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艾拉,到底是漫長生命中的匆匆過客,還是彼此一生的唯一?我不知道,但我期望是後者,因爲那段日子,在我最孤獨的時候,是她給予了我最大的安慰。
——蘭斯.楊.克拉克羅斯自傳《肌肉既正義》
至第六人:
洛爾的計劃成功了,那個小子偷走了劍去報仇了。作爲那位的後代,他真的很愚蠢。
也因爲這樣,那位,很輕易就宰掉了那個肌肉法師。他是個不錯的人,可惜太迂腐了,或者我該用愚蠢來形容他,要是他像那小子一樣聽話,就不用我們這麽大費周章了。
最後的步驟就快要完成了,我們不能失敗。那位,他的脾氣可不是很好,幾百年的等待可以把一個人生生逼瘋,也可以讓一個英靈……啊,我失言了。總之,第六人,我們是爲正義的事業而奮鬥的,爲了正義我們可以承受任何苦難與犧牲。
願這個被束縛的世界早日自由。
第二人
是薩米艾爾害死了父親。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如果是他幹的,那麽,維奧拉呢,她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她也……
我覺得我的腦子像一團糨糊。
無痕在路上發現了關于他身世的線索,他辭别我,追尋屬于他的過去了。
一時間,我竟然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也找不到。
算了,如果誰也不能相信的話,我就自己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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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基紐城,四環大街256号
從山寨裏抄出來的信是來自這個地址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裏應該是他們幕後老闆的家。從傭兵公會查出的信息來看,這間房子的主人叫海明威.勃郎甯,是位出了名的高利貸商人,綽号吸血蒼蠅,被他搞的家破人亡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他應該就是信中的第二人。
“我有事找海明威。”
“滾,你他媽是什麽東西,居然敢直呼老爺的名字。”
“嘎啦哒”門房帶着不可思議的眼神倒下了,他有幸在死之前看到了自己的背影。這門房大概見慣上門求饒的了,根本沒想過還有我這種來尋仇的。
海明威.勃郎甯,希望你已經安排好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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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家海明威.勃郎甯正坐在書桌前計算着這個月的利息收入。作爲組織中掌管财政的“第二人”,他已經兢兢業業地幹了二十多年,爲組織帶來了無數黑色的收入。
他用羽毛筆沾了沾墨水,正準備寫下最後一個數字。
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讓筆尖上的那滴墨水墜了下來,落到攤開的帳本上,形成了一小堆化開的墨迹。
“啧”他歎了口氣,正準備重新謄寫一頁時,門被撞開了。
他擡頭一看,是他的貼身小厮。
正當海明威準備開口斥責時,小厮哭着向他喊道:“老爺,不好了,有個怪物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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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真的是怪物。”垂死的護院握着手中的斷劍,呢喃着斷了氣。
鋼制的精品長劍,砍在他身上居然會斷成兩截。擅長重劍的隊長,被他活生生撕成了兩片。擅使快劍的副隊長,被他一拳把腦袋都打進了胸腔。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怪物。
海明威趕到前廳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修羅地獄般的景象——滿地的碎骨爛肉,幾個吓瘋了的家仆,和一個看起來像用血洗過澡的男人。
“我是海明威.勃郎甯,尊駕何人,爲何來我府上鬧事?”饒是他見多識廣,面對這尊殺神,不免也怵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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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量着這個已經步入老年的男人,他很鎮定從容,完全是一副高手的風範。
他是“七人”的第二人,也就是說,他應該比第六人要強上四個檔次?
我今天的确鹵莽了,第六人的實力和我不相伯仲,上次是靠衆多夥伴的幫助,一輪猛攻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才幹掉了他。
那麽,今天,我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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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見對方沒有回答,隻是用憤怒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他的仇家實在太多了,真的想不起是誰會派人來暗殺自己。
算了,不管怎麽樣,得先把他解決掉。
他暗中準備了一個法術,然後突然向對手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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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裂沖。”
我腳下的地面迸裂了,一道強烈的火光突然從地下沖出,我側身一跳躲了過去,突然覺得身體一沉,竟然像背負了千斤的重量一樣。
我看見海明威手上拿着一個紫色的光球,一定是那個東西束縛了我的身體。
“很驚訝吧,大塊頭。這是十倍重力術,已經失傳了很久了。”見我不回答,他又滔滔不絕地說道:“對付你們這種隻有肌肉的家夥,隻要有一點控制技巧就可以了。”
我不理會他的嘲笑,踏出了一步,青石闆的地面因爲不堪重負而被我蹋成了碎快。
“中了十倍重力術你還能動!”
“你還不明白嗎,海明威。絕對的力量壓制任何的技巧,在這完美的肌肉面前,什麽控制法術都是渣呀。”一拳轟擊在地上,巨大的沖擊波擴散開來,海明威在這堪比六級地震的沖擊波中根本無法維持平衡,最後倒了下來,十倍重力術失去了施法者,自動消失了。我沖到他面前,掐着他的喉嚨,問道“海明威,有件事我想問你。”
他驚恐的看着我:“什麽。”
“薩米艾爾.輝月,是你的同夥嗎。”
“他?哈哈哈……”海明威突然狂笑起來,“他隻是個棋子罷了,那綿延800年的詛咒之中,微不足到的棋子。”
我把他的脖子向後扭了180度。
在一條龍的面前,你是狼還是獅子,對它來說根本沒有區别。
在臨死的一刻,海明威想起了一句諺語。
嘎啦
基紐晨報9月29日訊,今天早上3點,四環大街256号發生一起特大兇殺案,一商人全家被滅門。警方發言人稱,死者海明威身前涉及多起銷髒案,不排除仇家行兇報複或者分贓不勻被滅口的可能……
我放下手中的報紙,隻覺得有一種失落感。
雖然知道父親的死不是薩米艾爾的錯,但海明威死了,線索也就斷了。
我本來以爲他很強,因此一出手就是全力。沒想到他隻是一個五階法師,輕輕一碰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比起這個,有一件事更令我煩心。
薩米艾爾向維奧拉求婚了。
其實這件事一點也不奇怪,他們兩本來就是基紐學院的明星學生,人人羨慕的一對,從少年時代開始天天粘在一起。如果他們不結婚,小薩隻怕會背上一個始亂終棄的名頭。
照理說,我作爲他們的鄰居加童年好友,應該送上祝福的。但不知道爲什麽,我總覺得非常的不爽。
婚禮定在10月10日,縱使再不爽,我也必須去的。
“我要練好法術,将來殺光那些第幾人第幾人的,爲楊叔報仇。”即使是身披婚紗,維奧拉也不忘揮舞着拳頭,拉出大把的電火花,薩米艾爾對我苦笑,看來今後他的日子不會很好過。
“蘭斯,我希望等下你能當伴郎。”小薩對我說,同時換上一副神秘的笑臉,“伴娘可是大美人哦,猜猜看是誰。”
“還能是誰,艾拉呗。”當時我正在研究基紐學院教授們送的賀禮,爲什麽會有這麽多香蕉呢?
小薩的嘴巴張成了O型:“你怎麽知道?”
爲什麽我知道呢……維奧拉是很漂亮,但在我的意識裏,她不是美女,而是和閃電劃等号的。而我見過的其他女性中,就以艾拉最爲漂亮了。所以,小薩一說美女,我第一反應就是艾拉。
婚禮的過程其實還是很别扭的,特别是我被迫套上全套禮服,戴着副墨鏡站在小薩邊上時,我覺得很多親朋好友都在議論。
“那個MIB肯定是新娘派來監督新郎的。”
“是啊,有那麽兇悍的老婆,薩姆學長今後的人生可就茶幾了。”
“滿是杯具啊,沒錯……”
但是當維奧拉一腳踢開禮堂的大門時,所有的議論聲就立刻消失了。
“蘭斯,戒指準備好了嗎。”小薩小聲的問我,我分明看見他頭上正流着大汗。
“在我口袋裏呢,你真的想清楚了嗎,現在逃跑還來得及。”
“我不後悔,我愛她。伯母叫你呢,快過去。”當一個人心虛時,他就會把質問他的人支開,小薩現在就屬于這種情況。
我一擡頭,的卻看見蘿拉阿姨在向我招手,我于是走了過去。
“蘭斯,維奧拉的父親已經不在了。”蘿拉阿姨對我說,“今天就麻煩你,把維奧拉交給薩姆吧。”
我狐疑的看着她,我又不是新娘的長輩,這種事情應該由阿姨你做才對吧。
但在阿姨堅定的眼神下,我沒有反對這個提議。維奧拉挽着我的手,慢慢地走上了禮台。
我把她的手交給了薩米艾爾。
司儀要求雙方交換戒指。
我把戒指交給了他們。
當司儀喊道:“以聖王的名義,我宣布你們結爲夫妻,不論順境、逆境,你們都要相互扶持……”
維奧拉哭了,她帶着幸福的淚水撲進了小薩的懷裏。
全場鼓掌。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通了。
維奧拉是泡在蜜罐裏長大的,她從來沒離開過上流社會,她根本不明白世界的殘酷。說白了,她是個生活在童話世界的人。這一切是現在的我不能給予的。
所以,薩米艾爾,請你一定要讓她幸福。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新娘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氣,大家都不敢灌她,于是都把目标對準了伴娘艾拉,我爲她擋下了許多,到後來已經喝迷糊了,最後一絲記憶好象是和薩米艾爾的學弟“爆炎劍”哈格文各自拿着一瓶熊貓人産的雷霆啤酒比賽吹喇叭,這小子喝了四分之三就吐了,我險勝。
不知道爲什麽,我總覺得那一天的月色真的很美麗……
早晨的陽光照在我的臉上,說不出的溫暖,昨天夜裏的一切彷佛是在夢中發生。我緩緩地睜開眼睛,一陣幽香先飄了過來。我轉頭去看,看到艾拉在我身旁半躺着,潔白的床單半蓋在身上,一條修長的玉腿與半截乳房露在外面。老實說,比全身的赤裸更能撩撥起男人的情欲。
不過,我突然覺得情況很不秒,偷偷掀開被子,發現自己連内褲也沒穿。
“酒後亂xing”我大腦中立刻跳出了這麽一個詞。
在她醒來之前,我偷偷摸摸地離開了。
“就是說,你和艾拉……幹chai烈火了?”在我們常去的那家小餐館的包間裏,薩米艾爾用看待禽獸的目光看着我,好象要在我身上戳出洞來一樣。
“是啊。”我喝了一口悶酒。
“恭喜你了,蘭斯,艾拉是個好女孩。”
“好女孩?她能一個人馴服寒冰虎!等等,這不是重點。我的意思是我總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得了吧,她算計你?犯的着嗎,拿一個女孩最珍貴的初ye來算計你?”
“艾拉怎麽會有我家的鑰匙,你敢說這裏面沒你老婆動的手腳?”
“……”
雖然我們都知道肯定是維奧拉幹的好事,但誰也沒有膽子去質問她。
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艾拉,于是我決定先離開基紐城,出去修行一段時間,臨走前我委托小薩把我的房子轉送給她,希望能對她有所補償。
在碼頭,來送我的人隻有小薩。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蘭斯。”薩米艾爾正在做最後的努力,“你喜歡艾拉,艾拉也喜歡你,你們完全可以在一起。”
“不認爲我有資格愛她。總之,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她。”
“她又不是喜歡惹事的人,再說她可是五級魔導士。”
“海明威是五級法師,還不是被我殺了全家。她實戰經驗太少,我……”我突然意識到我說錯了什麽。
“海明威滅門案……”薩米艾爾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頭來自地獄的惡魔,“整整87口人,大多是老弱婦孺,你怎麽下的了手。”
“出來混要講信用,我既然說要殺他全家,就一定要讓他全家死光。”
“蘭斯,我相信法律一定可以主持正義。就算他殺了楊叔,也該由法院去宣判他有罪,而且他的家人是無辜的。”
“當他的家人享受着他掠奪别人的财産而造就的幸福時,就應該做好被人報複的覺悟。這裏是基紐,不是洛爾!小薩,這裏的法律隻爲有錢有權者主持正義。而我需要的不是‘正義’,是力量。”
“力量?”
“對,如果是天地之階……不,隻要是十階強者的話,即使大白天跑去屠滅那幫混蛋滿門,也不敢有誰對我說半句廢話。這就是力量,淩駕于一切正義、法律、公理之上的力量。”
“蘭斯,你……你變了。”他握緊了拳頭,“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自從你開創了先河後,基紐城一個月内已經有十二家高利貸商人滿門被屠了,他們手上借據沒有了繼承人,全部成爲了廢紙。現在整個基紐城的借貸業全部倒閉……”
“那不是很好嗎,這些蛆蟲早就該死了。整天寄生在勞動者身上,靠吸食他們的鮮血與生命存活,這種東西早就該被毀滅。”
最後我們不歡而散,我坐上沙船,看着基紐城在我的視野中越來越小,這座城市是我的家鄉,而它爲我帶來的痛苦遠比幸福要多,我的親情、友情,還有剛剛萌芽的愛情,全部埋葬在這裏。
不自覺間,淚如雨下。
“别哭了。”一隻芊芊素手夾着一張面紙遞給了我。
“謝謝。”我轉過頭一看,頓時被那隻手的主人吓得下巴脫臼。
基紐城奈爾特府
“你~你~你~你~是說,你讓艾拉跟去了?”薩米艾爾舌頭打結,驚訝地指着維奧拉。
“是啊,我早就想把隔壁的花園和我家的泳池連成一片了,現在蘭斯和艾拉比翼雙fei,這兩幢房子我就可以随便搗鼓了。哦~HO~HO~”維奧拉做着标準的魔女笑聲,完全不顧老公頭上一片黑線。
“蘭斯,我真羨慕你可以一走了之。”薩米艾爾望着好友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幾年後我才知道,我離開的幾個月後,“七人”的報複瘋狂地席卷了被維奧拉稱爲“紫羅蘭莊園”的新房子。薩米艾爾寡不敵衆,奮戰半夜而死,當時他隻有2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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