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衣服覆蓋的一隻昆蟲,驚愕地擡起了頭。
它的樣子很像是地球上的蟑螂,隻是要大上許多。
長長的觸須急劇地伸展着,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它,又埋下頭對着地面上露出來的根莖開始了貪婪地進食。
視線一直鎖定着它,雲海不知爲什麽突然對它起了興趣。
“這種蟲子,在很多生命星球都很常見,甲類昆蟲。”
“它們的生命力都很頑強,适宜環境的能力也極其變态。”
“假如這顆星球突然解體爆炸,我估計類似這樣的昆蟲,當有着它們蟲卵的星球碎片被别的行星捕捉最終降落,它們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内适宜新的星球的環境,迅速地繁衍。”
“換句話話,它和異形、刺蟲以及蟲族中更多蟲子都是一樣的。”
“區别隻是在于,它是不是能一直進化下去。如果可以,它們就能形成一個新的文明。”
“這些甲類昆蟲,如果它們能擁有和異形、蟲子一樣的進化速度,相信我,任何文明都無法統治它們。”
伽諾不用順着雲海的視線看過去,就知道他在注意什麽,随即解釋道。
“嗯,我以前在另外一顆叫地球的星球上,他們中有些人說過一句話,如果星球環境适宜,如果昆蟲都能進化變大,那麽統治了那顆星球的,必定會是它們。”
雲海點了點頭,認可了它的說法。
“豈止是統治一顆星球,任何發展出了可以在宇宙中自由行動的蟲類文明,絕對是大多數文明的噩夢。”
“除非極其強悍的其它文明,否則再強大的文明,面對無窮無盡的蟲潮,最終隻有淪陷、滅絕。”
“相信我,母文明可能存在的唯一堕落者,你沒有見識過母文明創造出來的異蟲一族,你就是再富有想象力,當有一天你可能見到它們時,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所看到。”
伽諾擡起平滑的顱骨,看着雲海用極其凝重的語氣說道。
“好吧。”
“你說說看,我們該怎麽辦?”
雲海從那隻甲蟲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了加諾。
這時,雲月從一邊的吧台走了過來,手裏拎着一個包裝完整的木箱。
“沒想到還能找到這個,星盟聯合衆國大多數文明都特别喜歡的酒水,跟你以前喝過的紅酒差不多,不過糖份少了一些,沒那麽甜而且更沖一些。”
笑眯眯地将木箱放在桌子上,雲月不費吹灰之力就将密封的木箱扒拉成了碎片,露出了六瓶暗紅色的酒水。
雲海拿起一瓶,用“幽能”輕易地吸出木塞抿了一口。
酒水入喉,卻沒有雲海想象中的“沖”。
心中歎了一聲,他估計除非是高度數的白酒,或者用“分子料理”制造出來的工業酒精一樣的東西,否則已經沒有什麽酒水能刺激到他了。
“話題,又回到了我們這一次對話的開始。”
“生命的意義是什麽?”
“毫無疑問,就是進化,不停地進化。”
“在進化的道路上,任何文明都是永無止境的。”
伽諾耐心地等雲海抿了半瓶酒,在他放下酒瓶後這才回應道。
苦笑一聲,雲海看着它說道:“你這句話,我也知道。異形,其實一直都在進化,我這麽跟你說吧,從進入宇宙到現在,也就是三年多的時間,異形從隻能在星球表面生活到可以擊敗一個中級文明,這個進化速度不慢了吧?”
不等伽諾回應,他話鋒一轉又說道:“可是單純地想要依靠這樣的進化追上蟲族,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伽諾點了點頭,認可了雲海的判斷。
稍做停頓後,它說道:“所以,我們要盡可能地加快進化的速度。”
“堕落者,我說過了,你可能是母文明唯一幸存的了。”
“你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你和飛船降落在了另外一片未知星空的星球上,并且成功地和母文明認知中與異蟲同樣優秀的異形母體融合。”
“這一切,不是意外,就像是宇宙造物主的安排。”
“母文明制造出了異蟲一族,毀滅了自己,也給宇宙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
“在耗盡了一片星域的所有資源後,它們就會轉移。”
“每到一處,那片星域的文明都會遭到徹底性的毀滅,就連那些星球也是一樣的結果。”
“在那顆小行星碎片上進入了休眠,當我被智能微觀文明喚醒後,我其實一直在等。”
“隻不過我等的不是你,而是蟲族。”
“因爲我知道,它們遲早會到達這片星域的,而且如果讓異蟲主宰知道了智能微觀文明主腦以及我的存在,這個時間或者會更早。”
“但是,我沒想到等到了你,而且還是融合了異形母體的母文明堕落者。”
“我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了。”
“母文明找到了異蟲一族,就有一艘家園号飛船在更遠的星空找到了異形。”
“母文明被異蟲一族毀滅,你成功地逃離了災難,并且成功地融合了異形母體。”
“堕落者,你知道嗎?你們和異類生命體融合的成功率,隻有百分之十。”
“但是,你做到了,并且成功地帶領着異形文明發展了起來。”
“這些,聽上去是多麽不可思議。”
“所以,堕落者……呃,原諒我這麽稱呼你,相比雲海這個古怪的稱謂,我覺得堕落者還更親切一些。”
“對不起,我又跑題了。”
“我最終想要告訴你的是,你是多麽的幸運,同時,你又是不幸的。”
“幸運的你,完成了不可思議的融合,并且在最初期可以在一個小宇宙中安全度過。”
“不幸的是,你肩負着神聖而艱難的使命。”
“重建母文明,讓薩爾那加族的光輝照耀整個宇宙,擊敗甚至是毀滅蟲族,想要做到這些,對你而言可能和創造一個新的宇宙一樣艱難。”
“那麽,堕落者,請你告訴我,你準備好了嗎?”
碎嘴甚至有些神經質的伽諾,在它說到最後時,那标準而宏亮薩爾那加族母語,根本就像是一個傳銷頭目站在講台上發出了狂熱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