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時間一晃到了初五。
假期對于休息的人來說過得太快,而于林佳佳來說簡直如同煎熬;或者,煎熬她的并不是假期。
這幾天林雙喜的情況已基本穩定,除了左手骨折康複需要時間,其它地方的傷基本已近愈合,再觀察三兩天便可出院休養。
傅世瑾同于嘉琪的婚禮明天要舉行了,随着傅世瑾婚禮時間逼近,原本不多話的林佳佳變得越發沉默,有時甚至一坐就是兩三小時沒有聲響。
“讓你倒熱水,你端着個空杯子站半天是想給我喝空氣?”病房裏,林雙喜沖着眼神飄忽的林佳佳沒好氣罵道。
林佳佳噢了一聲,去到飲水機旁接水,打開開關,眼睛又瞥向了電視:娛樂頻道正在說這次傅氏與于氏的婚禮一事,并在推測會有些什麽明星大腕會參加。
并報道說,這次婚禮于傅氏于氏是次大盛會,到場的皆是有頭有臉的富賈名流,爲了安全着想,介時現場安保會十分嚴格,亦不會邀請媒體進行拍攝,待婚禮結束傅氏公關再邀請媒體報道關于婚禮的事宜……
“水都漏出來了,你沒感覺啊!”林雙喜的大聲斥喝将林佳佳拉回現實。
林佳佳這才注意杯中水已滿,而滿出的開水燙得她手一松,“叭”一聲,玻璃杯掉地上摔成碎片。
“你!”林雙喜超氣,“魂不守舍地想着什麽!從我住院到現在你就一直是這态度,越來越敷衍,連倒杯水都倒不好,不想伺候了就直說!”
林佳佳也不反駁,手指放在嘴邊吹着,眸底照舊一片漠然。
見狀,林雙喜氣不打一處來,“滾滾滾,你這死丫頭,給我滾回去,别呆在這裏給我礙眼!”
林佳佳還真拿起包出了病房,林雙喜住的是VIP病房,會有專門的護工照看她,加之她已能下地走路,自己不在這裏也沒關系,再者,林佳佳也确實想單獨呆着。
林佳佳坐車回到自己的公寓,幾日不住,房間裏已有了層細塵。
林佳佳沒有打掃,而是筋疲力盡地坐在了沙發。這很反常,以前無論她如何生氣,心裏如何難受,做點事情分一下神便能緩解許多;可現在,她沒有心情。
就這樣從下午坐到了傍晚,期間手機好似響過她也沒有理會。
冬天的黑夜總是來得特别快,眼見着幕色籠罩了整間屋子,林佳佳想要起身去開燈,再給自己弄點吃的填肚,再沒心情生活還得繼續下去,亦不能讓自己身體跨掉。
一動,身體已坐得有些僵了,林佳佳開了燈,打開了冰箱,卻在見得那個不知放了多久的日本南瓜滞住了動作。
林佳佳到底失去了吃東西的**,回房和衣躺到了床上。
腦袋裏總不受控制地想着傅世瑾和于嘉琪明天結婚是怎樣光景,畢竟是兩大家族的盛事,想來是伉俪情深,恩愛無雙吧。
想了許久,林佳佳拿枕頭捂住了頭,強迫自己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佳佳感覺有隻溫熱的大掌在撫着自己的臉頰。
林佳佳微微睜開了眼睛,卻瞧得傅世瑾站在了自己床前!
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麽?
林佳佳睡得迷糊,也不确定他這是真的來了,還是自己的夢境,便伸手揉了下眼睛,才再睜開眼。
她沒有做夢,面前的真是傅世瑾。
他身形颀長,身着一件精緻的略帶休閑款式的黑色外套,裏穿藏青帶領線衫,矜貴英俊得如同精修的電影海報中走出的人物。
燈光照耀,他的發絲染上一層光暈,五官深邃的俊臉亦有了些許斑駁,隻是輪廓分明的線條硬朗依舊。
見到她,傅世瑾那雙墨染的眸底有了閃動。
而林佳佳也怔怔地有點呆,自除夕那晚通過電話,他們再沒聯系過,林佳佳知道傅世瑾有他的高傲,不會容忍自己一次次冷漠相對,她以爲傅世瑾在聽了自己的話後不會再同自己糾纏,至少結婚前不會,沒想他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睡覺不蓋被子不冷麽。”傅世瑾微蹙眉,帶點責備地出了聲。
林佳佳頓時恍了神,從床上坐起淡聲問:“你怎麽進來的?”她明明已經換了門鎖。
傅世瑾道:“門沒鎖。”
林佳佳:“……”看來自己真是魂不守舍得夠可以,連沒鎖門都不知道。
說話間傅世瑾已脫掉外套,徑直在床前的椅子中坐下,與平時永遠注意形象的他有點不同,傅世瑾的頭發稍有點亂,不知是否坐得太久壓的,脫下的外套上有了條折痕,而眉目間略帶了點疲色。
林佳佳視而不見,說道:“你怎麽過來了,我以爲除夕那晚我的話已經很清楚......”
“咕噜。”話未完,不争氣的肚子卻發出了聲響。
林佳佳被自己氣得臉蛋微紅,咬唇沒有說話。
傅世瑾黑眸看向林佳佳,自如問:“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林佳佳搖頭,“不……”
用字未出口,傅世瑾已然邁開長腿走出了房間。
林佳佳:“......”
他們之間,冷言冷語已說得夠多,而且看傅世瑾這架式絕不是幾句生冷的話就能趕走。
最後一次,林佳佳告訴自己,就讓她和他再最後一次相處;過了這兩天,母親出了院,她便離開海城,再不與他見面。
他們再也不會有這樣相處的機會。
林佳佳下床走到了廳裏,傅世瑾正打開了冰箱。
冰箱裏的菜并不多,一條冷凍的魚,幾個冷藏的土豆,還有隻日本南瓜。
傅世瑾将袖口挽起,露出精健的肌理,亦露出他的精緻腕表;傅世瑾取出菜,去往了廚房。
林佳佳沒有跟進,任由廚房裏傳來各種不和諧的聲響。
大半個小時後,傅世瑾端出了他的傑作:冰糖南瓜盅。
這就是他所謂的做點吃的?
見着林佳佳略顯狐疑的眼神,向來不可一世的傅世瑾輕蹙了下眉,俊彥上有了抹難得的紅色,他重咳了一聲,“我打電話送幾個菜上來。”
“不必了,就吃這個吧。”林佳佳說着拿起筷子吃了兩塊,甜甜的南瓜到達嘴中,卻讓林佳佳有了苦澀的感覺。
“吃不下就别吃了。”傅世瑾見着她微擰的眉頭說道。
林佳佳搖頭,邊緩緩吃着邊随意問:“最近爲了跟于嘉琪的婚禮是不是忙得脫不開身?”
傅世瑾從喉間發出一聲漫不經心的“嗯”。
林佳佳嚼了幾口軟糯的南瓜,又問:“你們的婚禮是在傅家大宅舉辦麽,中式還是西式?”
傅世瑾薄唇緊抿成線,沒有出聲。
“傅夫人很高興看到你和于嘉琪結婚吧,是不是你們結完婚她就會催你們生孩子了?”
傅世瑾照舊未語。
見狀,林佳佳也不再發問,直到将那碗南瓜盅吃得見了底;她方才放下筷子,擦幹淨了嘴,擡眸沖傅世瑾道:“我吃飽了,現在時間不早了,B市大概還有很多事等着你吧,就不耽誤你時間了,祝你新婚快樂。”
“林……”
“哦,稍等一下。”林佳佳制止了傅世瑾的話。并不顧傅世瑾的注視,起身進了房間。
不消一會,林佳佳拿着個錦盒從裏出來,遞與傅世瑾,平靜說道:“這些物歸原主。”
傅世瑾看着那圖案精緻的錦盒,緊蹙了下眉,沒有伸手接,而是擡起他染墨般的眼眸,“林佳佳,記得我說過什麽話麽?”
聽言,林佳佳想了下,嘴角扯出了抹輕嘲,“你是指你送出的東西沒有往回收的習慣?”
傅世瑾未置可否。
林佳佳說:“可我并沒有戴的理由,所以你理當送給更合适的人選。”
傅世瑾直視着林佳佳,意味不明地道:“看來你記的不全。我還說過,有事别憋在心裏,想要什麽直接提出來。”
不是林佳佳記不全他的話,而是他說過的話太多,林佳佳不知此時能提哪一句;不過林佳佳仔細回想了一下,傅世瑾縱使對自己說過不少話,但他從未明确說過要娶自己,也從未正面說過愛她,反而大都都是“在乎的女人”“不會允許離開”之類。
雖他不給做不到承諾,但始終是過于清醒了一點。
而自己,亦是個清醒之人。
愛上傅世瑾是她人生中最不清醒一事。
明知道他們之間有距離,明知道傅世瑾給不了她想要的,可她卻像着了魔一般往裏深陷,以至難以自撥。
但現在,她必須要重新清楚,不能再做不切實際的夢。
想要什麽直接提出來,這可能嗎?他跟于嘉琪明日就要結婚了,她還能說出來什麽?
“傅世瑾,事情到了這一步,你覺得說這些還有意義?”林佳佳疲憊又淡漠地問。
見着表情變幻的林佳佳,傅世瑾一把将她扯到懷中,林佳佳措手不及,裝戒指的盒子掉到了地上,而她的身體被他的長臂環住。
熟悉的氣息傳來鼻中,低沉的聲音在腦袋上方響起,“林佳佳,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這場婚姻隻是種手段。”
林佳佳自嘲,“我知道,你說過,聯姻是讓你得到傅氏繼承人最好最快的方法。”
傅世瑾摟得她更緊,溫熱的薄唇在她額頭上親了幾下,沉聲道:“林佳佳,相信我,我會盡快将一切處理妥善,你聽話,不要胡思亂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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