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風每次出現在一個武俠世界,都會給這個武俠世界帶來異變,因爲他在這個世界做了一些事。
如果是一些小事,那還隻能稱得上是蝴蝶扇動了一下翅膀,但偏偏他每做的一件事都是足以改變整個世界格局的大事,所以導緻的改變也是巨大無比的。
青魔手伊哭的出現是在意料之中的,溫候銀戟呂鳳先的提前出場則是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嶽風雙眸閃過兩道寒光,胸腔之中,突生一股凜然的戰意。
很好!
醉仙居一戰,誅殺兩百三十七名江湖上的高手,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成就,他對這個世界絕頂高手的武力值也沒有清晰的認識,蓋因百曉生點評天下英雄,雖然評了兵器譜,但這兵器譜委實是不大靠譜。
首先,不準确性。
單論武功,天機老人自然在上官金虹之上,上官金虹也自然在小李飛刀李尋歡之上,但人乃萬靈之長,畢竟不是死物,有七情六欲,有各種想法。
這種種因素聚集在一起,便造成了一個略顯諷刺的結果:排名第三的小李飛刀殺了排名第二的龍鳳雙環,而排名第二的龍鳳雙環又殺了排名第一的如意棒。
其次,同樣還是不精準性。
許多新近崛起的江湖絕頂高手且不去提,這是兵器譜時效性的問題。不排女人,不排魔教中人,看不起毒物之類陰毒的武功,這是百曉生眼界的局限性。
更嚴重的是,有些已經身處兵器譜的高手,雖然隻差了一個排名,但排名稍微靠前的一人,一招便能将排在身後的人殺掉。
向松名列兵器譜第十一位,即便是沒有嶽風,原劇情中,荊無命廢掉了一隻左手,隻能右手使劍,也仍舊一招秒殺了向松,但他卻絕對不可能一招秒殺青魔手伊哭。
别說一招,三十招都夠嗆。
青魔手伊哭,排名也不過是比向松高了兩位而已。
正是基于如此多的原因,嶽風便生出利用兵器譜排名前十的高手,定位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哎,實際上,他也知道自己這是抓瞎的,到了李尋歡那種級别,秒殺上官金虹都是一刀,更不消說其他人了。
真要說起來,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并不必破碎虛空低,因爲古大俠形容李尋歡,已經用上了“仙佛”這個詞。
“來得好!”
諸般念頭,閃電一般在嶽風的腦海之中閃掠而過,浩瀚的強壓驟然來襲,竟迫得嶽風再不能輕取林仙兒的性命,隻得一縱而起,運轉起明玉神功。
空氣被撕裂,兩道螺旋勁氣在他左右猛地形成,分别與呂鳳先的一對銀戟絞殺,另一側則對上了伊哭那令整個江湖聞之色變的青魔手。
轟!!
震天的悶響,破開了漫天的飛雪;劇烈的勁氣,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球,猛地朝四下擴散而去,飛雪被擊散,三人正上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無形之球。
漫天的飛雪簌簌而下,但根本沒有靠近那圓球,便全都擊散了出去。
林仙兒也不是普通人,就在呂鳳先、伊哭聯手援救她的時候,她也同時施展身法,向後暴掠而去,轉瞬已閃開數丈,面色仍舊慘白,透着一股驚魂未定之态。
實際上,林仙兒便是梅花盜,當然不是三十年前的梅花盜。
她是假冒的。
老實說,這是一個疑點,林仙兒的武功并不高,她完全沒有做梅花盜的資格,所以嶽風猜測她背後還站着其他人。
再者,她爲何要将整個江湖掀起腥風血雨,難道單純是因爲她神經?
好吧,若真是如此,嶽風就當自己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猜測,還是那句話,“神經病的世界,你不懂”!
嶽風傲然屹立于呂鳳先、伊哭兩人中間,嘴角勾勒出一絲譏笑,道:“沒想到溫候銀戟呂鳳先居然拉下了臉面,跟青魔手伊哭聯手了?這可真是罕見。”
呂鳳先神色不變,心中卻生出一種既慚愧又得意的複雜感情,伊哭的面容罩在青色的惡鬼面具下,瞧不清他面容。
但緊接着,嶽風又跟着說了一句:“當然,青魔手伊哭你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本就是一邪人,居然跟呂鳳先這正道人士聯手,居然也好意思?林仙兒,好大的本事!”
呂鳳先這時面色起了變化,寶寶不開森了。
嶽風話裏話外,并沒有高看他呂鳳先,更沒有低看青魔手伊哭,而是将兩人放在了相同的位置上,這委實令呂鳳先開心不起來,伊哭也差不多。
早已說過,古大俠筆下的高手,一個個皆是眼高過頂之輩,不到自己被對手殺死,就絕對不承認對手是強過自己的。
被說一個兵器譜上排名第五的溫候銀戟呂鳳先,就算是排名榜首的如意棒天機老人,他伊哭都沒有放在眼裏,他就是他自己認定的這個世界的天下第一。
沒比過,誰笑得呢?笑話,百曉生還真是蠢!
無知的人不自知,這說的是伊哭,但卻決不是呂鳳先,呂鳳先知道百曉生絕對不會看錯,至少前五位是斷斷不會看錯的,他隻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可以了。
隻因溫候銀戟,排名兵器譜第五。
呂鳳先忽然道:“閣下休要讓呂某與伊哭相提并論,呂某與伊哭,畢竟是不同的。”
嶽風笑了笑,道:“兩個敗在同一個牡丹裙下的男人,在我看來也沒有什麽不同。”
呂鳳先道:“還是不同,呂某眼中,她不過是一條母狗而已。”
林仙兒面色一變,銀牙緊咬,似沒有料到呂鳳先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就在下一刻,伊哭忽然桀桀怪笑數聲,凄厲而又猙獰地譏笑道:“好一個溫候銀戟呂鳳先!巧了,在伊某眼裏,她也不過是一條母狗而已,所以盡管呂大俠你不同意,咱倆也仍然是一樣的。”
呂鳳先面色一變,兇厲瞪着伊哭,冷冷的道:“溫候銀戟十年前就死了!你最好記住這一點,否則……”
伊哭絲毫不在意,截口道:“否則怎樣?”
呂鳳先淡淡的道:“否則未殺嶽兄之前,你青魔手伊哭的項上人頭都保不住了。”
伊哭争鋒相對,冷笑道:“哦,我倒是很好奇,既然溫候銀戟十年前便已死了,那現在站在的又是什麽怪物?”
呂鳳先道:“銀戟溫侯雖然已死,但呂鳳先卻沒有死!”
說話間,呂鳳先慢慢的舉起了一隻手,右手。一陣寒光泛着凜然駭人的殺意,傾瀉而出,白閃閃的,明耀刺目。
手指!
在别人看來這并不是一隻很奇特的手。手指很長,指甲修剪得很幹淨,皮膚也很光滑,很細。這也正很配合呂鳳先的身份。但你若是看得再仔細一些,才會發現這隻手的奇特之處。
這隻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膚色竟和别的地方不同。
這三根手指的皮膚雖然也很細很自,卻帶着奇特的光采,簡直就不像是血肉骨骼織成的,而像是某一種奇怪的金屬所鑄。
但這三根手指卻又明明是長在他手上的!
一隻有血有肉的手上,怎會突然長出三根金屬鑄成的指頭,這委實是一件匪夷所思、凡人所不能理解的異事!
咔嚓!
正在這時,呂鳳先雙手一揚,令他名動天下的銀戟高高躍起,他伸出右手,好似根本沒有動用内力,那白銀金英打造而成的銀戟便應聲而斷。
伊哭瞳仁蓦地一縮,他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自百曉生排出兵器譜後,溫候銀戟排名第五,在許多人看來已經是無上的榮耀,但在呂鳳先看來,卻是一種恥辱。
這意味着,自那以後,他便舍棄了這銀戟,練了一門更加厲害的功夫。
這同樣也意味着,既然他那三根怪異手指能輕而易舉地斷開銀戟,那麽破開他的青魔手,想必也不是難事。
呂鳳先頓了頓,繼續道:“呂某舍棄銀戟重練指功,天下的高手在呂某眼中,跟不動的靶子一般,原本以爲隻有五個人是例外,就在數月之前,又多了一個人。”
嶽風笑了笑,道:“看來嶽某便是那多出來的一個人了。”
呂鳳先道:“正是,因而呂某此番前來,并非是應那母狗之約,更非是爲了與伊哭聯手,實則隻爲了确定一件事。”
嶽風道:“什麽事?”
呂鳳先道:“呂某要确定嶽兄究竟是否有資格被算作那多出來的一人。”
嶽風笑了笑,道:“那你又是否知道,你想做的這件事,代價很大?”
呂鳳先道:“聖賢曰,‘朝聞道,夕可死’,雖死而無憾。”稍稍一頓,呂鳳先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最重要的是,呂某并不認爲嶽兄有那個實力。”
“話說的很漂亮,不過……”
稍稍一頓,嶽風又朝林仙兒一指,道:“若你呂鳳先所說是真,爲何又一定要保下她?我已經來了,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呂鳳先道:“沒有。”
嶽風道:“那爲何你還要救她?”
呂鳳先淡淡的道:“就算是一條母狗,也有自己的價值,更何況,她還是一條比較漂亮的母狗。”
林仙兒的臉已經被氣得鐵青,但無論是嶽風、呂鳳先,亦或是伊哭,誰也沒去管她是否開心,所以氣着氣着,她竟然愉悅地笑了起來。
很真誠的笑。
别忘了,直到現在,她身上都是一件衣服沒有,這時居然還笑得出來?!嶽風不由輕歎一聲:“林仙兒畢竟還是林仙兒,了不起……”
呼!!
風雪簌簌,便在這刹那之間,一股尖銳森冷的氣息劃破了風雪。
伊哭寬大的身形化作一道青色虛影,半空之中,隻見他雙手一錯,森寒而又陰毒的勁氣噴吐而出。原本雪花是自上而下的,但這一刻,伊哭所過之處,鵝毛般的雪花竟是調轉方向,直沖上天。
“廢話真多,去死吧!!”陰恻恻的話語從伊哭口中說了出來。
眨眼之間,兩道閃爍着森然青光的鐵手已淩空殺至,頓生出漫天的凄風苦雨,青光閃動間,似有無數冤魂纏繞,咆哮不絕,四下的景象凄厲且肅殺。
“青魔日哭,赤魔夜哭,二魔齊哭,天地變色!”
青魔手!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青魔手!
嶽風嗤笑一聲:“黃泉路途多寂寞,本可多活一時片刻,你又爲何非要找死?既然如此盛情,那嶽某便不推辭,收下你這一顆大好的頭顱了。”
嗆啷!
說話間,寒光蓦地一閃,殺豬刀出鞘,寒光若電,虛閃而過。
嶽風手腕一轉,強大浩瀚的勁氣已呼嘯而出,漫天風雪中響起一道炸雷,殺豬刀揮舞而出,席卷出一道銀色的蛟龍,遮天蓋日般朝伊哭攻殺而去。
“這……”
伊哭面色駭然一變,适才他與呂鳳先聯手,呂鳳先分散了嶽風絕大部分的内力,尚不知曉嶽風的厲害之處,可一旦對方全力出手,他方才知曉對方的厲害。
好深厚的内力!!
他隻覺排山倒海般的内力,朝自己碾壓而來,嶽風那殺豬刀的招式,他并不怎麽瞧在眼裏,但一力降十會,偏生這年輕人的内力,竟是匪夷所思的強。
他娘的,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反倒像是一個身具百年功力的老古董才擁有的内力!
若對方單單隻是内力遠勝自己倒也罷了,偏生對方速度之快,竟也遠在自己之上。
這還怎麽打?!根本沒得打!
轟然的悶響聲中,漫天的風雪完全徹底地掩蓋住了伊哭寬大的身形,一道鮮血從他口中狂噴出來,染紅了包裹住他的蛟龍飛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