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佳恍了一下，記起她是賀淼的母親。
走錯病房了？
盡管疑惑，但向來對長輩懂禮貌的乖巧女林佳佳馬上開了口：“賀姨。”
賀妍君微笑點了點颌，“聽說你在吃飯我就過來了。”
說罷将個保溫壺放于林佳佳面前的簡易餐桌上，“林小姐，我讓人煲了點排毒清腸的清湯送來，若不嫌棄就喝點吧。”
林佳佳頗有點受寵若驚地看着那個冒熱水的保溫杯，客套道：“謝謝賀姨。”
賀妍君在她對面坐下，“我剛去看過了淼淼，她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我，這次真的很感謝你。”
林佳佳說：“不用客氣。賀小姐沒事了吧？”
“她還好，隻是苦了你。”賀妍君說，“我身體向來不好，估計世瑾是怕我擔心，今天早上才讓我得到淼淼住院的消息，世瑾把事情說得輕淡，但我的女兒我了解，她定是闖了不小的禍才會鬧成這樣，怎樣，你身體感覺舒服了沒有？”
林佳佳說：“謝謝賀姨關心，沒什麽事了。”
賀妍君看着面容清麗的林佳佳，輕歎道：“你言之過輕了，這些年我雖極少與社會上的人接觸，但也知道吸食DU品過量的後果，輕則危害身體、依賴上瘾，重則緻命；總之這次讓你遭了大罪。”
林佳佳聞言身體輕輕一顫，想到自己如未被及時送到醫院成了個瘾君子會怎樣？
她無法再淡然回答賀姨的話，輕側過頭看向别處。
見狀，賀妍君握住林佳佳的手，卻在見到她側顔時稍愣了愣，問道：“林小姐，方便問下你父母是哪裏人麽？”
林佳佳擡起頭，有些不解賀姨爲何突然問這個，還是如實道：“我沒有父親，母親是本市人。”
“噢。”賀妍君好似失望了一小下，淡笑了笑：“是我冒昧了，見你長得跟我一個故友有點神似，就忍不住問了問。”
林佳佳眨了兩下眼睛，帶點兒征詢試探及小心地問：“賀姨說的故友是男是女？”
母親林雙喜從未提過父親的事情，如果賀姨說的故友是男，而自己又與他長得相似，有沒有可能……雖然這個想法很突兀，但她還是控制不住有了好奇心。
賀妍君倒是沒有介意，帶着些許惆怅地答了：“是女的，當年在B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過突然之間就斷了聯系，聽聞她當年談了男友，所以這麽多年了，我總是在想有沒有可能在其它地方再遇到她。”
“噢。”現在輪到林佳佳失望了。但也隻是一瞬而已，畢竟這種事的可能性太小。
見林佳佳興緻頓落，賀妍君起身淺笑道：“不好意思，我太多話了，大概人年紀大了，總容易想起舊事。”
林佳佳搖頭，“賀姨，沒事。”
賀妍君捏了捏林佳佳的手，“你先休息，有空可以和淼淼一起去家中做客。”
“好。”
………
第二天林佳佳和賀淼一道出院。
傅世瑾來接的她們，身後跟随着何興餘成。
簡單招呼後，何興去樓下辦好手續開車等他們，而餘成則替她們收拾了下簡單物品，一切妥當，幾人一起下樓。
走出醫院大門，外面陽光大得刺目，讓幾日不見陽光的林佳佳一下沒适應過來，眼睛一痛，腦袋微眩，不自主小退了一步。
正欲伸手擋住陽光，隻覺腰上一緊，她被隻強勁的手臂扶住，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氣湧入鼻中，林佳佳怔怔擡起頭，高大的傅世瑾站在自己身邊。
陽光下，他的俊顔有了幾分明媚，隻是墨黑的眼眸依舊深邃。
因着他比自己高出一個頭，此時的她相當于整個身體都落入了他的臂彎。
在林佳佳恍神中，傅世瑾松了她腰上的力度，對她清淡道：“走吧。”
自己的失态及他們這種暧昧的姿式讓林佳佳佳臉蛋微赫。
一旁的賀淼看着他們的互動嘟了下嘴，到底也沒出聲，先爬進了車後座。
而餘成在放置好她們的物品後自發地坐到了副駕駛。
前邊何興開着後座的門還未關，林佳佳咬唇看了眼傅世瑾，也坐進了後座。
也不知是衣服上沾了他的氣息，還是因爲他就坐在自己身旁，林佳佳總感覺呼吸不太順暢，而腰窩處也如被什麽燙過一般，隐隐發熱。
就這樣一路不适地回到了花園别苑，好不容易到了停車場，何興與餘成下車将後廂左右兩邊的車門都打開了，賀淼與傅世瑾一人下一邊，林佳佳猶豫一下，準備朝賀淼那方下車，可傅世瑾卻朝她伸出了手。
大掌紋路清析，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很好看的男人手，如被陸盼那個手控看到大概要尖叫了吧。
“走不走啊！”外面的賀淼已有了些許不耐。
林佳佳瞬間緩了神，她想自己肯定是腦子還沒好全，不然怎麽一次又一次的失态呢？
她輕搭了下傅世瑾的手，說了聲“謝謝”，快速下了車。
進到屋内，裏面整潔幹淨，顯然是有人專門打掃過了，空氣中還透着馨香；餘成何興安置着她們的物品，賀淼甩掉鞋子跳到沙發上，抱着個枕頭大叫“還是家裏好”，而傅世瑾一邊解着自己袖扣，一邊用寵溺的眼神看着賀淼。
此情此景，竟讓成年後的林佳佳第一次有了種“家”的感覺。
這是她以前在植家都不曾有過的，無論植炳雄對她如何和善，她都逃不了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而在這個與她沒有半毛錢關系的屋内，她竟生了這種感覺！
這太匪夷所思了，也太荒謬了。
林佳佳強迫自己将這種感覺壓制下去，她将這一切反常再度怪到腦子沒好之上。
………
隔天賀淼準備去學校了，林佳佳起床後她已收拾妥當，桌面上擺着的早餐顯然是何興從外送來的。
林佳佳爲自己的失職感到了愧意，她道：“賀小姐，我送你去學校。”
賀淼瞟她一眼，“何興送就行了，不用你跑來跑去。”
大概覺得自己話裏帶着關心，賀淼又大聲道：“放心，我有準備好家庭作業，不會給你添麻煩！”
林佳佳說，“我其實是想坐便車到公司。”
“……”
“你身體沒好全，不用急着去上班。”從樓上下來的傅世瑾接了話。
林佳佳堅持，“我沒事，可以上班了。”
傅世瑾看了她幾眼，抿了下薄唇，沒再說話。
……
林佳佳到底去上班了，不過和傅世瑾坐的同一張車。
因着傅世瑾臉色微沉，車内的氣氛莫名有些低壓，爲免自己又胡思亂想，坐在副駕駛的林佳佳安靜地看着窗外風景。
一路無話。
下車後，傅世瑾邁開長腿一言不發往前走，林佳佳緊跟其後，傅世瑾的專用電梯到了，他率先走了進去；而明明提着傅世瑾公文包的餘成卻沒有跟上，林佳佳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傅世瑾站在電梯裏，顯然在等着林佳佳進去。
“傅總，餘特助他……”
“進來。”傅世瑾打斷她的話。
林佳佳隻得走進，怕與傅世瑾有任何眼神接觸，她挺着筆直的纖背，認真地盯着數字鍵。
“你這樣并不會增加我的歉意，想要什麽補償可以直接提。”眼見着電梯要到頂樓，身後卻響起傅世瑾清冽的聲音。
“……”林佳佳轉過頭，想确認自己聽到了什麽。
她的神情一如平常，黑白分明的大眼亦無波動，可眼眸深處卻隐隐閃過一抹自嘲；傅世瑾輕蹙了下俊眉，“想好告訴餘成即可。”
林佳佳直直看着傅世瑾，問：“他可以全權處理？”
迎上她那抹像挑釁像嘲弄又像什麽意思都沒有的目光，傅世瑾又蹙了下眉，未置可否。
可林佳佳卻如着了魔一般，直視着他等待答案。
傅世瑾是何許人，他當然看得出她在逼問自己。
這是他繼上次S市她擊手鼓那次後，第二次發現她與平時不一樣的一面，沒有中規中矩，沒有乖順，有種獨屬她的個性；還有，她好像不管經曆什麽壞事都會很快恢複鎮定并繼續她波瀾不驚的生活。
而後者，傅世瑾竟莫名地覺得自己好似不太樂于見到。
兩人沉默對視間，“叮”一聲，電梯到了。
林佳佳的餘光掃到已打開的電梯門，她迅速收回目光，垂眸禮貌說：“謝謝傅總。”
語氣平靜得讓傅世瑾以爲她用目光逼視自己那一幕隻是他的幻覺。
………
因着休息了幾天，林佳佳的事情多了不少，整個上午她都有條不紊地處理着各種雜事，也進出了傅世瑾裏面大辦公室幾次，但兩人均未有除了公事外的多一句話。
傅世瑾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總裁，而她亦是那個勤懇努力，兢兢業業的助理；他們隻是平常的上級和下屬，雇主與保姆的關系。
中午時分，林佳佳去往酒店食堂吃飯，找到了個偏靜的地方坐下後，對着一盤子食物開始發起呆。
“你額頭怎麽了？”植耀威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林佳佳也順手摸了下那個紗布已換成膚色藥用膏布的額頭，語調平平地道：“沒什麽，不小心磕了一下。”
植耀威在她對面坐下，對她的話明顯有些質疑，但也沒繼續追問，而是道：“你這幾天又和傅世瑾去出差了？”
出差，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許是爲了賀淼的名聲，又或是怕她被打擾，這次她們的事情外界沒有任何風聲。
林佳佳點頭，“嗯。”
“去的哪兒？”植耀威問。
林佳佳反問：“你不是很清楚麽？”
“可怎麽那麽突然，而且你電話一直打不通。”
林佳佳拿勺子吃起飯，不想答植耀威的問題。
植耀威忍了忍，道：“這都幾天過去了，上次跟你提的事考慮得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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