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聲傳來,蟲鳴聲也此起彼伏,充滿了大自然的聲音。
稍稍一頓,嶽風微微一笑,繼續道:“辟谷境已經是天人之境,或者是天人的前中期,過了辟谷境,才算是真正的天人,再過天人爲神人,再過神人爲至人。時間武道的極緻,應該是化爲時間、空間,或許還有物質,任千變萬化,總是逃不過這三者。這其中,物質既有獨立性,與時間、空間又有交集。狀元樓内我施展空間之術,哎……那其實根本不算是真正的空間之術,隻能算是一種探索罷了,不能完全自由掌控的東西,便不算明白的,更不是自己的。逆轉時間、停滞時間、增快時間的流速,隻要掌握時間的皮毛,破敵殺人,也隻在眨眼之間,又有何難?至于物質,隻要掌握了物質的奧秘,自身便可随意組裝,軀體不滅,神魂仍在,這就是跳出時間和空間範疇的獨立性,我還連皮毛都沒有摸到呢。”
唿!
有微風吹過,将四下襯托地愈發死寂。謝掌櫃聽着這詭異莫測的武學理論,已經完全呆滞,若嶽風所是真,那任你武學通天,也不是對手啊。
他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雖然不明白,但真的很厲害。
謝王孫雙目神光閃閃,已屏住了唿吸。
他以爲自己已經堪破人生的本質,不過“平凡”二字,數月之前,嶽風考究他修爲進展,他仍抱着這個念頭,但現在……聽到嶽風了這聞所未聞的武學不,這已經不能算是武學、功法,而是仙佛神魔才能擁有的仙術,仍是激動不已,心悸不已,情不自已!
反倒是二妮,雖不明覺厲,仍沒有當回事。嶽風笑着打趣道:“真要起來,二妮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更能穩住自己的心。”
二妮哼了一聲,道:“若總活着,親人卻不在了,那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哩。”
嶽風沒有話,正在這時,忽聽沙沙聲傳來,嶽風笑道:“慕容秋荻,沒想到你居然會來,難不成你是過來瞧我徒孫是怎樣被燕十三殺掉的?”
嗖!
一道青煙飄過,四下便起了淡淡的霧氣,霧氣中,一道白色的影子若隐若現,與此同時,一個清脆如黃莺出谷,極其動聽的聲音響了起來:“君帥面前,慕容豈敢放肆。慕容前來,不過是想詢問君帥一件事。”
聲音落下,一個豐潤優美的身影出現。
隻見她梳着鬟髻,髻上的钗子嵌着一顆龍眼大的明珠,身上穿着一襲潔白的絲衣,一隻秀美的耳朵上挂着一根絲縧,眼睛明亮如漫天繁星,好似會話一般,五官嬌美精緻,清純得無以複加,偏生唇角有一顆的紅痣,使那張嬌美的面孔平添了一股風流的韻緻。
好一個标緻的美人,怪不得謝曉峰當年犯下禽獸不如的罪行!
嶽風心中一聲暗贊,面上略顯驚訝的道:“一件事?哦,我想起來了,在泰山的時候,我殺了幾個你們天尊的人,你面子上過不去,報複來了,是不是?”
慕容秋荻嗤的輕笑出來,道:“君帥面前,妾身哪裏還敢多?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站在泰山底下,卻有眼不識泰山,死一次都算便宜。按妾身的法,就算死一千次也不足惜。再者言,他們原本不過是下九流的東西,能死在君帥的手上,也是他們的福氣,不妾身,就算是他們自己,又哪裏敢有怨言?”
嶽風一笑,道:“這馬屁拍得舒坦,再接再厲。想不到慕容姑娘還是一個拍馬屁的好手。吧,你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麽。”
慕容秋荻翩然拱了拱神,無比恭敬的道:“妾身此番前來,隻是想問問君帥,天尊該如何?妾身當年被謝家人抛棄,想要讨一個法,奈何……”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不再繼續下去,話鋒一轉,跟着道:“法要不回來,妾身一怒之下便建了天尊,但近些年來,天尊已經成長爲一頭再也不受妾身控制的勐獸,幸好君帥再現江湖。妾身便想,以君帥的神威……”
“慕容秋荻,嶽某面前,你還敢信口雌黃,我看你是嫌命太長了吧!”嶽風面色一轉,忽地冷冷的道。
慕容秋荻好似非常吃驚,眼睛瞪大極大。
此時,她年紀不過二十多餘,将近三十,但她一身修爲了得,駐顔有方,單憑相貌,瞧着就像一個十來歲的妙齡少女,她吃驚地瞪着眼睛,圓鼓鼓、水潤潤的,好似受到了非常大的驚吓,瞧着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二妮眉頭一皺,喝道:“阿福,這女人實在太愛演戲了,我看着都生氣,不然還是殺了她算了。氣死老娘了!”
嶽風一雙眼睛,毫無感**彩,冷冷盯着慕容秋荻,道:“她之所以敢來,一是自襯相貌了得,相信世上沒有男人不想要她;二是我們在狀元樓裏過的話,知道我一定不會殺他;三麽,或許是爲了看到謝曉峰敗……你應該不想謝曉峰死吧,他若是死了,你還去折磨誰?慕容秋荻啊慕容秋荻,難道你還沒有發現,自己早就已經變成變态的魔鬼了嗎?”
慕容秋荻心下駭然一驚,後背冷汗已經涔涔而下,濕透了薄薄的衣衫,隻覺被嶽風一眼掃過,自己所有的心機便無處躲藏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面前的這個男子。
呵,神話啊。
慕容秋荻終究是慕容秋荻,很快便已經恢複了過來,面上再無任何可憐楚楚的神情,仍笑道:“不愧是君帥,是妾身錯估了君帥的本事。”
嶽風一擺手,道:“别再演戲,更不必再多……放心,我仍不會殺你。但我在狀元樓内過的話,你那些下屬應該也應該向你禀報了。”
慕容秋荻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眼神在謝王孫、二妮身上掃過,不錯,他是沒準備殺,但他們呢?難不成這無賴又在玩文字遊戲?
雖成神話,但嶽風那些無賴以及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的轶事,也早已在世間流傳開來,她自然是知道的。
“放心,他們也不會動你。既然已經不是江湖人,江湖上的事,能少插手還是少插手的好。”嶽風一句話打消了慕容秋荻的不安,雖然變态,但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啊。
她是不想死的。
但嶽風接下來一句話,卻立即讓慕容秋荻那顆心跌入了谷底,隻聽嶽風朗聲道:“鐵子,還不出來爲你義父報仇?”
鐵開誠!
慕容秋荻眉心一跳,中計了!對方……對方肯定是算到自己一定會來!
他們已不算是江湖人,殺自己當然算犯規雖然是他們自己下的規矩,但三人皆是當世奇人,自然不會言而無信,正是因爲堅信這一,她才敢前來此處,可她千算萬算,卻算了最重要的一。
他們的确不會殺她,但是可以借刀啊,毫無疑問,鐵開誠就是最鋒利的那把刀。
嗤嗤聲響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在慕容秋荻的視野之中,正是鐵開誠,他雖然面無表情,但眸子中卻透射出比泰山還要堅毅的目光。
嶽風輕笑一聲:“邪不勝正,公義有時會遲到,但有時也不會。慕容姑娘,這回不巧,你碰到沒遲到的有時了。請保重。”跟着又朗聲道,“鐵子,我跟你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鐵開誠朗聲道:“鐵某銘記在心。”
罷,便再無二話,手中長劍一抖,身形已化作一道流星,刺破了夜幕,氣勢如虹地朝慕容秋荻撲殺而去。
嶽風淡淡一笑,道:“慕容姑娘,雖然知道你很想看謝曉峰出醜,但是抱歉,你沒有機會了。”
慕容秋荻已經回答不成,鐵開誠長劍如流水,劃破了夜幕,如漣漪般,一圈圈跌宕開來。
慕容秋荻心下駭然一驚,鐵開誠原本實力已是超絕,卻仍在她意料之中,但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鐵開誠,卻好似完全換了一個人,無論招式,亦或是劍氣,都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氣質。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慕容秋荻不由凝望了嶽風一眼,她已經明白過來。
短短時日,鐵開誠身上就能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除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還能有誰?嶽風的輕笑,更證明了她的猜測,無人援助的情況下,她必死無疑。
不巧的是,今夜她準備前來會見嶽風,就是孤身一人,沒帶任何屬下,倒不是她看破了紅塵,想用死來贖罪,最大的問題是…
…面對嶽風,凡人哪有匹敵的?
帶了人,若是因此激怒了他,惹得他不再遵守自己給自己定下的規矩,反而大開殺戒,那才得不償失。
終究是失算了。
她在算計嶽風,嶽風同樣在算計她,她甚至可以肯定,對方早就算到自己要來,更算到自己絕對是孤身一人,不會帶任何屬下!
恐怖。
這一刻,慕容秋荻心中冰涼一片,隻想遠遠逃離,距離嶽風越遠越好。
嗤!
劍氣過處,慕容秋荻後背被斬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鮮血不停飙散而出。慕容秋荻施展身法,盡自己最大可能,朝遠處暴掠,鐵開誠化作一道流星,如影随形地追逐。
眨眼之間,已不見兩人蹤影。
也正在這時,遠處的河上傳來了叮的一聲脆響,無比淩厲的劍氣,鋪天蓋地朝衆人撲殺而來。
謝曉峰、燕十三,終于相遇!
終極璀璨的一戰,終于爆發。
嶽風目光朝那邊遠遠凝望過去,嘴角輕輕勾起,道:“不相幹的閑人已經離開,我們也去瞧瞧吧。第十五劍。”
謝王孫滿臉擔憂,道:“師父,你覺得三兒有沒有可能擋住這一劍?”血肉相連,終究是自己的兒子。
嶽風搖了搖頭,道:“若再給他三十年的時間,不,或許連三十年也不用,隻要二十年。他就能成爲真正的劍中之神,破碎虛空又有何難?到那時,這第十五劍再放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孩子玩具,不值一提。但是現在……”
謝王孫靜默。
謝掌櫃目中更是流露出悔恨,燕十三是他找回來的,他的劍同樣也是他找回來的,若謝曉峰死在燕十三這第十五劍下,是否他便間接殺死了自家少爺?
嶽風一邊施展身法,緩緩朝兩人相戰之處掠去,一邊慢慢的道:“領悟出第十五劍的燕十三,已經不能算是人。這第十五劍,已經是真正的天人之劍,但他的修爲還沒到天人,所以……這一劍,就算是燕十三自己也無法掌控。若殺不死謝曉峰,那麽被殺死的,就隻有他自己了。不過……”
稍稍一頓,嶽風的目光變得無比深邃,隻聽他慢慢的道,“不過這還不是我最擔心的,或者所期待的。若這一劍,他再往前走一步,不是以手施展,而是自己的性命,那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劍,或者是神人之境,就算是我,也未必有十全的把握接住。”
話間,四人已經來到了謝曉峰、燕十三相戰之處。
劍氣如電,每一劍使出,便是一道閃電這是燕十三。
奪命十三劍劍招絕妙,乃是名動天下的劍法,放眼天下之大,能與之相匹敵的,已是少至又少,但到了第十四劍、第十五劍,已經完全不以劍招取勝。
很難,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劍……因爲燕十三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動用。
劍招如雷,卻炸響無聲,一切都隐于黑暗之中這是謝曉峰。
謝曉峰的劍,是三少爺的劍。他的劍法已經從最初的奢華複雜,轉爲樸實簡易,越簡單的東西,想要超越世上萬萬人便越困難,但是謝曉峰做到了,簡直就是完美。
一劍刺出,沒有任何痕迹,就好像是來自九天之外,空靈、簡單。
轟!!
兩人的劍氣形成龍卷風,朝四下狂飙而去,大地響起聲聲驚雷,飓風所過之處,草原上的雜草根根沖天而起,形成了極其瑰麗又極其恐怖的一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