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場出了點小狀況,我就先回來了,”江修含糊地說了一句,從桌上拎起那個精緻大起的手提箱,然後轉身問道,“秦蘊呢,怎麽沒看到她的人?”
威廉沒有深究出了什麽狀況,而是笑着說道:“小姑娘正和她給個一起在訓練呢,她說要早點修煉到二階好能将你給她的夢幻空花用上。你這一招還真挺不錯的,以後我要是有了小孩也得讓你幫忙紋兩個星徽,都不用我督促,他們自己就能上進。”
“嘿,讓一名未來的紋星宗師給你的小孩做苦力,你能出多少錢?價格合适我就考慮考慮。”江修調侃道。
威廉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想要多少錢,今天晚上我就燒給你。”
“嘿,你現在有夠損啊,”江修臉上挂上一絲笑意,“都和誰學的,我可沒有這毒舌。”
說罷,江修突然一愣,威廉的臉色也一僵,不約而同的,他們同時想起了那個從他們生活中消失的、長久以來被他們埋在心底、避免提起的人。
房間中突然彌漫着一股古怪的氣氛,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我去紋星室紋星了,剛剛在拍賣會上買到了些好東西。”半晌,江修方才開口道,語氣中已然沒有了剛剛的那種輕松惬意,顯得有些低沉刻意。
“嗯,我先去廚房做飯了,還有些食材在熬,我去看下。”威廉點點頭,同時起身,走向廚房,轉瞬之間,原本還笑意盎然的客廳中便人走茶涼,冷清異常。
江修回到房間,打開手提箱,手提箱中放的正是江修花了一億兩千萬柯尼的巨資買來的言六定法設計圖,另外還有兩個材料也分别放置在不同的儲存櫃中。
流影,啓!
江修心中默念一聲,黑色的鋼片迅速覆蓋了江修的全身,一套黑色的機甲出現。
因爲移動盤是需要有移動端口接入才可以啓動的,但是移動接口的老古董還要去市場上搜尋好久才能買到,然而,江修的流影機甲卻恰恰擁有這個移動端口,完全可以接入移動盤。
江修将移動盤插入流影機甲的移動端,然後将移動盤中的資料複制調出,再通過無線設備傳輸到紋星室的光腦上,褪去流影機甲,打開光屏,一張結構嚴密的三圍圖像出現在了江修的面前。
作爲一名四階紋師,江修的紋星技藝已經能算作是登堂入室了,再加上陳安的指導和熏陶,讓他對大部分的高階星徽都有一定的了解,因此即使六階星徽相較于三階的言三鎏金更爲晦澀,可是簡單的判斷真僞他還是做得到的。
确定了移動盤沒有問題,江修便撥通了陳安的通訊,很快,陳安那邊便将通訊接通,方正嚴肅的臉龐出現在了光屏之中。
“言六定法到手了嗎?”陳安如往常一樣,沒有絲毫客套,徑直問道。
江修點點頭,說道:“到手了老師,一億兩千萬入的手,剩下的八千萬我等會會轉給老師您,您注意查收一下。”
陳安擺了擺手,說道:“那八千萬你就先留着,防止以後還有什麽不時之需。言六定法的設計圖你看了沒有,确認一下真僞,防止紋師協會會搞什麽小動作。”
雖然江修沒有明說自己是在紋師協會下轄的拍賣場購買的言六定法設計圖,但是陳安已然從種種迹象中猜測出了言六定法的來源,才有此一問,作爲在紋師界混了幾十年的老人,陳安自然是清楚紋師協會的重重龌龊,即使是幹出什麽偷梁換柱的事情他也不會太驚訝,這事情對紋師協會來說實在是在正常不過了。
江修微微一笑說道:“圖紙我已經确認過了,是真的,我手上有言法天大宗師的言三鎏金,對言系星徽還算有一定研究,言六定法無論是從構架還是組成方面來說都很符合言系星徽的特點,這一點上紋師協會應該騙不了我。”
“那就行,不過既然這一次已經和紋師協會撕破了臉皮,你就要時刻提防他們搞小動作,據說這一次前往雅安的隊伍中也會有紋師協會的人,你要小心。”陳安叮囑道。
“我知道了,老師,”江修說道,“對了,等一會我将言三鎏金和言六定法的設計圖都發給您,您幫我參考一下,我想對言三鎏金進行改良,保留言三鎏金的驚鴻和人切這兩種變化,将鐮鈎月的形态替換成其他輔助形态或功能,并且提升一下星徽的能級,您看看您有沒有什麽建議。”
“好。”陳安簡潔明了地答道,“去雅安之後我們的通訊暫時斷掉,雅安到祈安沒有特殊渠道的超距通訊很難傳輸信息,所以你萬事當心,安全第一。”
頓了一頓,陳安突然史無前例地叮囑了江修一句,雖然臉上依然是那副僵硬冷漠的表情,可是話語中的關切卻毫不隐藏。
乍聽此言,江修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像陳安這種不善表達的人,無論是喜怒哀樂都喜歡放在心底,如果不是關心到極處,怎麽會開口叮囑江修,如果不是已經将江修視若己出,又怎麽會流露出這種如同舐犢之情。
“知道了,老師。”江修深深鞠了一躬。
陳安點點頭,關掉了視頻。
自從幾個月前從祈安星出來,江修和陳安的聯系便愈發的少,倒不是江修不想聯系陳安,有時候确實是形勢所至——在海盜港灣的時候整個海盜港灣都被進行了信号屏蔽,無法與外界溝通;在佛藍星的時候,因爲長距離通訊容易被探測監聽,爲了大家的安全也一直沒有聯系陳安,這樣想來,幾個月中和陳安溝通的次數不足十指之數,作爲弟子,自己還真是不孝啊,可是即使是這樣,陳安對他的關切之情不減反增,這種關切無關乎利益,隻與感情有關。
将心比心。
江修打開圖紙,開始研究起言三鎏金和言六定法之間的共同點。同爲言系星徽,兩者之間一定有某種隐秘的聯系,這種聯系一定會貫穿在整個言系星徽之中,而現在他們就隐藏在這兩張設計圖裏。
雖然之前江修曾經獨自紋制出過言三鎏金,并且也獨自将言三鎏金中的衆多古舊的回路進行了一次大清理,或許這個過程在一些基礎不是很好的紋師眼中會是一個大工程,可是對于孰知大部分紋路特性,并對整個回路體系有過完整早就的江修來說,這些隻是基礎工程而已,這些繼續回路結構層面的改動對于一個名家出身,學術修養非常高的紋師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改良星徽中真正難的其實是将星徽的整體構架和核心要義把握住,然後圍繞着核心在構架之内更新回路結構就行。
大部分紋師紋制星徽的時候都是西葫蘆畫瓢,将所有的回路從設計圖上完整地複制下來就行了,很少有人會去推敲爲什麽要用這個回路,爲什麽這個回路會放在這裏,換作其他回路行不行之類的問題,而江修現在要解決的,就是這一類問題。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晚飯時間,衆人正在進行晚飯的時候,一聲敲門聲打斷了衆人的晚飯。
江修打開門,卻見他的師侄葉利欽正端端正正地現在門口,粗犷的臉上寫着憨厚:“我回來了,師叔。”
“進來吧。”江修臉上沒有驚訝,點點頭,示意葉利欽進來。
衆人坐上飯桌,威廉又幫葉利欽盛了一碗飯,葉利欽頓時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半晌,掃蕩完的葉利欽看着空空如也的盤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腦袋,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實在是太好吃了,我這兩天都沒有好好吃過,所以吃的多了一點,大家見諒……”
“沒事沒事,能吃是福,”目瞪口呆的威廉反應過來,急忙寬慰道,“那個,鍋裏還有飯和菜,你還要吃嗎?”
“額,”葉利欽環視了一眼桌上的人,臉上有些不好意。
大家立刻就明白了葉利欽的猶豫所在,急忙表示自己不怎麽餓,江修聳聳肩,說道:“沒事,你先吃吧,這兩天你也是挺辛苦的,我們不是太餓,等會還可以在弄些吃的。”
葉利欽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眨眨眼睛說道:“那我再去吃一碗。”
如此憨厚的樣子讓江修他們都有些忍俊不禁。
吃飽喝足,小秦蘊和小李靖都早早的離了飯桌,做飯後消化去了,隻剩下江修威廉和葉利欽坐在桌前,面色嚴肅。
“怎麽樣,查到她的信息了嗎?”江修臉色有些嚴肅地問道。
葉利欽摸了摸腦袋說道:“根據師叔您交代的,我去查了一下那個名叫安琪的外交部辦事處處長的身份,外交部确實有這名處長的身份,并且體态樣貌也絲毫不差,并且外交部的記錄确實是讓她去接待你,這事兒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因爲葉利欽是江修在佛藍星收的師侄,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因此在來伊蘭達星的路上,江修便讓葉利欽在某個中轉站先下了星艦,乘坐另外的航班來伊蘭達星。這是一枚暗子,畢竟江修和威廉兩個人的行蹤都牽動了無數有心人的心,有些事情讓一個遊離在圈外的人做更合适,而且這樣一來也能鍛煉一下葉利欽的個人行動能力,提前适應一下作爲一名長期活躍在第一線的戰士應該做的事情,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聽到葉利欽的報道,江修沉默不語,雖然事先他已經有準備,葉利欽會什麽也查不出來,但是當真的聽到此消息的時候,江修還是有些失落,他總覺得,那個叫安琪的外交部辦事處處長有問題,而自己的猜測甚至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江修兄,你爲什麽一直執着于安琪的事情?”威廉忽地開口,一直以來江修給他的形象都是睿智理性的,可是自從安琪出現了之後,江修已經有過數次不理性的行爲了,包括這一次讓葉利欽去調查人家的身份,在沒有絲毫證據的情況下調查别人本事就是違反星盟法律的,更别說那位姑娘還不是普通人,年紀輕輕就身居外交部辦事處處長一職,說沒有背景威廉自己都不相信,真要把事情搞大了,人家可是占理的,到時候江修要怎麽收場。
江修輕吐一口氣,沒有回答威廉的問題,威廉的不理解江修知道,可是這件事情江修确實無法解釋給威廉聽,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一萬年前的人,而他現在懷疑安琪也是一萬年前的人,而且還是自己一萬年前的戀人吧。
那樣威廉一定以爲是他瘋了。
其實最重要的是江修自己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不清楚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明明自己當年已經死了,爲什麽最後有會複活,這件事是意外還是人爲,爲什麽一萬年後會出現一個酷似司月的女人出現,即使容貌變了可是那氣質江修卻識得。
或許是江修自己搞錯了,可是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那其中的原因真的讓江修有些不寒而栗,這兩天江修一直在避免思考這個問題,可是這個問題卻一直在自己的腦海中回蕩。
他總覺得,有一張大網在将自己籠罩,從他複活到如今,從疑惑到察覺,這張網無時無刻不在江修的身邊運作,遙控着江修身邊的一切。
江修吐出一口氣,拍了拍威廉和葉利欽的肩膀,說道:“先回去吧,我自己好好想想,把思路理一下,别擔心,我自己會調節情緒的。”
威廉沉默片刻,然後深深望了一眼江修,不在說話,收拾了碗筷走向廚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