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福星照來到镖隊,已經近半個月了。
從那一次兩天兩夜的探讨之後,福星照就開始了長時間的閉關。
人們一說起閉關,很容易和苦修聯系到一起。
可實際上,閉關确實有苦修的,可也未必就一定要苦修。
“福星”的閉關就相當悠閑,該吃吃,該喝喝,連活動也和平常相似,最多就是人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經常說着說着就陷入了沉思之中,等他醒來,話題都不知道到了哪裏了。
其實閉關閉關,就是避開無謂的幹擾,專心思索和修練罷了。
這樣的狀态,和古代書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苦讀有些相似。
龐士元其實也在閉關。
隻是,他閉不閉關,根本不影響他人。反正不管閉不閉關,他都待在“山河社稷圖”裏,而“山河社稷圖”又總是隐身,别人也就無從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在想什麽。
除了魏思語有的時候會想念、念叨幾句外,其他人基本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天,他們走進了一座大城。
有了“福星”相随,這些天的行程格外地順利。
以前他們還總會碰到一些偷窺、懷疑、試探的目光和行爲,可這些天他們卻是一路坦途地一直向前,中間連個一點磕絆都沒有。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們的人數、殘疾等再明顯不過的特征。即便偶爾有人發現了這一點,也會被其他的事情幹擾,而無暇顧及。或者,幹脆就自己想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最後自以爲得計地滿意而走。
剛開始,衆人還都小心翼翼,深怕露出破綻,引來追殺。
可一次兩次平安無事,三次四次虛驚一場,五次六次有驚無險之後,他們終于意識到,不管遇到什麽危險情況,他們似乎總能幸運得脫。
如此之幸運,讓人簡直無法相信。
接着,他們就猛然想起,他們的隊伍裏還有一位“福星”。
原來,“福星”真的能福星高照啊!
而福星照,也就馬上感受到了衆多追星族的熱情。
隻是,追星族實在太熱情了,讓福星照都有些無法承受,結果就真的閉了關,以減少和其他人接觸的時間了。而衆人,也才意識到他們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
镖隊,這才又恢複了正常狀态。
不過,有了“福星”坐鎮,又有了前例爲證,镖隊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以前,镖隊都隻是在小村鎮稍稍修整,到了大城,基本都是繞着走不。如果實在避不了,也是匆匆而過,根本不做停留。
畢竟,入了城和在野外,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後者四通八達,到處都是跑;而前者,隻要敵人有足夠人手,就能被甕中捉鼈,逃無可逃。
隻是現在他們有了依仗,也就敢堂而皇之地入城。
而且,他們還非常放心地包下了一座小院休息,準備好好休整一番。
長時間出門在外,風餐露宿,哪怕衆人都有一身不錯的修爲,也都覺得渾身不得勁。如今有“福星”高照,他們當然要抓住機會,好好休息一下,把以前受的罪給彌補回來。
魏遠華和樊淩正在茶樓上喝茶,一邊也聽聽最近的消息。
镖隊大多數時候都遠離人群,偶爾落腳的村鎮,又消息閉塞,也就導緻他們的消息極其滞後,幾乎沒有任何用處。
這當然不是什麽好事。
因此,他們兩人就乘着休息的機會,出來喝喝茶,順便聽聽風。
隻是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一聽居然就聽到了一個非常勁爆的消息,而且還和他們息息相關
“死魔”和“刀尊”居然要決鬥了!
聽到消息的兩人非常錯愕,差點就要直接跑回去把消息報告福星照。
幸好,兩人還算鎮定,就坐着繼續聽那說書的細細說來。
說書的,是一五十開外,容貌清瘦的老人。
隻聽那老說書先生身形微微一探,接着就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說到這裏,就容小老兒問在座各位一個問題:各位可知道,爲何‘死魔’和‘刀尊’會決鬥?”
茶樓上客人不少,不少也算是消息靈通之輩。
隻是聽到老先生的問題,大部分人還是搖了頭。“死魔”和“刀尊”的威名不小,可主要威名還是在近萬裏之外的原州和原州附近一帶。在這裏,衆人也隻是耳聞居多,具體情況當然是不清楚了。
一時間,衆人就都把目光對準了老說書先生。
這可是兩位後天巅峰強者的小道消息,隻要是武者,就沒有不好奇的;而哪怕不是武者,同樣也心中癢癢,想要知道個究竟。就有人急切地問道:“老頭,到底是因爲什麽?你倒是快點說啊!大家都等不及了。”
“不急,不急!”老先生卻是老神在在,一點都不着急,口風一轉,就轉到别的事情上面,“最近施州地面,盛傳一個傳言。這個傳言,關系到兩件寶貝、兩個先天機緣。我想,大家都應該都聽說過吧?說不定在場的,還是不少就算爲此而來,也參與了其中!大家說說,都是什麽傳言?”
衆客人的神情就有些複雜,畢竟老先生所說的傳言,他們之中真的有不少都參與了其中。
可惜,到現在都一無所獲。
那傳言中攜帶着先天機緣的那些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麽都找不到。
就聽一個年輕的劍客忍不住先不爽地叫了起來,他也是勞而無獲中的一員:“不就是‘山河社稷圖’和‘紫府八景燈’兩大先天機緣的傳言嘛,現在還有誰不知道!?隻是,它們又和兩大巅峰強者決鬥有什麽關系?”
“呵呵……這關系啊,可大了!”老先生神秘一笑,接着就大爆料,“大家都請聽小老兒細細道來:‘死魔’和‘刀尊’的結怨,最初就源于一次托镖和失镖。而那一次的镖,正是‘福星’送給‘死魔’的禮物——山河社稷圖。”
“啊……”
“怎麽可能?”
“原來如此啊……”
老先生的料爆得不可謂不大,整個茶樓頓時都是一陣驚歎、驚異之聲。
看到衆人一驚一乍,驚疑不定的模樣,老先生的兩隻眼睛就微微地眯了起來,嘴角胡子更是一抖一抖的,好不得意。
老先生别看隻有五十開外,實則已經七老八十了。
而他這麽老了,還不辭辛苦地跑江湖到處說書,可不是爲了混口飯吃,而是爲了看别人因爲他的故事和爆料而一驚一乍、驚喜交加、驚疑不定、震驚莫名的模樣——那會讓他成就感滿滿!
好一忽兒,衆客人激動的情緒才平複下來。
就有一滿臉橫肉的大漢站起來問道:“老頭,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千真萬确。小老兒一個江湖說書的,又哪裏敢糊弄各位大爺!”老先生很謙恭地道,“我這消息,可也是我遠在原州的表妹夫的堂兄弟的伯伯的侄子的兒子,親自證實這才傳過來的。不可能有錯!”
大漢的腦子裏還在轉着表妹夫的堂兄弟的伯伯的侄子的兒子和老頭到底是什麽關系,就聽其他人已經不耐煩地催促了:“老頭,快點接着講。這‘山河社稷圖’怎麽就從原州一直跑到施州?說得好,大爺大大有賞。”
一聽有賞,老先生已經略有皺紋的頓時笑成了花:“那小老兒就先行謝過了!”
“福星高照福星照!大名鼎鼎的福星,想必大家都知道。其實,說起來‘福星’,小老兒是真的羨慕啊!想當初,我爹娘也是缺乏遠見,怎麽就不知道,也給我起一個福星的名字?也許,小老兒也能沾沾福星的福氣。不說出門就撿到先天機緣,有一點金銀銅錢,我也樂意啊!怎麽也能家有餘财,而不至于爲了一點飯錢就到處奔波。哎,果然是人無遠見,必有近憂啊!”老先生唉聲歎氣,爲自己沒有一個好名字而難過。
“老頭,我們不是來聽你說家常的。快點說正事!”
“好吧,好吧!”老先生嘴裏說着好,可該說的還是繼續說,“福星,天生有福。在家有大财,出門就揀寶。偶爾遇個難,後福必相随。話說,那天福星随便管管市場,就從一個賣畫的人那裏,買到了一副山水畫。而這山水畫,就是山河社稷圖。”
“福星看着畫不錯,就想到了他那穿一條開裆褲長大的好朋友石莫。就托了天南镖局,把畫送了過去。”說到這裏,老先生就很是感慨,“福星就是這麽一個有福同享的人,有好東西,他從來都不藏着掖着,總是想着和别人一起分享。也許,這就是‘福星’爲什麽是福星的原因吧!哪裏像我們,有點好東西,都藏着掖着。甚至爲了好東西,還去搶别人的。”
老先生這話,也許隻是無心地感慨,可卻讓不少人心頭不快。
有一個心胸狹隘的,已經決定等老頭爆完了料,就給點教訓,讓他知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
老先生可不知道自己已經無意中得罪了人,也許知道了他也未必在意:“‘福星’托镖,天南镖局當然是鄭重以待。他們派出了不少高手,還做了不少的小動作,以掩人耳目。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恰恰就碰到找他們麻煩的老對頭飛鷹寨。結果,不但人死了,镖也丢了。”
“可天南镖局丢了镖,并不表示劫了镖的飛鷹寨,就得到了镖。誰也沒有想到,飛鷹寨辛苦殺人劫镖,可結果卻是白白便宜了他人。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麽搞的,‘山河社稷圖’恰好就被一個正好路過的,要去趕考的書生給撿走了。”
“而‘山河社稷圖’的線索,也就基本至此而斷。不管飛鷹寨的人怎麽追查,最後都查不到書生的身份。也許,那書生說去趕考,根本就是胡說。又或者,那書生根本就是有心人假扮,就是在扮豬吃老虎。聽說,天南镖局的镖師江風就是被那書生一腳給踢斷了傳宗接代的玩意兒,這才被殺。否則,他就能帶着‘山河社稷圖’跑了。由此,也證明那書生真的不簡單。”
“天南镖局失了镖,當然要承受‘福星’和‘死魔’,尤其是‘死魔’的怒火。卻不想,天南镖局身後居然也有大靠山。而這大靠山,正是‘刀尊’岑觀崖。由此,‘死魔’和‘道尊’就結了怨,以緻有了不久後就要發生的決鬥。”老先生先揭開了決鬥的謎底。
“原來如此啊……”衆客人再一次發出原來如此的感慨。
老先生還在繼續道來:“而劫了镖的飛鷹寨,自然也别想好,很快就被‘死魔’找上了門。飛鷹寨以爲自己死定了,畢竟他們可是弄丢了‘死魔’的先天機緣。可奇怪的是,這一次死魔居然大發慈悲,繞過了他們。而且,不僅僅是饒了他們,還傳授他們武功。那麽,大家可知,殺心轉世一般的‘死魔’,這一次會如此慈悲,如此大方?”
沒有人能夠回答。
以他們的想法,要是有人敢破壞他們的先天機緣,那麽結局必然是你死我活。
衆客人就都巴巴地看着老先生,連魏遠華和樊淩也不例外。
可老說書先生卻不說了,隻是端起茶杯,慢慢地抿茶潤喉,時不時地還咳嗽幾聲,似乎很累很辛苦的樣子。
衆客人一看他這姿态,哪裏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頓時就紛紛解囊,把金銀銅錢或扔,或傳地到了桌子。
有了金錢,老先生的咳嗽一下子就好了,馬上精神百倍地道:“很簡單,因爲隻有飛鷹寨的九鷹,才能找到‘山河社稷圖’!”
“這怎麽可能?”
“爲什麽隻有九鷹能,其他人卻不行?”
“對啊,爲什麽?”
“……”衆客人嘩然!
可魏遠華和樊淩,卻是心中一動。
因爲他們發現,這老說書先生所說的,似乎還真有可能。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飛鷹寨的白鷹此時可就在他們的镖隊裏,距離“山河社稷圖”已經隻有一步之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