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觀前所未有的敏銳,一陣風似的急跑向山頂方向,緊張的雲海并沒有忽視林間的異狀。
地面上比以前厚重了一些的青苔,旺盛的雜草,一夜間怒放的野花,還有草叢中不時出現的一隻隻鳥獸屍體。
密集的灌木叢比昨天長高茂盛很多,莖葉也明顯闊長幾分,邊緣更是如同鋒銳的刀刃,雲海急奔間避免不了碰上闊葉,肌膚直接被拉開了一道道口子,鮮血流淌。
腦海中泛起昨晚的隕石雨,包括兩枚來自外太空的異形卵,聯想到某種可能,雲海越跑心中越冷。
不過千米左右的距離,雲海很快便到了後山彎道處,瞳孔遽然收縮,看着熟悉卻又陌生的山頂景區,他通體發涼。
屍橫遍野,入目滿是屍體,通向山下的石階上,一家家飯館門前的餐桌上,小超市門前,中心最大的廣場處……
有熟悉的面孔,更多的還是陌生的遊客,雲海一眼看過去,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七竅流血死去。
離雲海最近的是兩個中年人,統一的衣着打扮,看上去應該是夫妻,手裏拿着散發着微弱光芒的手電筒,跟其他人一樣,倆人也都是七竅流血死亡。
“到底發生了什麽!”
雲海的心髒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竭力控制自己平靜下來,突然感覺到了什麽,急忙扭頭看向了山下。
崎岖的山道石階上,一行人緩慢地走了上來,視力驚人的雲海一眼就看清楚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景區的保安大頭。
“躲起來,不要讓人看見。”意念一動,雲海在自己的腦海中,向身後一路跟過來躲在草叢中的異形皇後說道。
沒有猶豫,小狗似的異形皇後轉身緊擺尾巴,順着山道蹿進後山密林當中,瞬間便消失不見。
“大頭,怎麽了?”迅速跑了下去,雲海還沒站穩,就向保安大頭急急問道。
山頂上昨晚一共有多少人,雲海心中沒個準确的數字,不過開店做生意的,加上景區管理、保安、賓館從業人員,以及更多準備觀看日出的遊客,雖然是淡季,至少兩三百人也是有的。
然而此時,雲海隻是掃了幾眼,就發現山道上最多隻剩下五、六十人左右。
“雲海,昨晚我怎麽也找不到你,你沒事就好!”
保安大頭和雲海是一個村莊長大的,關系也很鐵,看清楚是他,微微一喜,旋即一臉驚懼說道:“下不去了,昨晚一塊隕石落在了一線天,将山道徹底砸斷,除非長了翅膀,不然根本過不去。”
“我是問山上發生了什麽?怎麽死了那麽多人?其他人呢?”
這一段路特别窄,倆人站在這裏山道口頓時被堵死了,聽到後面傳來不耐煩的喝罵聲,雲海隻得返身向山頂走去。
“不知道。”大頭的臉上浮現起了深入骨髓的恐懼,低聲說道:“昨晚流星雨有不少落在了陽山上,一些遊客還興沖沖地拿着手電準備去找隕石,我們怕出事還想攔,誰知道突然就開始死人了。”
“當時我和瘦猴在維持秩序,就跟中了毒一樣,那些人好好的,突然就跟被電到似的渾身顫抖,不過幾秒鍾就七竅流血倒了下去。瘦猴也死了,山上近三百人,加上你,隻剩六十二個人還活着。”
越說越是驚恐,回想起昨晚恐怖的一幕,大頭的身軀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怎麽不打電話報警?”
一聽此話,雲海如墜冰窖,心裏隐約已經有了答案,他還是顫抖着聲音問了一句。
“打不通,流星雨沒出現時,就有遊客報怨咱們這裏信号太差,電話打着打着突然就斷線了,等後來死人時,不少人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就想起報警,但沒一個人能打出去,手機全都是沒信号。”
一聽大頭這話,雲海掏出自己的手機一看沒有信号,心裏登時一涼。
“座機呢?山頂也已經架設了網絡,有沒有上網試試報警?”雲海不死心地問道。
大頭搖了搖腦袋,和雲海将台階上那一對中年夫妻的屍體挪到一邊,這才向上走去,說道:“座機和網絡都不通,有人估計,應該是隕石砸斷了通向山頂的電纜。”
這時幸存下來的人已經走到了山頂,大約有七八十人左右,眼見滿地的死屍,其中一些遊客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你們可是景區管理,就真聯系不到山下嗎?”
人群中一個圓臉的少女站在山口,看到劉明後忍不住問道。
“靠吼嗎?”劉明臉色陰沉,眼眸深處掩飾不住驚惶,怒道:“我們前面在半山斷道中又不是沒喊過,有用嗎?”
“你這是什麽态度!”一個穿着運動衫的小夥站了出來,瞪着劉明。
“你說我是什麽态度?”
“都控制一下情緒。”
人群中走出一個青年男子,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體态修長,面色沉穩,攔在劉明和那小夥中間。
目光緊盯着劉明,青年男子沉聲說道:“我知道大家心裏都很害怕,很惶恐,一丁點的事端在這個時候都會被無限放大。但是大家要理智一些,憤怒和争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一旦再生事端,大家都有可能崩潰。”
“崔浩是吧?我知道你,你們一夥是從省城大學來遊玩的。”
劉明身後走出一個身穿花襯衫的青年,斯文的眼鏡也掩蓋不住一身的流裏流氣,卻正是陽山景區出名的混子四眼。
“老子早就崩潰了,你們他媽的急着下去,老子就不急嗎?你以爲老子願意待在這到處都是死人的鬼地方……”
“一口一個‘他媽的’,也掩飾不住你的色厲内荏。”
被四眼稱爲崔浩的青年男子打斷了前者的聲音,神情淡漠,伸手将對方伸到面前指指點點的手撥開。
“想動手!”四眼勃然大怒,身後更是蹿出了幾個小混混。
人群中走出十幾個青年站在了崔浩身後,其中還有幾個女子,雖然大多數人眼中還有深入骨髓的恐懼,此時卻是同仇敵忾,一個個怒目盯着四眼幾人。
“四眼,都什麽時候了,你鬧起來沒完了!”
身着西裝的旭日賓館經理齊翔宇看不下去了,滿頭大汗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先前也是又驚又懼,腦袋發暈了,此時一見自己人數不比對方,早已經萌生退意的四眼借坡下驢,擺出一臉惡意,說道:“齊經理,我給你這個面子,今天的事情,就這麽算了。”
“吵,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吵。”
“是啊,趕緊想辦法下山啊。”
“咱們再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别的路。”
“景區的人都是吃屎的嗎,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是,門票賣的貴,東西更貴,一出事屁大點主意都沒有。”
…………
人群徹底爆發了,屍橫遍野,偏偏被困在山上無路可逃,極端的恐懼演化成了憤怒,一個個控制不住情緒激動地大喊起來。
“陽山險峻,當時就修了這一條路,後山因爲地勢險要暫時也沒開路的打算,索道還沒修好。大家夥不要着急,山下肯定會發現咱們被困在這裏,很快就會有人來救咱們的。”
此時山上還活着的人中,就劉明一個屬于官方,一見形勢隐隐混亂起來,他登時慌了,提高音量大聲喊了起來。
“嗥……”
突然,一道悶雷似的巨吼聲潑喇喇炸響,群山響應,天地震動。
哪怕聽上去是從很遙遠的陽山十八峰深處傳來的,場中所有人都被震的腦袋發暈,一個個大驚失色。
巨大的獸吼聲一直持續了近十分鍾,才停了下來。
“那是什麽?”
“什麽動物可以發出這麽巨大的吼聲?”
“到底是從哪裏發出來的?離這裏遠不遠?”
山頂上衆人好半晌才議論起來,一個個面帶驚恐,神情不安。
然而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就是在陽山長大的雲海都是聽不出來。
“難不成異形并不是唯一,随着隕石雨降臨地球的還有其它外星生物,這一聲巨吼,便是它發出來的?”
雲海越想越是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