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蒙明玉也從祥雲回到了上源,準備繼續上班。
爸爸蒙啓良的停職已成了定局,誰也無力改變。不過家裏雖然有些憂慮,倒也沒有她曾經以爲的那麽愁雲滿布。
在知道了她爲這個家所做的一切後,蒙啓良再沒有稀罕他曾經還比較看重的宣傳部長的官職。
他覺得,他還沒有堕落到需要靠賣女兒才保住的官位的地步。
而其他的人,不管願意不願意,也都接受了父親停職的事實,并準備積極面對。
夢明月和吳星玮倆夫妻更是決定直接關了外貿公司,免得成爲定時炸彈。反正他們夫妻倆又不是沒錢,完全可以找别的營生。
這個結果,對于蒙明玉來說已經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在她回上源之前,父親又專門找她談了一次。
這次的談話稱得上開誠布公,讓父女倆的關系親密了不少,而蒙明玉對于未來可能遭遇的情況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父女倆都肯定,衛家不會就此罷手。
而以衛家的力量,從底層一點點打拼上來的蒙家根本就不是對手,自然就會遭遇更大地打擊。
但蒙啓良也給蒙明玉保證,他雖然也犯過一些小錯,但他還不至于铛锒入獄,最多也就是被挂起來當一個徹徹底底的閑人。
如果衛家實在不放過他們,那他最多也就是不當官。
蒙明玉剛剛進入電視台大廈,還沒來得及進入辦公室,就被人叫到了台長辦公室。
台長王笑山依然是一臉笑容地接待了她,但蒙明玉卻感覺打牌王笑山今天的笑容和往常不同,少了以前的熱情,而多了一些矜持。而在矜持的背後,她還看到了一些她非常厭惡的欲望。
蒙明玉就知道,今天這次談話恐怕會不怎麽愉快。
她相信,台長王笑山肯定已經知道她爸爸已經被停職的事情。所以,以前對她無比熱情,甚至可以說是巴結的王笑山才會有如今的矜持。
對于王笑山,蒙明玉是相當了解的。
電視台隻是外表光鮮,裏面的龌龊那是數不勝數。而這些龌龊的源頭,很多都要歸結于王笑山這個台長的身上。
“台長,您找我?”
“是明玉啊!來,這邊坐。”說着,王笑山就把蒙明玉迎向一邊的長沙發,而他走路的樣子,似乎也想坐在長沙發上。
“台長客氣了。”蒙明玉順着王笑山的手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卻在半路上坐在了單人沙發上。
看到蒙明玉的動作,王笑山的笑容就滞了一下,再笑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僵硬。
在長沙發最靠近蒙明玉的位置坐下後,王笑山開始展現出他的關懷:“明玉啊!我聽說你爸爸蒙部長遇到了一些困難,需不需要王叔幫忙?”
“謝謝台長,我爸爸說那算不上困難。他正覺得上了年紀,有些力不從心,能休息一下,也不錯。所以,就不用王台長幫忙了不過,還是要謝謝台長。”蒙明玉說得委婉,但拒絕得很堅決。
王笑山卻熱情不減,道:“怎麽能這麽說呢,明玉。我覺得蒙部長正是大展拳腳的年齡,怎麽能現在就想着要休息。明玉,其實你王叔我,是很願意幫忙的,我在祥雲其實也是有些朋友的。我相信,他們肯定能幫得上忙。”
王笑山表現得如此急公好義,但蒙明玉卻從他越來越燦爛的笑容中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不懷好意。
蒙明玉再次拒絕道:“謝謝台長。不過我爸爸已經在考慮徹底退下來了,因此就不勞煩台長和您的朋友了。”
聽到蒙明玉再次拒絕,王笑山即便是假笑,也有些挂不住了。神情頓時就冷了不少,帶着點訓斥地語氣道:“明玉,你怎麽能這麽倔強呢!這可是關乎你爸爸的前程,也關乎你一家人的未來生活。你拒絕王叔的幫忙,難道這是要和我見外?”
“當然不是。台長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深知的,我豈能不知道這是台長的好意。隻是我爸爸真的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想要退休,我這才無奈拒絕。還請台長多多海涵。”蒙明玉不管嘴裏說得多麽好聽,但拒絕是不容置疑的。
“這樣啊……那實在是太可惜了。我一直都覺得,蒙部長還能在宣傳部長一職上再任一屆的。”王笑山說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很快就回到了辦公桌後面的老闆椅上。
蒙明玉笑着道:“讓台長失望了。”
“蒙部長讓我失望倒沒有什麽,怎麽說他也曾經是我的直屬上級。”王笑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已經不怎麽客氣了。
什麽叫“讓我失望”,什麽又叫“曾經”?
這天下哪裏有直屬上級讓下級失望的,下級又有什麽資格對上級失望?
很明顯,王笑山已經不再把停職的蒙啓良當一回事了,這才回如此說,而那個“曾經”,更是畫龍點睛啊!
蒙明玉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麽。
不過王笑山卻沒有說完,道:“明玉,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可能可能有些不好,我還聽說你很喜歡放下電視台的工作,到外面親自采訪。我想着,既然如此,那我就放你到外面多走走,也好放松一下心情。你的主持人的工作接下來先由何靜園來做,你就先放松一段時間,你覺得如何?”
蒙明玉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了王笑山一會兒,盯得王笑山都有些不自在了,這才笑着道:“台長果然很爲明玉考慮,明玉當然沒有意見。”
王笑山看蒙明玉依然沒有任何委曲求全和求救的意思,突然就覺得有些意興闌珊,揮了揮手:“既然沒有意見,那你可以下去了。”
走出辦公室,順手帶上門,蒙明玉站在門口怔了一會兒,接着就不由自已的笑了。
這笑容中有苦澀,也有嘲諷。
她知道,這個世界很現實,但她從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如此地現實。
她當然看出來王笑山最初的好心,後來的打壓,都是爲了讓她求饒,讓她像台裏那些想要上位的同事那般求着他,那樣他就能做一些他一直想做,但以前根本不敢做的事情。
可惜,她并沒有如他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