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小職員劉偉來說,幾年前想象中本應該有滋有味豐富多彩的生活,卻是如同現在自己每天敲打數百遍的慘白鍵盤一樣,排列有序冰冷死闆。六點起床洗漱,八點上班打卡。一直到每天晚上八點,拖着一具沉重的**回到家裏。象征性的放松一下。上上網,打打遊戲。然後趕緊洗個澡,躺在床上,等待第二天的到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忙完一天的劉偉昏昏沉沉的上了樓,扯開衣服的扣子,讓自己能多呼吸點空氣。天天坐在電腦前,劉偉沒什麽機會去鍛煉,以至于上個樓都費勁,這讓他想到,自己是不是應該買點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的口服液喝一些。黑漆漆的樓道内,無人維修的樓道燈早就壞了。這害的他捅了半天鑰匙都沒有找到鑰匙孔。劉偉靠着門摸索着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借着亮光,才聽見讓他舒服無比的鎖頭轉動聲。
劉偉一進門躺倒在客廳裏,他是單身狗,家裏面沒什麽生氣也是很正常的,隻有晚上他勞碌一天回家之後才會慢慢變得溫暖起來。劉偉躺在沙發上。腦子裏突然間想起來,哦,原來明天就輪到自己調休了。有兩天假期呢!今晚是早點睡養精蓄銳明天好好放松?還是熬得晚一點,然後睡到明天中午,再下樓吃頓熱乎的。好好犒勞犒勞自己。劉偉可是一名有着奮發向上想法的好同志。平時也從網絡上看了許多推薦養成良好習慣的心靈雞湯,所以,作爲一個有上進心的有志青年。他決定,還是跟平常一樣。稍微的放松一下,就回到自己的被窩裏,早早進入夢鄉。
手機響個不停。睡夢中的劉偉熟練的抓起,飛快的拿到眼前一瞅,早上五點五十九分,就差一分鍾到六點。劉偉揉揉眼睛,撓撓頭發,踩着拖鞋,一踏一踏的來到衛生間裏。他照了照鏡子,鏡子裏頭的這個男人眯着無神無光的眼睛冷漠的望着自己。劉偉放了點熱水,好好的洗了洗臉。他每天都會很用心的洗臉,這是爲了能讓每一天都能有個好的開始。不過即使臉皮再好看,一日一日無聊的生活還是使他的眼神越來越麻木。他擡起頭,看着鏡中的男人臉色紅潤了許多。看起來富有生氣。劉偉難得的笑了笑。接着突然心情又好了些。“老子今天休息!”劉偉挑了一身最喜歡的衣服。打開電腦,找了一道自認爲比較高雅的菜譜。“法式紅酒焗鵝肝。就是你了!”在家裏磨蹭了一會之後,再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到十點多了,看起來這個時候應該去買點食材準備午飯了。
劉偉住的老樓一點也配不上紅酒焗鵝肝。老樓周圍有四個夜總會,三家澡堂子,兩條燒烤街,一片菜市場。基本上是從早吵到晚。周圍街道上充滿着爛菜葉,地溝油,嗨過頭的男男女女的嘔吐物。劉偉一直是認爲自己要高這些人一等的。好歹自己是大公司裏頭的職員……的小職員。這些碌碌無爲,成天撸串喝啤酒的夜店男女們,懂什麽叫小資生活嗎!不過說心裏話,劉偉他其實也不是很懂。
菜市場内已經不這麽熱鬧了,比劉偉起的早的多的大爺大媽們已經掃完了所有的新鮮的蔬菜和肉類。大爺大媽們眼神最刁,什麽是新到的,什麽是隔夜的一眼就瞧出來。也隻有劉偉這樣的,經常倒黴,有時候吃着吃着,就發現這菜怎麽那麽難入口啊。
劉偉買了一隻肥大無比的白鵝,大白鵝已經讓人處理好了。拔毛放血。大白鵝生機全無安安靜靜的擠在塑料袋裏。菜場内,劉偉發現有好多人都湊在一起。”賣什麽呢?“劉偉自語道,他提着大白鵝,也想擠到人群中看看,不過想到自己最愛的這身衣服,還是别弄髒,他就繞了一圈,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踮起腳尖往裏頭瞅了幾眼。
人群中央是一名農家打扮的漢子,身邊擺着一個籠子。籠子裏是一條瑟瑟發抖,蜷在鐵籠一角的紅毛狐狸,發出一聲一聲嗚嗚的悲号聲。這條狐狸很美,也很害怕,油亮的紅色皮毛盡力的縮着,尖尖的耳朵顫個不停,寶石一般的眼睛驚恐的望着四周,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盡力保護着自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的腿,腿上受了傷,看來是踩了捕獸夾子,着了老獵人的道,才會出現在這裏,成爲人們随意挑選的商品。劉偉看了看,想到自己沒機會養寵物。準備起身離開。走了兩步,便把這事抛到腦後了。直到買調料時,又聽到旁人提道”老李啊,菜場那邊有個賣狐狸的,要好幾百呢,唉。還記得我小時候我爹也給我整回來過一條。那味道,啧啧,沒的說,比羊肉都好吃呢。不過啊,狐狸這畜生,邪門!吃了之後我們家連着好久不太平。“”切,你這算啥,我年輕的時候……“
這一提,劉偉便再想去看看,反正大城市裏也沒什麽機會見到這種野生動物。自己再去看兩眼,也沒什麽。
再回到菜場這頭的時候,看狐狸的人已經沒幾個了。湊熱鬧的大多都趕回家做飯了。劉偉提着大白鵝站在籠子跟前,盯着紅狐狸看。紮個小凳子坐在籠子邊的老闆發現提着大白鵝的劉偉,心裏似乎覺得這人衣料不錯,看起來倒是有點閑錢。說不定能把這狐狸提走呢。紅狐狸也發現了他。深不見底的大眼睛中露出一股悲涼來。這眼神看的劉偉心裏一抽抽。腦中突然想着,反正這狐狸這麽好看又可憐,要不,買回去?
現在的劉偉簡直想砍手。自己怎麽就他媽着了這狐狸精的道呢!他提着紅狐狸,一邊心疼自己的大紅票子,一邊又盡力轉移情緒,把注意力放到紅狐狸身上來。紅狐狸似乎知道他沒有把自己下鍋的念頭。買走自己的是一個好人,劉偉身邊的女孩們也經常這麽說。就在晃晃悠悠的鐵籠裏面慢慢不動了,看起來是睡着了。
回到家,劉偉便開始忙活自己的午餐,然後再想辦法給紅狐狸弄點吃的。劉偉看看周圍。泡面,泡面,過期酸奶。算了,大發慈悲的分點鵝肉給它吃吧。
紅狐狸鼻子動了動,好像是聞到了調料混合的香味。它用力晃了晃禁锢住自己的鐵籠子。鐵絲敲擊地面的聲音引起了劉偉的注意。劉偉跑過來,身上和着一股油煙味。“對不起啊,先把你解放出來好了。”劉偉彎下腰,打開籠子,紅狐狸并沒有爬出來。畢竟,它的腿受傷了。劉偉又隻好提起籠子,把它倒在沙發上。如同一團滾動的火球。紅狐狸滾落到沙發上。它滿懷感激的看了劉偉一眼,還沖他有氣無力的搖了搖尾巴,顯然是很滿意柔軟的墊子。劉偉低聲囑咐道“你乖乖的哦,我去做飯了。”起身時摸摸狐狸的頭,感歎一句狐狸毛真軟。
吃飯時,劉偉把自己仿制的法式焗鵝肝端到茶幾上,紅狐狸盯着鵝肝,小眼睛裏閃爍着光芒。拿着水果刀,和一隻小叉子,劉偉就這麽開吃了。“it,was,so,delicisou”劉偉拽了一句洋文。顯得自己很高端。他把最後一口鵝肝插到一旁直流口水的紅狐狸面前。“吃吧。”咔嚓咔嚓,狐狸不會道謝,隻會吃。話說回來,這狐狸其實是很大的。将近一米的身長和半米的尾長。躺在床上伸直了,也就比劉偉矮兩個頭。不過狐狸體重比較輕,不到二十斤的體重居然看起來這麽大,想來一定是毛太蓬的緣故。吃完鵝肝之後,劉偉能感覺到紅狐狸對自己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它使勁的挪着身子,來到一心一意盯着電腦的自己旁邊,腦袋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小爪子還好奇的按了按自己的筆記本,寶石般的眼睛看着自己出神。直到遊戲裏一場團戰打完,自己黑白屏等複活。劉偉才把注意力放到一邊的紅狐狸身上。紅狐狸發現劉偉的目光,同樣扭頭望着他。劉偉把紅狐狸抱起,好好的看了看。沒有小雞1雞。看起來是母的。右邊的後腿上的血迹已經幹涸。劉偉放下狐狸,心裏已經給她取了個好聽又高雅的洋文名字Marie。本來他準備找一個意大利名的,自己公司裏有個意大利帥哥,經常能碰見洋人帥哥操着一口劉偉聽不懂的意大利語和自己的上司談笑風生的場景,劉偉就覺得意大利語肯定好聽。不過很可惜,自己不會說,隻能起一個英文名字了。“Marie,你乖乖的,等會去給你找點雲南白藥。”瑪麗也十分懂事的不動了。
瑪麗一等就等到晚上,劉偉今天輸了一下午。一股不服的勁頭支撐着他連續打了好久。終于,赢了一把。看看電腦上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劉偉這才想起來,要給瑪麗上藥。“啊呀啊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記你了。”劉偉翻箱倒櫃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一瓶還未過期的雲南白藥。他抱着瑪麗進了浴室。在浴缸裏放了些熱水。自己也脫光躺了進去。抱着瑪麗,一點一點的清洗着瑪麗後腿上的血迹。劉偉突然想到“不知道狐狸會不會遊泳?”接着,他便松開手,就看到瑪麗在浴缸裏沉沉浮浮,四條爪子胡亂的撓着。看上去十分有趣。待到瑪麗發現了遊泳的樂趣之後。也高興的玩起來。浴缸裏的水越放越多,慢慢的,關上門的浴室也漸漸朦胧起來。恍惚間,劉偉好像看見一位紅發女子,就在自己的面前。身材凹凸有料,面容美的讓人無法看清。劉偉心裏一震,難道是狐狸報恩,送我一場先啪啪啪後戀愛的故事?聊齋裏不都是這麽寫的嗎?他試着打開排氣扇,讓霧氣流通一些。面前的紅發美女卻已經抱住了他。劉偉身形一滞,語氣期待的問了句“Marie是你麽?”
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嗯。”聲音也是一樣的動人。劉偉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