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倒是怎麽發生的?
而他堂堂先天大宗師,又怎麽就變得如此可笑?
丁冉在反省自身,而龐士元的戰鬥也已經到了末尾。
僞先天對先天,本就勉強。
何況,那先天還不要臉地先用偷襲重創了僞先天。
更糟糕的是,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後援大宗師,居然更不要臉地讓自己敗在了一個後天晚輩手裏。
面對如此一系列不要臉行徑,氣急敗壞的敖啓即便再怎麽不甘,也沒有任何奮起的可能,從頭到尾,他一直都被龐士元壓着打,打得是狼狽不堪,疲于奔命,險死還生。
而且,眼看着連險死還生都不可得,就要戰死當場。
“天人相”頂天立地的身影,真的很偉岸,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時來天地皆同力”的威勢,不但死死壓制敖啓的龍威,更配合着龐士元重逾千鈞的“岱山神拳”,打得敖啓僞先天的“雲龍真訣”完全找不到北。
每次的碰撞,都讓敖啓傷上加傷。
而每一次的傷上加傷,又都意味着再一次地削弱。
一再在地削弱,又讓他更擋不住神月那看似簡單,實則卻近乎力量之道的重拳,也就讓他的傷勢變得越發地沉重。
敖啓已經能聽到身體的痛苦呻吟,更清楚再這麽下去,他将必死無疑,可他卻毫不辦法。
他不是不想逃,而是他根本就逃不了。
“雲龍真訣”有終極輕功身法“龍騰九天”,用來逃命向來無有不靈。
可今天,它卻遇到了對手。
神月的“天鷹相”在速度上,未必就快于“龍騰九天”,但“天鷹相”的施展卻要比“龍騰九天”更加方便、快捷。
“天鷹相”隻需要輕輕一振翅,就能自由翺翔。
而“龍騰九天”卻需要提前積蓄雲龍真氣,才能真正展現威力。否則,“龍騰九天”就隻是一套配合“雲龍真訣”的近戰身法。強則強矣,卻于逃跑無益。更何況,在神月的“天人相”威壓和“血月領域”壓制之下,“龍騰九天”也根本無法展現其身法的真正精妙之處。
而這就導緻,敖啓戰不能戰,逃無法逃,隻能悲苦萬分地被壓制到死。
如此悲苦、凄涼的敖啓,又哪裏還有真神教教主的威嚴,有的隻是一個苦苦掙紮的拳下遊魂,勉強苟活。
丁冉已經從自省中回過神來,靜靜地看着敖啓的掙紮。
他面無表情,但心裏卻是波瀾不斷。
他很容易就從敖啓的遭遇,想到了自己。
畢竟,他和敖啓一直都是半斤八兩,兩人鬥了百多年,也沒有分出個勝負。
而今天,不但勝負已分,連結局也将注定。
雖然,今天的戰鬥結局,他早有預料。僞先天鬥先天,又有他這個“背盟者”出賣,敖啓絕對要糟。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過程,居然會如此之容易,如此之輕松。這和他所預料的,真的有了太多的不同。
而之所以會如此不同,一切都源于神月的強大。
神月的強大,超出他的想象。
當神月毫無預兆地從虛空中出現的時候,震驚的不隻是敖啓,還有觀戰的丁冉。
雖然,他早就知道神月肯定就在附近,而他也一直都在努力尋找其身影,可他卻就是無法找到神月的身影。
一直到神月從虛空中探出拳頭,他才真正找到了他。
對此,他不能不驚歎和驚悚。
他完全能夠想象,神月如果要搞刺殺,這天下除了寥寥幾個正宗的先天大宗師,其他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僞先天,都将朝不保夕。
這是何等的可怕,簡直就是無解!
想明白這點,丁冉也隻能歎息:“僞先天終究隻是僞先天,無法和真正的先天相比。一線之差,就是仙凡之别!”
而這一線之差到底差在哪裏,丁冉其實非常清楚,差别就在“盜天機”的真正理解和運用上。
僞先天的“盜天機”,隻是借助外力把一線天機勉強融入自身武功,以提升武功的威能。實則,僞先天根本就未曾真正盜到天機之奧秘,也就無法真正地“盜天機”。
就像敖啓的“雲龍真訣”,有雲之姿,龍之态,合而成雲龍之能。然而,這雲龍之能,隻是雲龍虛假的外相,并不具備雲龍真正的精髓,其威力也就有限。而且,此雲龍之能的威力也已基本固定,之後再怎麽修練,除了真氣更加雄厚,對天機的理解和運用,幾乎就是原地踏步。
這就是代價!
借助他人之力強行提升修爲,進入僞先天的代價!
僞先天能感應到天機的存在,但卻如霧中看花,水中望月,永遠也無法真正地接觸它,更不要說去研究、理解、修練了。就算借着“霧中花,水中月”的表象偶有所得,那也是緣木求魚,南轅北轍——十倍百倍的付出,才能得到一點點的收獲。
捷徑,從來都不是那麽好走的。
與之相比,真正先天的“盜天機”,卻是康莊大道,能把天機融入自身武道,形成特殊的先天武道。這先天武道,不但能運用于自身武功,更能影響周邊天機運轉,從而形成一個絕對的武道空間。
在這個武道空間之中,法則自成。
先天大宗師身在其中,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神。
任何動靜,都無法逃脫“神”的耳目,也就不存在被偷襲的可能。當然,借此先發制人隻是等閑之事。
這就是一線之差,要命的一線之差。
爲此,敖啓付出了性命。
沒有武道空間的他,先是無法先一步發現龐士元的存在,從而被一擊而重創。
而接着,被壓制在“血月領域”(空間、領域、世界隻是稱呼不同,意義相類)中的敖啓,則直接陷入了絕對地被動,任何一點點的動作,都被神月先一步洞察,也就根本沒有機會蓄力展現“龍騰九天”的逃命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