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衛家的強勢,衛斯昶威脅也就威脅了,哪怕他真的做了,也無所謂。像龐士元這樣無權無勢的平民大衆根本翻不起一點漣漪,除了自認倒黴,并不能做什麽。
傳說中匹夫一怒,血濺五尺的事情,那都是十年一遇的,幾乎不可能發生。
可誰想,**-絲也有逆襲的時候,龐士元這個人居然如此不簡單,結果衛斯昶就悲劇了。
然後,**-絲就受到了衛家的報複。
期間又有武功、雇傭兵、狙擊手、夢境世界等因素相繼出現,事情才漸漸變得複雜了起來。當然,龐士元沒有提夢境世界,隻是說武功。
趙聿聽完了事情始末,就直接把事情抛到了一邊。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了說的必要了。衛家如此行事,死活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殺人者人恒殺之!
他們既然敢三番兩次地派人來殺龐士元,龐士元今天才下定決心反擊,已經相當厚道了。
他隻是問了龐士元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龐館主是夢予者吧?”
夢予者?
龐士元聽懂了趙聿的意思,就是有夢境世界奇遇的幸運兒。
他很幹脆地點了頭,反問道:“是。難道道長也是?”
“沒錯。”
有了共同的身份,兩人的談話很自然就轉入了修練方面。衛家之事,直接被他們掃到了塵埃之中。
不知不覺,夢予者看常人的心态已經有了改變。
說了一會兒話,龐士元就把顧景天和千秋找了過來。
碰到夢予者(龐士元也開始如此稱呼擁有夢境世界奇遇的人了)的機會不多,今天有幸碰到一個,如果還讓顧景天、千秋錯過,他們肯定會埋怨的。
在三人的交流中,武功、巫術、道術,三種不同的修練體系,開始展現各自的風采。
武功的經脈精氣論,巫術的圖騰血脈論,道術的陰陽五行論,真是各有各的奇妙,幾個人都感覺各有收獲。
說着說着,他們就想動手演示。
紙上得來終覺淺,要知此事要恭行。
他們都覺得說話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們對自身修練體系的認識,需要通過動手演示才能正确表達出來。
隻是武館人多眼雜,就算是教練專用的室内練武場也有不少人,龐士元就覺得不方便,于是四人就來到了他的别墅裏。
大白天的時候,别墅裏的人一般都沒有幾個。大家基本上都在岱宗武館上班,隻有沒有課的人,才會留在這裏。
可就算沒課,像殷唯師徒和伍家人還是更喜歡留在岱宗武館,那裏有更多同道、同事可以交流和切磋。
到了别墅練武場,龐士元作爲主人,先打了一趟最能代表他一身所學的岱山劍法。
今天這套岱山劍法,龐士元把他關于武意、心境的體會,都融入其中,絕對是他修練以來的巅峰之作。
一套岱山劍法被他打得是風生水起,赫赫堂皇之氣和大氣凜然之威顯露無疑,就算是見慣他晨練時候劍法威勢的顧景天和千秋都有些變色。
他們都發現,龐士元的進步明顯快于他們。
經過幾天現實和夢境的輪轉,龐士元對自身心境的把握漸漸走上了正軌。
雖然他身上依然還有霸氣殘留,但霸氣已經逐漸收斂,開始趨向大氣和凜然之氣。
今天,他就以這套岱山劍法展現了他這些天心境修練的成果。
趙聿已經看得眼冒精光,眉飛色舞。
他看不懂大開大合的岱山劍法的精妙之處,感覺來來去去就那麽幾下,但他卻能從劍法中感受龐士元的武意和心境——尤其是心境。
在剛才的交流中,龐士元關于武意、心境、心法等的描述和猜想讓他有了一些感悟。
龐士元認爲,保持心境本身就是一種心靈的修練,這點他非常贊同。
因爲道家虛極靜笃的心境同樣也是一種心靈修練,隻不過道家說神和魂,而武道講心。
其實神、魂和心異名而同謂,在本質上并沒有多少區别。
因此,趙聿看龐士元借岱山劍法展現的大氣凜然心境,才會如此投入。
一套劍法打完,龐士元收功而立。
顧景天和千秋忍不住爲岱山劍法的精妙和威勢而鼓掌喝彩,而趙聿卻因爲在心境上有所感悟,而陷入深思。
龐士元連忙讓兩人安靜,顧景天和千秋這才注意到趙聿的樣子,馬上也停止了動作。
趙聿并沒有沉思多久,很快就回過神來。
感悟這東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看似無一不可感悟,可實際上真要感悟的時候,卻發現真的是無一可以感悟。
因此,任何一次感悟都是難得的經曆。
趙聿覺得,他最近進步已經開始緩下來的修行,似乎又進入了加速軌道。
發現了這點,趙聿的心情好得出奇。
接着,千秋演練了一番巫戰技。
強橫的身體配合别樹一幟的巫戰技,雖然沒有内力和武功的姿态萬千,變幻不定,但那種歸屬于自然的野性戰技同樣讓人側目。
簡簡單單的動作,但卻有着穿雲裂石的威勢,其速、其力、其勢,很容易就讓人想到在遠古洪荒的世界,人類爲生存徒手和虎豹生死相搏的慘烈情景。
道家之人看事物的角度和很多人都不同,趙聿作爲有道之人,他看的不是千秋巫戰技的強大,看的是巫戰技代表的人類曾經師法自然的過往。
原始的人類,法天、法地、法自然,這才創造了如今已經被人遺忘,甚至被斥爲荒誕的巫術,也才能在危機四伏的遠古存活下來。
又有誰知道,人類的祖先有多少是靠着這已經失傳的巫術活下來的?
所以,在千秋一套巫戰技打完,趙聿合十爲敬。
他敬的不是千秋,而是千秋所用的巫戰技,也就是巫術。
龐士元、千秋、顧景天都不明白趙聿敬禮的緣由,都愣了一下。
趙聿就爲他們說了一些他在夢境世界的師門所記載的關于遠古人類的生存狀況,也講了巫術在人類的曆史上曾經有多麽重要。
在道佛仙還不曾顯于人前的時候,在武道還未成氣候的時候,在那個堪稱蒙昧的年代,巫術就是人類生存的最大依賴。
龐士元和顧景天都是第一次知道遠古的往事,可千秋這個本該知道的人,卻因爲身在洪荒而進入了“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的認識誤區,結果也不知道。
而如今聽趙聿這麽一說,龐士元、千秋、顧景天頓時都會巫術的印象大改。
龐士元更是想着,以後再修練巫術,可不能再抱着可有可無的态度,而是該有足有的尊敬。
這是人類始祖的智慧,它配得上,也應該得到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