擺了擺手道：“這樣也好，這樣我們才能公平一戰，你說呢？”
天道死死得盯着他，盯了許久才說道：“我突然有些後悔了。”
“後悔剛才沒出手？”白涅笑着搶答道。
天道搖了搖頭：“後悔培養你。
若不是爲了超脫，若不是爲了給那些老家夥好看，我又何必做這些？
呵呵，你說的沒錯，我真是傻。
我其實早就發現你不是個省油的燈，但我又不停的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你是不可能追上我的。
因爲我修煉了一個多世代，而你不過就修煉了萬年，人跟人的差距怎麽可能有那麽大？
所以我不信，我就要賭一回。
不過如今看來，我似乎賭輸了。
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天賦比起你來的确差遠了。
這也許就是那些老家夥能看上你，卻看不上我的原因吧。”
天道今天第一回一下子說這麽多話，而且句句情真意切，倒是讓白涅有些同情他了。
白涅終于收起了笑容。
他歎息一聲道：“你錯了，他們看不上你不是因爲天賦，而是因爲你缺少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天道此時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雖然說他賭輸了，但今日一戰他可沒有認輸。
即便兩人修爲都到了平等的位置，他也沒有道理直接認輸。
畢竟他爲今日之局準備的太久了。
他不信白涅就憑這短短時日就能将他所布的局全部掀翻。
他也不信，早早跨入半步超脫的他，會鬥不過一個毛頭小子。
白涅認真的看着天道，一字一字蹦着說道：“強，者，之，心。”
強者之心？
聽到這四個字，天道一怔，接着他恍然大悟。
的确，白涅說的一點都沒錯。
這都是他的自卑心理在作祟。
天生自卑之人又怎麽可能會有強者之心這種東西？
即便他将所有的情緒都剝離給了酆都，他依然體會不到這種感覺。
“其實在我剛來此地的時候，我的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
如果你真的有強者之心，足夠自信，你完全可以直接拿下我。
但你沒有，甚至還給了我機會。
你因爲自卑導緻你謹慎小心，所以在不清楚我的底牌之前，你不敢輕易動手。
甚至爲了套出更多的信息，爲自己增加自信，你還與我聊了這麽久。
呵呵，是你親手将機會送到了我的手上。”
聽着白涅侃侃而談，天道突然感覺有些羨慕他。
他羨慕白涅永遠這麽自信，他羨慕白涅有了這麽好的天賦卻還如此聰明。
似乎世間所有好的東西都集中到了白涅身上。
他很不解，爲什麽世上會有如此完美的人？
但如今，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要把握最後的機會，将自己所犯的錯誤彌補回來。
隻要在新世代到來之時，将白涅解決掉，他還是最後的赢家。
甚至因爲白涅修爲的提升，他若是勝了，也許可以達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