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啓的悲哀,何嘗不是他丁冉的悲哀。
這是物傷其類,也是永不滿足的欲望。
在未成就先天之前,僞先天已經讓他歡呼雀躍,認爲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等他真晉級僞先天,發現前面已經無路,偏又真正見識到了先天無可匹敵的強大,他又開始得隴望蜀,并爲自己永不能成就真正的先天而暗自神傷。
就在心中羨慕又暗自神傷的時候,龐士元那邊的戰鬥終于進入了尾聲。
一傷再傷,傷無可傷的敖啓,終于堅持不下去了。
哪怕是号稱刀槍不入,金剛不壞的龍爪,也在“天人相”加“岱山神拳”的強勢轟擊下受傷變形。
而敖啓的生命之路,也就走到了盡頭。
龐士元的拳頭狠狠地打在敖啓的胸膛上,強烈的先天真氣加震蕩拳意直抵胸腔中的心髒,心髒瞬間爆裂。
“丁老賊,你違背神道誓言,你會不得好死的!”心髒爆裂的敖啓并沒有馬上就死,他拼着最後一口氣,口吐着鮮血,也要狠狠地詛咒丁冉。
相比正面的敵人,人們更恨的永遠都是背盟的戰友。
雖然,敖啓和丁冉這對戰友,最多也就是相互利用的盟友。
可盟友就是盟友,在危機時刻,敖啓還曾指望丁冉相救,可丁冉卻以一種無比可笑的方式,放棄了對他的救援。
而這放棄,其實就是放棄了他的生命。
現在,真的喪了命的敖啓又豈能不恨?
面對敖啓臨死的詛咒,丁冉卻是渾不在意。
要不是實在無法動彈,他真不介意來一個痛打落水狗。
不過,無法痛打落水狗,并不表示他就不能以言語鄙視:“敖老匹夫,你真以爲發了神道誓言就能萬無一失啊?你想的太美了!你難道就沒有發現,我沒有和神月動手,現在也活得好好的嗎?還詛咒我不得好死,你才真的是不得好死呢!”
丁冉罵對非常痛快。
在丁冉看來,還真道坑真神教,他坑敖啓,那都是理所當然的。
當初,真神教坑還真道的時候,可也沒有任何猶豫。
而且,剛剛敖啓還在他面前人五人六的炫耀,而他還不得不伏低做小。現在敖啓反過來被坑,那隻能說明六月債還得快。
當然,腦子好用,也是重點。
要不是神月找到了神道誓言的破綻,他現在恐怕還在和神月拼命。而拼命的下場,眼前垂死的敖啓,就是前車之鑒。
不過誰讓他運氣好呢?
在最關鍵的時刻,神月主動找上了門,還幫他找到暫時擺脫神道誓言的辦法。
因此,丁冉鄙視敖啓,絕對是不遺餘力。
而敖啓被丁冉這一鄙視,算是徹底給刺激到了,本就抑制不住的鮮血從七竅噴湧而出。
看着敖啓這副慘樣,丁冉似乎是解了氣,“好心”地解釋道:“我知道,你現在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恐怕還在奇怪,爲什麽神道誓言會沒有效果?那我就好心告訴你,也讓你死個明白。”
“其實,神道誓言,真的沒有那麽可怕。隻要找到神道誓言的漏洞,那就能輕松規避神道誓言的約束。就說我們的神道誓言吧,那也是漏洞百出。具體的,就算了,我就簡單地說說,免得你沒有時間聽。神道誓言說要全力以赴、共誅神月。那我就要全力以赴了對付神月宮主了。可誰能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洪戴呢?結果,我一不小心,就栽在他的手裏。哎,都是不小心惹得禍啊!”對于敗在洪戴之手,丁冉心裏是不舒服的,但爲了氣敖啓,他卻笑得非常歡快,“神道誓言隻說要全力對付神月,可沒有說全力對付洪戴。所以,我栽在他手裏,以緻無法去幫你,這你真的不能怪我。至于說,共誅神月。等你死了,我就隻有一個人。那所謂的共誅,自然也就不成立了。所以,你快死吧!你死了,我就又可以自由活動了!哈哈哈哈……”
丁冉笑得如此得意、猖狂,而敖啓卻就在他得意的笑聲中,硬生生地噴出了最後一口鮮血,徹底咽了氣。隻是,看他暴突的雙眼,扭曲的臉龐,就知道他此時的驚與怒,怨與恨,都已經達到了頂點。而如此怨天怨地的神魂,絕對有做鬼的資格。
龐士元一想到自己也是從鬼重新變爲“人”,這才能回頭找真神教麻煩,他就加了一些小心。
他可不想,過不了幾年,又回來一個做鬼、或者做妖的敖啓,來找他報仇。
那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
都說冤冤相報不是好事,那他就要絕了冤冤相報的可能性——滅了敖啓的神魂。
雖然,以敖啓剛才的表現來看,真要報仇的話,絕對先找丁冉。但能少一些麻煩,何樂而不爲呢!
龐士元開啓了“洞察”,就發現丁冉雖然有濃厚的怨氣纏身,但他的神魂,卻沒能向怨鬼的方向轉化。強烈的陽光直射其身,馬上就把他的神魂消融一空,點滴不剩。
終究,丁冉沒有他的氣運。
他既沒有“山河社稷圖”藏身,又不是死在夜晚。死了,也就徹底死了,再沒有任何複活的可能了。
敖啓死了,戰鬥結束了,神道誓言也暫時失去了效用,龐士元就讓洪戴解開了丁冉的穴道。
穴道一解開,丁冉心頭最後的兩個疑慮也就消除了一個。
之前,他一直都在擔心,神月會不會順手也把他給解決了。畢竟,他現在已經受制于人,想要他死,隻要一句話就夠了,都不用神月親自出手。
現在看來,他賭神月的人品是賭對了。
神月,至少要比真神教的人,可信。
當敖啓被瞬間重創的時候,丁冉想過逃跑。
可惜,神道誓言就像緊箍咒一樣,束縛着他,讓他逃無可逃。
甚至,他還不得不全力出手。
而他也就真的沖了過去,準備出手。
此時,洪戴擋在他前面,向他伸出手指。那時的他,又想過出手殺了洪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