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切莫動怒,江安侯勞苦功高,偶爾走走神也是可以諒解的嘛,”皮爾森忽地開口,打破會場中的僵持,然而他看似是在調解,可是他嘴角陰冷的笑意和話語中隐隐的離間讓明眼人都看出來他是在離間,“再說,有才華的年輕人嘛,有點脾氣都是應該的,以江安侯的年少輕狂,以下犯上也不是什麽不可諒解的事情。”
皮爾森說的句句誅心,如此明明白白的挑撥六皇子本不應該聽信,然而江修确實觸怒他在先,再加上如此多人的場合,皮爾森這樣一說,六皇子更是覺得下不來台,心中對江修的無禮便更是憤恨。
半晌,六皇子冷哼一聲,冷冷地道:“不知道江安侯剛剛在思慮什麽國家大事啊?可不可以和本王分享分享?”
江修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實在抱歉,六王爺,剛剛我在思考家師昨天給我的關于新一代優化結構回路設計圖的圖紙,這屬于家師的機密,我無可奉告。”
江修此言一處,全場嘩然,這可是一個重磅消息,又一個優化結構的回路将要問世,這對星徽世界的改變是不可估量的,而且如果江修嘴中的這枚星徽被公布,那麽這将是陳安宣布的第三個可以優化結構的回路了,曆史上可從來沒有哪個紋師取得過這樣的輝煌成就,如果說之前星盟中還有人因爲陳安僅僅隻有六階紋師的身份而質疑他的大宗師名号的話。恐怕如今他們都會閉嘴了,如此多的優化結構回路問世,将直接帶領整個星徽體系提升一個檔次。
如果說之前陳安公布的兩枚優化結構的回路因爲所處的能級太低,隻能對低級的星徽産生實質性的提升的話,那麽一旦第三個優化結構回路公布,恐怕四五階級别的星徽也會得到顯著的提升了,要知道,三階四階才是星盟星師們主要滞留的層次,一道陳安的星徽能夠影響到這個層次的人,那麽他的回路就真正具有了撬動世界的力量了。
而且,以陳安如此頻繁地宣布優化結構回路的樣子來看,誰也不能肯定陳安還能夠走多遠,能夠在星盟的曆史上留下多麽濃墨重彩的一筆,也因此,陳安的潛在地位甚至已經要略微高于各大家族的家主了,他現在絕對是整個星盟最不能忽略的人之一了。
聽到如此重磅的消息從江修的口中傳出,衆人的反應各不相同,有人歡欣有人鄭重,當然也有人臉色難看至極,比如皮爾森和六皇子,作爲江修師徒死對頭的紋師協會的長老,皮爾森自然是希望江修師徒越是狼狽越好,然而江修師徒卻反而過的越來越好,雖說江修前幾年是挺倒黴,據說總是被人暗殺,還被人劫持,可是他的實力卻一直突飛猛進,而地位也從平民一下子竄到了比他還高的侯爵,而他的老師陳安近些年非但沒有沉寂,反而愈發地名聲鵲起,前些日子剛宣布了第二個優化結構設計圖的誕生,今天又說要宣布第三個優化結構的設計圖,這樣的發展怎麽能不讓他們心驚。
要知道,據紋師協會各地分會傳回來的消息,如今紋師協會的入會會員每年都在掉,甚至還有老會員要求退出紋師協會,毫無疑問,他們都是聽了陳安的那一套言論之後才會有此舉動的,而這樣的情況無疑是斷了紋師協會的命根子,你這還讓紋師協會怎麽過?也因此紋師協會才會對這師徒兩個恨之入骨。
而六皇子面色難看則是因爲他上一秒剛無不諷刺地問江修“在考慮什麽國家大事”,結果下一秒江修就真的打了他的臉,這讓本就對江修心有芥蒂的六皇子更加沒有面子,因此即使是聽到如此重大的消息,六皇子的臉上露出的也隻是難看的尴尬。
“實在是不好意思,剛剛我之所以走神,是因爲昨天家師将圖紙發給我時讓我參考一下圖紙,并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麽缺漏,然而家師的智慧深如淵海,豈是我能夠匹及,因此剛剛我一直在回想家師昨天發給我的設計圖,一時不查,耽誤了王爺的問話,希望王爺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我才是。”
江修的語氣平淡,話語中沒有歉意卻也沒有嘲弄,六皇子聽不出江修這話到底是真的給自己一個台階下還是在變相地諷刺,然而無論哪一種六皇子的心裏都不是很好受,他對江修先入爲主已經有了不好的印象,又怎麽會因爲自己不喜歡的人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而感到舒适呢。
因此,六皇子冷冷地哼了一聲:“江安侯卻是憂慮國事,隻不過還是希望你能夠在其位謀其政,我們現在正在出訪雅安,江安侯還是需要放點心在這方面才對。”
“王爺說的是。”江修沒有争辯,點頭應道,可是就是這樣的行爲更是讓六皇子有一種一拳打在了空氣上的感覺,江修如此作爲讓他感覺自己仿佛根本沒有被他放在眼裏,他甚至連想和自己争辯的欲望都沒有,就連自己的的斥責也仿佛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笑話。
然而,還沒有等六皇子再想着說些什麽,卻已然有人開口了:“江安侯,不知這一次的優化結構回路是幾階的回路?不知您可不可以透露一下。”
衆人望去,格紋商行錦灰派的主管錦雷正一臉鄭重地望着江修,雖然錦雷是格紋商行技術部門的主管,但是身在這種大的商會,自然不可能一點商業的嗅覺都沒有,錦雷是衆人中第一個反應出來江修所宣布的事情中潛在價值的人,有情報就有商機,就憑借這一點錦雷完全能夠幫助格紋商行、或者說是他們錦灰派建立巨大的優勢。
“當然可以。”江修微微一笑,“這個回路馬上就要公布了,所以這也算不得什麽秘密,回路的名字叫金文并行,是一個三階的優化結構回路,它的優勢在于可以取代大部分綜合處理能量回路的作用,适合絕大部分類型的回路,說起來這個回路在綜合意義上來說還是要略微強于之前的幾個回路的。”
錦雷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點頭說道:“多謝侯爺相告,貴師的第一個回路抑流體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普及,可以說極大地改善了低階星師的整體市場,現在已經基本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一階星師的存在了,大部分星師在一階的時候就能夠擁有二階的實力了,貴師徒對于整個星盟的貢獻确實是無與倫比。”
江修微微笑道:“錦雷子爵莫要如此客氣,我與玉音本是好友,玉音與你們錦灰派又是交好,這點小事已然不算什麽。”
錦雷微微一愣,卻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在裏面,頓了片刻,随即臉上略帶歉意地說道:“卻是忘了侯爺本是文小姐的好友,說起來自從文小姐進了那裏之後,我也有好久沒有見到文小姐了,隻是不知道現在文小姐怎麽樣了,不過我來之前聽說血色禁地依然處于封閉狀态,說明文小姐還沒有生命危險。”
江修臉上笑容未變:“我相信她會出來的,既然她是自己進去的,就說明她有出來的把握。”
錦雷愣了一下,随即面現鄭重:“嗯,我也相信文小姐會出來的。”
就在錦雷和江修相談甚歡的時候,整個房間中卻有四個人臉色難看,六皇子和皮爾森不用說,華澤景和許子清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華澤景是難看,而許子清的臉上卻是一抹幽怨。
“行了,”六皇子忽地叫道,衆人明顯可以聽出他聲音中壓抑着的怒氣,“這一次的會議到此爲止,大家散了吧。”
衆人一愣,顯然沒想到這一次的會議會如此的虎頭蛇尾,要知道六皇子在查理一世的衆多子嗣中已經算是能力特别出衆的那種了,無論是待人接物還是處理事情上都有條有理,很少會像如今這樣在人前失色,如此看來,六皇子是真的震怒非常,而讓六皇子這樣震怒的始作俑者江修卻還和沒事人一樣,和六皇子行了一個簡禮,然後便轉身離去,隻餘下六皇子臉色陰沉,盯着江修遠去的方向默默不說話。
衆人漸漸散去,會議廳中除了六皇子以外,還有一人也久久拖着沒有離去,直到衆人散盡,才鄭重地将會議室的們關上,鎖緊,然後臉色陰沉地坐到了六皇子的身邊,此人正是皮爾森。
“六爺,我也就不說什麽虛的了,我們星師協會想要對付江修,而這一次遠離星盟的航行正是最好的時機,完全可以将風險降到最小。您不要擔心陳安的問題,主要的事情都由我們星師協會來完成,您不需要有什麽動作,您隻需要給我們行一個方便就行,到時候如果東窗事發,責任由我們來承擔,您的手絕對是幹淨的,任何人都不會有您的把柄。”
六皇子閉着眼,依靠在座椅上,久久沒有說話。
皮爾森的臉色更加陰沉,森冷地說道:“六爺,不要再猶豫了,你沒看到江修對你那個陰奉陽違的樣子嗎?再加上陛下對他不知道爲何那麽喜愛,假以時日,他一定會坐在您的頭上作威作福的,到時候您再後悔就晚了啊。”
“皮爾森,你知道本王這一輩子特别讨厭什麽人嗎?”就在皮爾森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六皇子冷冷地開口道。
皮爾森一愣,随即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六皇子這話是什麽意思,然而他本能地感覺到一絲不妙,想了想卻還是說道:“您最讨厭那種小人得志作威作福的人?”
“這種人本王也讨厭,”六皇子神色一愣,說道,“不過本王最讨厭的還是那種挑撥離間,試圖左右我的人,而你今天的行爲,已經觸了本王的忌諱,你說這樣的情況下,本王還會和你們合作嗎?”
皮爾森蒼老的臉皮抖了一抖,沉默了下去。
過了許久,他重新開口道:“六爺,關于剛剛的事情,我向您道歉,是我太過陰險,故意挑撥您和江修的關系,我願意爲我的行爲付出代價,今天晚上,您會在您的房中看到一盒出自近代制針大宗師托爾塔的巅峰之作獵頭,”
六皇子冷冷一笑:“皮爾森,你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你以爲你使用陰計陰本王就憑一句道歉和一套紋針就可以挽救的嗎?”
“當然不是,此次事成之後,我們紋師協會還有重謝,”皮爾森頓了一頓,“而且,雖然我的行爲有問題,但是六爺您也看到了,江修他确實沒有把你放在眼裏,如果你再容他這樣下去,事态遲早有一天會控制不住。”
六皇子冷哼一聲:“這又怎麽樣,他非是我皇族之人,又不能和本王争奪帝位,等本王登上帝位,他若還敢放肆,本王自會讓他好看。”
“登上帝位?恕我直言,就目前的局勢而言,您登上帝位的可能很小,”皮爾森說道,“我剛剛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這世上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這一次我們之間的利益一緻,完全可以合作。而且,隻要您和我們合作,這件事結束,六爺您就是我們紋師協會永遠的朋友,無論是将來在紋星的道路上還是在帝位的競争上,我們都是您強有力的後盾。您是知道的,太子殿下的背後有gdg支持,八爺的背後有格紋商行的支持,而您正缺乏一個強力的集團支持您。您覺得怎麽樣?”
六皇子沉默了。
過了許久,六皇子忽地開口說道:“你們準備怎麽對付江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