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
張胖子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臉色陰沉的厲害。雙眼也漸漸布滿了血絲,臉上呈現出焦躁的表情。
事情的嚴重程度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象,要是這家人的失蹤真的和屍變有關,那事情真的是大發了。
我的心情也不好,但此時我更了解他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
“根據失蹤者家屬反應的情況,失蹤者昨天傍晚是在醫院附近辦事情,看來,還是要從醫院附近查起。”
“怎麽查?”
張胖子有些咬牙切齒。
忽然間,他猛然一拍方向盤,幾乎咆哮道:“該死的,沒有一點線索,光知道失蹤有什麽,連出去幹什麽都不知道,醫院附近那麽大地方,要是找要找到什麽時候。”
“别這樣!”我看着他暴躁的樣子,抓住他的手臂,寬慰道。
看着急躁不堪的張胖子,我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快達到極限。
要是平常的事情還好,但是這次的事情和尋常的事情完全不在一個範疇,平常的思路和處理方法在這件事情上完全沒有用,還處處受到限制,處理起來沒有半點頭緒。
屍體莫名消失,未知領域惡屍的出現,以及一名生死不知的失蹤人員,接連碰上這樣的事情,一點頭緒都沒有,任誰都會在巨大的壓力之下,都會煩躁不堪。
“先回醫院!”
我遞給他一瓶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個人是在醫院附近消失的,我想想辦法。”
說完,我微微歎了口氣,一想到那個方法,我心中便充滿了抑郁。
張胖子點點頭,扭開瓶蓋,擡頭就喝,任由溢出來的水沾滿領口也不管。
喝完之後,他心事沉重的點點頭。
看他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心裏對于我的話,還是沒報什麽希望,隻是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
畢竟,根據醫院的地形,醫院的後山,可是綿延幾十公裏都是山林。要想在綿延的山脈裏面找一個人,無疑于海底撈針一樣困難。
但他沒說什麽,這裏面,或許有一貫對我的信任。
認識到情況的緊急,張胖子将車開的飛快,原本便沒有多少時間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壓縮到短短七分鍾就到了。
開到醫院門口,張胖子重重呼出一口氣,望向我:“現在怎麽辦,從哪裏開始找起?要是實在人手不夠,咱們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從警局裏面調人。”
說這話的時候,張胖子已經恢複了一貫的穩重和冷靜。或許是意識到着急也不是辦法,臉上的急躁也慢慢隐退。
我輕輕搖了搖頭:“不用,我有辦法。”
不說惡屍的詭異,就說後山的地域遼闊,就是再多的人也不是辦法。
我望了一眼黑黝黝,陰沉沉的後山,最讓我擔心的是,以惡屍現在的攻擊力,在這樣的黑夜裏,刑警恐怕也有性命之危。
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我從車裏面拿出從失蹤者家裏那裏那來的幾樣物品。
一雙有些破舊的失蹤者穿過的鞋。
一根紅色的縫紉線。
一把糯米。
還有一把失蹤者家門前的泥土。
張胖子好奇的看着我将這些東西一件件的拿出來,但沒有說話,安靜的看着我。
我面色凝重,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将泥土和糯米混合在一起,又将紅線的兩端分别綁在鞋的鞋帶上。最後将混合的泥土和糯米分别灌進兩隻鞋内。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臉色慎重的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畫滿字符的黃紙符,貼在了鞋子的腳後跟。
看着灌滿泥土和糯米,貼着黃紙符的鞋子,張胖子面色有些怪異,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看我臉色鄭重,嘴巴抿了抿,最後将話咽進了嘴巴裏。
我看到了他怪異的表情,但我實在沒功夫搭理他,也沒時間向他解釋什麽。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
之前下過大雨,此時道路上泥濘一片,好在,并不印象我下面的事情。
我将鞋子并攏放在十字路口的對角處,随後在鞋子外圍畫了一個圈,随後點燃三根香,插在鞋子前方三寸的地方,最後點燃鞋子上的黃紙符。
正在這時,突然一陣陰冷的寒風吹過,刺骨的寒風像是能夠吹到骨子裏,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而邊上的張胖子更是牙齒咯咯咯直響。好在,這陣風隻有一小會兒。
黃紙符被風吹滅一般,并沒有沒有想象中的燃燒起來,反而彌漫一股黑色的煙霧,在半空中慢慢凝成一團,倒是鞋子前方的香燃燒的飛快。
我面色凝重的倒退幾步,沒有作聲,隻是緊緊的看着。
張胖子抱緊雙臂,面色有些發白,慢慢湊了過來,揪住機會問道:“林子,你到底在幹什麽,這……這有什麽用?”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小聲的說道:“我怎麽覺得那麽詭異啊?”
或許是看見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臉色越來越黑,張胖子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
直到最後,他仿佛看見了什麽詭異的事情一樣,面色相當詭異,有種瞠目結舌的感覺。
半空中黑色的煙霧不斷翻騰,像是什麽在攪動着煙霧一般,隐約間仿佛出現了一張痛苦的面孔,而那張面孔,分明是失蹤者的面孔。
我心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該死,看來我一直祈求避免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黃紙符完全燃盡之後,彌漫的黑煙才漸漸散去,隻不過,那些黑煙并不是向上飄散,反而迅速的一個方向飄去,而那些飛散的黑煙,模糊中,形成一團模糊人形,而塞在鞋子裏面混合在一起的泥土和糯米卻逐漸完全變成了黑色。
最詭異的是,插在鞋子上面的香。
燒成了三長兩短。
“這?這……”
張胖子眼睛瞪得滾圓,慌慌張張的後退幾步,差點一屁股住在地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于張胖子的反應我一點也不驚異。
面對未知的恐懼,一般人第一次都是抗拒或者難以接受,形成思想上的緊張和焦慮。張胖子這樣的反應,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這個時候,泥土和糯米的混合物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成了一種粘稠的類似香灰狀的物體。至于香,燒成三長兩短之後,已經完全熄滅。
我歎了口氣,重新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遞給了張胖子。
張胖子壓下心中的恐懼,吸了一口氣:“這是咋回事啊?你剛才……到底是在幹嗎?”
我重新從張胖子手中拿過香煙,吸了一口,艱難道:“恐怕,那個失蹤者已經死于非命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惡屍幹的。”
這時候,我想到了失蹤者的妻子,還有他們隻有五六歲的孩子,莫名的,心情忽然間有些失落。
“不是吧?你看這個就能知道?”張胖子看見我斷言,一下子瞠目結舌,滿臉不相信。
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說我完全是在瞎扯一樣。
我苦笑一聲:“性命攸關的大事,我怎麽可能拿來開玩笑!”
随即,我深吸一口煙,煙頭明暗之中,煙霧緩緩噴出:“判斷依據,最明顯的就是那香了,三長兩短,不是死于非命,是什麽?還有,你看那泥土和糯米,都成了黑色,這完全是已經命喪黃泉的表現。”
我苦笑:“我原本還希望失蹤者和惡屍沒有關系,現在看來……失蹤者是被惡屍攻擊了,而且,惡屍的嚴重性恐怕超出了我們想象……”
我将鞋子裏面的泥土糯米混合物抓起一把,手指間輕輕揉搓:“若是那人并沒有死,糯米便還是原來的顔色,如果是正常死亡,糯米就會變成灰色,而泥土顔色是不變的,但是要是死于非命,死者便會心有不甘,從而産生怨氣,泥土和糯米就會完全變成黑色,并且成粉末狀。”
将手中的混合物随手撒掉,我輕輕搖頭,心頭黯然傷神:“這些組合在一起,差不多可以肯定了,失蹤者已經命喪黃泉,而兇手就是消失的屍體。”
“林子,你沒開玩笑,你确定麽?”張胖子呆若木雞,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喉嚨裏嗚咽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這些東西聽起來沒理沒譜,簡直就像是胡說八道,但配合着現場的場景,看着我肅穆的表情,張胖子也忍不住相。
我輕輕點了點頭。神色堅定。
其實,我确定失蹤者死亡的原因并不僅僅是那兩點。早在香點燃開始之初,我就已經斷定失蹤者死于非命。
隻是那些判斷更加詭異和匪夷所思。我便沒有完全說出來。
在香點燃的那一刻,系在鞋子上的紅線便無緣無故斷了,并且,在線頭的兩端都出現了紅色的水珠,雖然細微,但是在我眼裏就像鮮血一樣嫣紅。
而之後,當香燃燒成三長兩短,黑色的煙霧升騰彌漫在半空,凝結成一團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一團煙霧之中,有一張扭曲的面孔。
猙獰扭曲的面孔隐藏在氤氲的煙霧中,若隐若現。
這種情況下,隻有含冤而死的惡鬼了。
我憂心忡忡的緊蹙着眉頭。
事情,真的變得越來越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