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按照中年所說的去觀察前面的少年少女,就覺得中年所說不差。
那馬上的少年雖然身上透露這一股霸道的氣息,但爲人其實很平和。看人的時候,絕沒有盛氣臨人的架勢,反而有着一股平等的味道。
而那少女,由于她一直都在看書,倒是看不出更多來。
不過他這樣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一些興趣,就對中年道:“四叔,我想和他們說一下話,你覺得如何?”
“那就去吧!你們年齡相近,正好可以相交。”中年人馬上答應了下來。
少年跨上跟在馬車邊上的駿馬,就向着龐士元他們跑去。
他這一跑動,沉浸各自世界的龐士元和龐降香馬上警醒起來,轉頭就看到了他。
看到是一個年齡相近的少年,兩人放松了一些戒備。
少年很快接近,帶着一臉明朗的笑容,道:“兩位好,在下李緻林,這隻商隊的管事是我四叔。剛才在馬車上覺得煩悶,就想和兩位交個朋友。不知是否有此榮幸?”
龐士元笑道:“當然。應該是我們的榮幸才對。”
接着三人很快通了姓名,再說話,就随意了很多。
李緻林就問道:“士元兄,你們去錦城是要做什麽?”
龐士元道:“我們其實到錦城坐船去黔州。”
“黔州啊!那可是有些遠啊!這一路上可不怎麽安全,難道你都不擔心自身安全?”
“有些擔心,不過應該還好吧!”龐士元就道,“我們隻是兩個窮遊醫,真有本事的高手,也不會找上我們。而沒有本事的,我想我們也能應付一二。如果實在應付不了,逃跑應該沒有問題。”
“士元兄果然豁達!”李緻林就發現龐士元說起逃跑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其他人的遮遮掩掩,顯得相當坦然。
他開始肯定,龐士元果然如他四叔所說,不是綠林之人。畢竟,綠林之人争的就是一口氣,絕不會這麽随随便便地說逃跑之類的話。
“什麽豁達!不過是有點自知之明罷了。”
“李兄,你說去黔州危險。能給我們說說,怎麽危險嗎?”一直安安靜靜地龐降香開口問道。
“當然。”李緻林馬上就說開了,“從曆城到黔州的危險,要分兩段來說。一是,從曆程到錦城的陸路。二是錦城到黔州的水路。”
“陸路上,這一代時常有盜賊出沒。不過以我們商隊的實力,小股的盜賊也不敢打我們的主意。真正需要注意的是,進入蕩邙山之後的那段路。蕩邙山那裏是有名的盜賊之山,上面大大小小的山寨有上百家。而有實力對付我們商隊的,也有六家。這六家中,有兩家做事很規矩,隻收固定的買路錢,不用擔心。而有兩家,不在我們的行進路線上,也不用考慮。剩下的就是兩家,虎嘯峰,洪家寨。”
“虎嘯峰的人曆來猖獗,每次行動都不留餘地,不但要錢貨,還要人命,過往商家是深受其害。偏偏虎嘯峰雖有其名,但卻誰也找不到其真正的位置。讓人想對付他們,都沒有辦法。”
“而洪家寨,倒是有固定的山寨,但卻更麻煩。虎嘯峰動手,那是偶一爲之。雖然殘暴,但碰到的幾率畢竟小。而洪家寨卻是隻要看到能夠下手的獵物就會動手,幾乎從不放過。偏偏這個山寨做事非常狡猾,他們專門針對他們有能力對付的商家,對于那些真正厲害,有着大靠山的商家,他們又恭恭敬敬地放行。”
“結果,有實力對付紅家寨的,懶得管他。沒有實力的,隻能忍受他們遠超常理的過路費。否則,他們就會動手搶劫。”
聽着李緻林關于蕩邙山山賊的介紹,龐降香就擔心了:“蕩邙山的山賊這麽猖狂,難道就沒有人管?”
李緻林就有些不屑:“官府以前倒是管了。可惜,管到一半就停了。聽說,是損失太大,無法承受。結果,這些山賊就更猖狂了。官府都奈何不了他們,他們當然要猖狂了。”
“至于江湖上那些名滿天下的名門正派和俠客們,就更指望不上了。蕩邙山的大小山寨,聽說很多都是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大俠出行做事,也是要錢的。這些山寨,就是他們的錢袋。指望他們,母豬都能上樹了!”
李緻林顯然對官府和名門正派、俠客們鬥沒有什麽好印象。而相比之下,他對名門正派和俠客們的觀感明顯更差。
官府靠不住,這是共識。
可那些标榜正義和爲善的名門正派和俠客們,卻暗地裏男盜女娼,爲非作歹,卻更讓人齒冷。
龐降香這個江湖菜鳥顯然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幸好,她就不是一個正宗的江湖人,對名門正派、俠客們也從未有過憧憬,也就無所謂偶像崩塌。
而龐士元,卻覺得理所當然。
他看過的那麽多的武俠小說,其中最卑鄙的,幾乎都是名門正派和大俠們。而事情,往往也就壞在他們的手裏。
因此他沒有關心什麽這些,反而問商隊的處境:“蕩邙山是去錦城的必經之路?”
“沒錯。”
“那商隊要怎麽通過蕩邙山?”
“一靠運氣。二靠錢!如果沒有碰到我剛才說的這兩家,那就最好。如果碰到了,就拿錢消災。他們看到我們商隊的實力不差,覺得拿下代價太大,就會同意拿錢。”
龐士元無話可說了,隻是在心裏想到:“古代行商,果然是難啊!哪裏像現代,雖說也有種種陋習,但相比這個世界,絕對是商人的天堂。!”
“可惜,現實裏的商人還不滿足,依然想得到更多。不但搞一些害死人的豆腐渣工程,還想方設法的壓榨人民的血汗錢!真應該讓他們到這個世界走走,他們才會知道他們有多麽幸福,才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