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幾十年前就知道，可我還是希望你能有所改變。看來，還是我傻！”季佟陽自嘲了一句，接着就站了起來，似乎不準備再和袁毓婷這麽無休止地對峙下去了。
看到季佟陽站起來，袁毓婷也馬上站了起來：“怎麽，你要走？你知道，我不放你走，你是走不了的。”
季佟陽很坦然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而且，也是幾十年前就知道。不過，這一次，和幾十年前不一樣了，這一次你隻能放我走的。”
袁毓婷不假思索地道：“不可能！我怎麽會放你走。在你沒有答應之前，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你會放我走的。”季佟陽說着話的時候，語氣很重，也非常肯定。
這一刻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灰心、失望，再一次變回了一切盡在掌握的佟陽王。
這樣斬釘截鐵的自信，讓袁毓婷不自覺就想起來了很久以前。
那個時候，她就是被他這種強烈的自信所吸引，差點都放棄了她畢生追求的武道，和他雙宿雙栖。
袁毓婷的思緒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以前，接着又轉了回來，不由地感慨了一聲：“你還是那麽自信。這麽多年了，你也沒有變啊！”
聽到袁毓婷的感慨，季佟陽漸漸變得冷硬的面容似乎又消融了不少，但他是真的要走了。
看到如此自信的季佟陽，袁毓婷就知道，她今天恐怕是真的留不下他了。
雖然她完全不知道季佟陽的自信來源，但她相信季佟陽的判斷。這麽多年了，他的判斷好像還沒有出過錯。
哦，出過錯，就在她自己身上。
袁毓婷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阻止季佟陽，而是問道：“佟陽。我真的想知道，你爲什麽不答應？明明這對我們都有好處的。順利的話，也許我們都能成就先天。到時候，你畢生的抱負。還有我不懈地追求，不是都能實現了嗎？你爲什麽就是不答應？”
季佟陽停下了腳步，但他沒有回頭，道：“你說得一點沒錯，隻要我答應。我們說不定真的都能成就先天。到時候，我重整山河的願望，你沖擊武道巅峰的追求，都将一一實現。可你怎麽就不明白，相比實現我的願望，我更不希望我們以這樣的方式結合！”
說到最後，幾乎是痛心疾首的季佟陽還是忍不住轉過了身：“這麽多年了，你有什麽要求，我雖然總是推三阻四，可你知道。我最後都會答應。其實，你和我，一直都在做遊戲，還樂在其中。”
季佟陽這麽說的時候，袁毓婷沒有反駁，因爲他說的就是事實。
袁毓婷有的時候會找季佟陽幫忙，其實這些忙不用季佟陽幫，她自己也能完成，可她依然來找季佟陽。
而季佟陽也總是會在一番推脫和僵持後，答應了下來。
就像季佟陽說的。他和她，都樂在其中。
季佟陽的表情有些痛苦，可他已經決定今天要把事情說完，有些事情也到了該有個結局的時候了。
他繼續道：“可隻有這個忙。我不能答應。我希望我們的結合，是因爲我們的相愛，而不是爲了你的先天之道。爲了修練，你已經放棄了我們幾乎是天作之合的婚姻。現在，你又要把我們的結合變成一種修練。這是我絕不能接受的。”
此時，袁毓婷已經被季佟陽給完全說呆了。
她這才發現。她原本以爲理所當然的，對雙方都有好處的雙修，在季佟陽看來，是那麽地無法忍受。
而且看起來，她已經深深傷害了這個從來都是自信從容的偉男子。
“我知道你做事，從來都心無旁骛，一心一意，也從來不含惡意。可我希望，你這次能夠想清楚，我們的結合，難道真的隻是爲了雙修？”季佟陽說完，就不再理會已經徹底愣住了的袁毓婷，轉身準備離去。
袁毓婷呆在原地，想着季佟陽的最後一個問題：我們的結合，難道真的隻是爲了雙修？
她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他們曾經想相識相知相愛；想到兩個一意孤行的人，最後越走越遠；想到後來幾十年的糾纏不清；再想到現在她以爲順理成章，實則卻是傷人的提議。
她清楚地記得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青年季佟陽，自信滿滿，雄姿英發的壯年季佟陽，還有剛才灰心失望，痛苦無奈的“老年”季佟陽。
“這就是我幾十年的愛戀，這就是我幾十年追求武道的結果嗎？我都幹了什麽……”
這一刻，袁毓婷完全陷入了自責，自我否認的魔障之中，無法自拔。
而轉身離去的季佟陽，卻繞了一個圈突然出現在祁驚虹香和龐降香的的面前，讓兩人都是一驚。
在龐降香的眼裏，季佟陽剛剛還在和師祖說話，轉眼之間怎麽就轉到了她們的面前，這身法實在是快得讓人驚怖。
而在了解季佟陽的祁驚虹眼裏，這就不算什麽，畢竟她的師父速度更快，她隻是驚訝她師父怎麽會讓季佟陽離開？
她可是知道，師父進軍先天的希望就在季佟陽的身上。
“季叔叔，你這是恰好碰到我，還是故意攔住我？”祁驚虹滿面笑容，但問題卻是犀利。
祁驚虹很清楚，如果季佟陽不想讓她們倆碰到，那他們就絕不會碰面。既然碰面了，那就說明季佟陽有所爲。
季佟陽笑了笑，剛剛的痛苦、無奈已然不見，看起來居然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你個丫頭，還是這麽機靈。”
祁驚虹就看向不遠處還在那裏發魔怔的師父，好些好奇地問道：“季叔叔，你剛才做了什麽，居然讓我師父變成這樣？要是出個好歹，我可不認你了。”
祁驚虹看似說得輕巧，其實她是真的擔心袁毓婷。而且，她的後半句，也不是說假的。
她對于袁毓婷的感情，絕不下于已逝的父母。
季佟陽當然不會因爲祁驚虹擔心袁毓婷而不高興，解釋道：“你知道你師父死倔，不用重錘敲鼓，就不會有反應。我剛才就是給她一擊重錘，讓她好好反省一下！”
“可我看她那樣子，你這記重錘，會不會太重了？”祁驚虹這話說得，可就有些沒心沒肺。
哪裏有師父被人用重錘打擊，她還和用錘的人商量，那錘是不是太重的道理。
季佟陽就有些無奈：“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用這一招。就是希望你師父能夠自己想通！我這也算是我的最後一次努力了吧！”
最後一次努力？這可不是什麽好話。
祁驚虹一聽這話，就感覺有些不妙了：“季叔叔，你這是要放棄了？”
季佟陽搖了搖頭，以盡人事聽天命的語氣道：“說是放棄，也未嘗不可。如果這一次，你師父還是把武道放在我之前。以後，我就不會再做這樣的嘗試了。也許維持現狀，才是最好地選擇！”
原來，季佟陽之前如此激動、悲情，雖然有相當一部分是真實的情緒，可也有演戲的成分。
他和袁毓婷的故事已經延續了幾十年，看起來似乎還要繼續延續幾十年的意思。至少在沒有極特殊重大事件發生的情況下，這種可能是無限大。
這麽多年來，季佟陽一直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現在，這極特殊重大事件突然而至。
袁毓婷機緣湊巧，得到了進軍先天的機緣。可讓她爲難的是，她的先天機會居然是一天玄妙至極的雙修功法。
袁毓婷都不用想，就直接有了人選，就是和她糾纏了幾十年的季佟陽。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季佟陽居然怎麽都不同意。
于是，兩人就在這無名的樹林裏耗上了。
袁毓婷不可能放棄成就先天的機會。
可如果季佟陽一直不答應，她還真沒有辦法，因爲無人可以取代季佟陽。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爲她的心性決定了她不會再找人，二是因爲那雙修功法需要相愛的人才能修練。
袁毓婷的困境，對她無比了解的季佟陽豈能不知道，所以他才能以他自己逼迫袁毓婷去反思，去抉擇，去重新定義兩人的未來。
他很清楚，這一次的先天機緣，将是他和她幾十年愛戀終成正果的最後機會。
如果這次還不行，那就一切随緣吧！
聽了季佟陽的話，祁驚虹盡管機靈，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師父和季佟陽的故事，她知道不少，她當然希望兩人能有一個好結果。可她師父的性子，這結果如何，她真是沒有把握。
祁驚虹有些擔憂地看了還處于魔怔之中的師父，很幹脆就轉換了話題：“季叔叔，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新收的弟子，龐降香。降香，這是你季……季叔叔，降香該怎麽稱呼你啊？總不能叫你季爺爺吧？這可開不了口啊！”
看看英姿煥發，容貌剛至中年的季佟陽，爺爺這個稱呼是真的難副其實。
季佟陽卻不在意，笑着道：“老頭子就是老頭子，不會因爲看着年輕，這歲數就沒了。就先叫我季爺爺吧！說不定，你師父一想通，以後就要改口叫師祖公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