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予者的責任,什麽責任?”龐士元也好奇地問了一聲。
“還能是什麽責任,當然是拯救世界了。”沈黛陰陽怪氣地道,“你是沒有看到昨天那些磚家叫獸的嘴臉,好像這個世界變得莫名其妙,都是夢予者的錯一樣。按照他們的說法,夢予者是應運而生的人。這就意味着夢予者天生就被賦予了拯救世界的命運。所以,夢予者應該勇敢地承擔起扶危救難,拯救地球的責任。期間,還說了一大通什麽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的屁話。聽得我到現在都不舒服!”
“嗤……”蒙明玉忍俊不禁,“那些磚家叫獸是不是美劇看多了,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們怎麽不說,權财越多,責任也越多呢?”
“誰知道是哪裏蹦出來的混蛋!可問題是,他們雖然在胡說八道,可聽起來,還就能自圓其說。而且,還很有蠱惑效果。我就是擔心,這次的焦點訪談播出後,人們恐怕就會覺得夢予者幫助别人,是理所當然的。甚至會有人覺得,世道越來越混亂,恐怕也是夢予者帶來的。”沈黛終于說出了她的擔心,也是她爲什麽心情不好的原因。
如果事情的發展真的如沈黛所想,那還真的不怎麽妙啊!
蒙明玉也有些擔心了,可龐士元卻毫不在意:“這怎麽可能?幫,是恩情。不幫,那才是常理。幫人,怎麽可能會理所當然。”
沈黛就反駁道:“這可說不準。人都是會受别人影響的,尤其是大環境的影響。這叫普世價值觀。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認爲,夢予者就該承擔起幫助世人,拯救世界的命運,那麽生活在這樣環境下的夢予者,恐怕也擋不住普世價值觀的侵蝕。最後基本上都會變成人們所希望的樣子。這就是潛移默化,也可以叫洗腦。哪怕是夢予者,也擋不住包括親朋好友在内的無數人的期望,而不得不做出改變。”
龐士元搖頭不信。他可不覺得他自己這麽容易别人影響:“不可能。救不救人,是我自己的意願。别人,可影響不了我。”
“這麽肯定?那好,我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還這麽肯定,那我就承認。我錯了。”沈黛通過後視鏡,有些嘲諷地看着龐士元。
“你問。”龐士元很相信自己的立場。
從少年到成年,從讀書到工作,龐士元的主意一直很正(也可以說是歪),他就是一個不和主流的武俠迷,從未改變過。
沈黛開始問了:“第一個問題,上源縣發生了一起動物夢予者襲擊事件,造成了不少民衆的傷亡。重傷的人中,有一個是你曾經的鄰居。他聽說你是夢予者,有一手金針渡穴的絕技能夠救他。于是就求到了你。你說你會不會救?哪怕這會消耗你一些時間、精力和内力。”
龐士元很想斷然否認,可他仔細一想,發現他無法拒絕。
他也許拉的下臉去拒絕,可他父母肯定無法拒絕。而他父母如果爲此出了面,他還真無法拒絕。
于是,他點了頭。
“很好。”沈黛很滿意,臉上已經有了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你救了你的街坊鄰居,結果這個事情被人知道了。于是,一些差不多傷勢的人就找到了你。你當然可以拒絕。可一旦你拒絕,這些人幾乎都有可能不治而死。再加上,這些人都是上源縣的人,他們通過各種關系。發動了你的家人、朋友、同學等關系去勸說你,你覺得你會不會拒絕?哪怕這會消耗你更多的精力和内力。”
龐士元發現他陷入了兩難。
拒絕的話很容易說,但他真的會拒絕嗎?
龐士元自己也無法肯定。
而且,從心裏,他發現他出手救治的可能性遠比拒絕的可能性高。
結果,龐士元有些無奈地點了頭。
沈黛的笑容更大了:“就在你辛辛苦苦救人的時候。那隻動物夢予者繼續在上源縣肆虐。于是,造成了更大的傷亡。結果,就有更多的人來求助于你。甚至,連上源縣政府,還有你當武術教官的警隊領導也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出手。你說,你會不會出手?”
龐士元再一次無奈地點了頭。
此時,龐士元已經發現,他似乎真的一步步地成爲了沈黛之前所說的那個拯救世人,拯救世界的夢予者了。
可他發現,他根本沒有拒絕的可能——至少可能性很小。
沈黛此時已經是智珠在握:“你殺死了動物夢予者。可這個世界的危險又不是隻有動物夢予者,還有各種變異生物,還有爲害世人的其他夢予者。當這些人在上源縣出手造成了不小的危害之後,你會不會出手?”
到了這裏,龐士元已經無話可說了。
沈黛的問題其實并不刁鑽,都是在現實中可能發生的事情。而他的反應,也是現實中會做的事情。
結果,他就這麽明知道是陷阱,結果他也踩了進去。
這個時候,龐士元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
這簡直就像是宿命,又或者說是慣性。
他就這麽沿着慣性的方向一直前進,最後就那麽陷入了深淵。
而這慣性之所以形成,就是沈黛所說的普世價值觀。在危機面前,他很難真的做到袖手旁觀。
就算他不想,他也會被人們推着去做。
而當他一再出手幫人、救人,說不定哪天這些麻煩和困難,就成爲了他的責任。
到時候,他再想卸下責任,可沒有那麽容易了。
龐士元無話可說,蒙明玉就說話了:“那像你這麽說,我們夢予者(蒙明玉已經把她自己歸屬于夢予者一類了)就隻能被人當棋子了?”
“反正我找不到不當棋子的辦法。”沈黛攤了攤手,很是沮喪,因爲她自己也沒有把握能不當棋子。
車子裏一番沉默,蒙明玉突然有些驚疑地道:“你們說,這會不會是政府的布局?是他們要對夢予者下手的先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