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的态度非常重要。
“我的看法,其實是都無所謂,權當看戲。我倒是挺好奇佟陽王和袁師祖是怎麽想的。佟陽王真的想當皇帝嗎?袁師祖是不是也想過過皇後的瘾?”龐士元語出驚人,态度卻很是輕松,就好像是在随意地談家常一眼,絲毫沒有大發大逆不道之言的豪情或謹慎。
祁驚虹聞言就苦笑了:“師父和師伯,還真沒有逐鹿的想法。雖然手下人有些蠢蠢欲動,可這并不是問題,畢竟隻要我師伯不想,手下人即便是想,也鬧不起來。可問題是,褔京那邊卻是認定師伯有不臣之心,正磨刀霍霍,這才讓師父、師伯他們不得不動起來。可這一動起來,卻再也停不下來。而且眼看着,這動靜是越來越大,師父、師伯他們,也正爲此苦惱呢!”
龐士元呵呵一笑,并沒有把祁驚虹的訴苦放在心上,反而調侃道:“這能怪誰呢?恐怕誰也怪不了吧!要我說,如果實在要怪的話,我覺得,還真隻能怪佟陽王太厲害,厲害得讓魯皇都寝食難安!”
魯國當前的局勢,确實很難說是誰的責任。
這邊是佟陽王驚才絕豔,不但自己成就先天,還連帶着雙修道侶“飄香劍”袁毓婷也一起成就先天。夫妻一體,兩大先天,隻要想想,就讓人心頭發涼。再加上佟陽王這些年爲國爲民,不辭辛勞的一系列所作所爲,更讓他深得魯國民心和軍心。
可以說,佟陽王已經具備了自立爲皇的一切條件。
隻等他振臂一呼,必定竟從雲集。
而福京那邊,卻是積弱已久,近百年基本就靠着積威和少數幾個忠臣良将勉強續命。
兩相一對比,福京那邊要不擔心這才有鬼呢!
政治從來不分對錯,隻有立場和能力。
曆史上,多少功臣良将死于非命?
那都是爲了什麽?
就是因爲他們都擁有了威脅皇權的能力。
哪怕他們其實是大大的忠臣,可隻要他們擁有威脅皇權的能力,那他們就是威脅,就該死。
所以,他們就死了。
至于冤不冤,最多在死後平反,再加無數的榮譽用于紀念。
多年前,聲望日隆的佟陽王就被驅逐出京城,并勒令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那就是因爲魯皇擔心,羽翼逐漸豐滿的佟陽王會篡位。
其實,魯皇很想囚禁佟陽王。
可惜有着後天巅峰實力的佟陽王,根本不是想囚禁就能囚禁的。他如果一心想逃,魯皇還真沒有多少辦法。何況,佟陽王從軍數十載,軍中擁護無數。魯皇也擔心會激起兵變,更擔心一個操作不當,非但沒有拿下佟陽王,還把至少表面上還忠心耿耿,相當聽話的佟陽王給直接逼反,這才不得不作罷。
可魯皇也沒有就此收手。
這些年,魯國國内越發混亂,各地割據勢力也越發猖狂,紛紛自立,割裂政、軍、财等權利,并開始相互征戰,争奪地盤,皇權漸漸失去威嚴。
爲了重塑皇權,也爲了削弱佟陽王的實力,魯皇就命令佟陽王平息各地“不臣”。
佟陽王也沒有拒絕,這些年一直都在東征西讨,幾不得歇。
當初龐士元曾親身經曆的恒州動蕩,就是佟陽王率軍平息。而那不過是佟陽王大小數百戰中的其中一次而已,完全不算什麽。最慘烈和殘酷的時候,佟陽王即便有後天巅峰實力,也曾在連續的大戰後重傷昏迷。
不客氣地說,魯國還能維持穩定,佟陽王居功至偉。
而佟陽王的居功至偉,也被人魯國上下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也就更讓魯皇越發忌憚了。
于是,魯皇就派給了佟陽王更艱難的任務。
而接着,佟陽王就以更大的功勞得到了更大的擁護。
局面一直這麽進入了一個死循環,一直到不久前局面徹底崩潰。
佟陽王居然和妻子袁毓婷一起成就了先天!
魯皇頓覺,天已經塌下來了。
哪怕深居大軍守護的皇宮,哪怕有大内高手貼身保護,他也是一夜三驚,深怕自己第二天再沒能醒來,腦袋卻已經挂在了城門上;又或者聽到佟陽王自立爲皇,兵發福京,謀朝篡位的消息。
如此情況之下,魯皇自覺再不能坐以待斃。
于是,魯皇開始積極運作。
首先,他大力封賞佟陽王——一字并肩王,先行穩住。
其次,召集魯國朝廷一切可以召集的力量以自保。
同時,他還和在野的大宗派聯系,想要借助他們的力量以對抗佟陽王。
甚至,他還決定和死敵魏國好好談談,希望魏國能借兵平亂。
此時的魯皇,雖然努力聚攏國内力量,可長時間的憂懼已經讓他的疑心病達到了頂點。他甚至覺得皇室、軍隊、朝野,都對他懷着深深的惡意,這才想到去死敵那裏借兵、借人——魏國“太上皇”。
皇帝的心思,從來都是甯與外邦,不與家奴的。
給了外邦,外邦會看在他好欺負,以後還能繼續欺負他的份上,幫助他鞏固皇權。這樣,他就能繼續當皇帝。哪怕當皇帝的代價,是繼續給外邦欺負。可外邦欺負的,是這個國家,又不是他這個皇帝。最終付出代價的,隻是國土和家奴(國民),那皇帝又何必在乎?
與之相比,給家奴(臣民)的結果就要慘淡太多太多。他恐怕不但要失去皇位,還會不得好死。
這都是有曆史爲證的。
曆朝曆代被篡位,被推翻了皇朝的皇帝,誰得了善終?
因此,真要說起來,皇帝的思維也真不能算錯。
也因此,曆史上有那麽多不願意打仗的皇帝,哪怕他們明知道打仗有可能勝,哪怕他們明知道求和比打仗的損失更大,可他們還是要求和。
因爲,求和,能貫徹了皇帝的意志,而承受代價的是國土和家奴(臣民);
而打仗,卻是家奴(臣民)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