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主,我們回來了。”
一走進這青轳分舵的大院,同行的一位成員就大聲呼喊,帶着一股興奮和喜悅。
“是血墨大哥他們回來了。”
院内幾位年輕的成員一見這幾人,立馬起身,有的端茶倒水,有的去後面彙報,有的幫忙搬東西,很是熱鬧。
洛蘭希爾走在幾人身後,院内衆人起初也沒注意,以爲是來陀獅堂的客人,如今這大院内,除了陀獅堂的成員外,還有不少穿着各種衣着的客人或行商,他們有的是來提取貨物,或者寄送東西,也有的是來找陀獅堂辦一些事情。
相比久住本地的居民,陀獅堂的成員走南闖北,見聞很廣,時常會有人來向他們詢問一些事,亦或者就是委托陀獅堂幫忙尋找一些東西。
在修習超凡序列這塊,無論東西大陸,一些輔助的東西都是必不可少的,比如特殊的材料,藥劑,兵刃,秘法典籍等,若是有派系和組織還好,不需要自己太費心,但如果沒有,就得時常委托外人幫忙尋找。
稷下學宮雖然也對平民開放,但入學的要求極高,并非一般大衆能夠奢望的。
“我上次所言的七心七葉蓮,可否有消息?”一位身穿灰袍的白發老者站在櫃台前問詢。
“喬松老先生,您說的東西,我們這邊得到了一點消息,但可靠性拿不準,也不知您願不願意聽。”
“你這滑頭,都說到嘴邊了,還讓我閉耳不聞不成?”
“咳咳,那我直說了,那七心七葉蓮,據說乃是焚香觀星府的洞天産物,其在洛京之北,乃是天下三十六上門之一,高不可攀,恐怕難以入手。“
“焚香觀星府……唉……是了,那冊子上印有六星黃道圖,也就焚香觀星府有此奇術了。”
聽聞這條消息後,這位老者失落歎然,好一會才從衣袋裏摸索出一枚金皿放在桌上,作爲打探消息的報酬,然後黯然的走向院落之外。
“喬松老先生年輕時意外獲得了一門修習法門,很是精妙,可惜當時他已經達成了天梯四階,不想冒險回頭,20多年前,那場劇變,天地重歸,于是他又拿起這本修習法門研習,不出幾年就重返四階,當時意氣風發,人入中年,如成猛虎,氣勢如虹。”
待那位老人走後,院内才有人小聲議論到,說來這位喬松老人也是本地陀獅堂的常客了,不少人聽說過他的事迹。
“可惜,可惜,之後十多年來再無寸進,隻因那法門需要特别的東西才能進階,雖天地變化,但一些坎坷大限,依然難以看破。”
“舊法在新朝早就不堪大用,如今登仙的幾位可都是自創法門,哪能全憑過時的東西一路通暢呢。”
“小弟我剛來不久,好奇那個老先生聽到消息後,爲什麽不直接去焚香觀星府拜求呢。”
“你這小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哈哈。”
“焚香觀星府在天下上門中也是排前的大派,王朝春官司下的欽天監内,幾乎都是焚香觀星府的成員,其在春官體系内也是一股極大的勢力,每年的曆法,祭天時節,都是欽天監所定,你想想看這是多大的權勢。而焚香觀星府也是黃鳳鹓鶵的傳承之一,地位極高但又格外低調,極少對外招攬弟子門人,一般人連他們山門都找不到,更更何況去拜訪呢。”
“原來如此,受教了。”
這件小事在大院内說過後,很快就如風消散,大家又開始議論最近的各種事情,例如越來越烈的‘龍獅之鬥’,河道上的水賊,如今新上任的那位州牧。
“據說那州牧,年輕時曾在‘青鹿原’修習過,很是厲害。”
“哦,是位名醫嗎?”畢竟青鹿原以醫術聞名。
“不是,據說在花草之術方面異于常人,爲派内供應了大量優質草藥。”
“考上銀繡後,他先是到一個小郡爲官,然後那裏年年豐收,被上司和王朝嘉獎,今年也是正式提拔,成爲州牧,調到我們這裏。”
“這聽起來是好事啊。”
“确實,隻是這位大人在花草之外的手段能力就比較少了,如今青緺洲内不怎麽太平,他要是壓不下來,搞不好這位置坐不久。”
一群人說着往來東西的各種大小事,有關于新官的,也有關于隔壁誰誰誰又婚喪嫁娶之類的,在辦事情的等待時刻,人們聚在一起,嘴總是停不下來。
“汝回來了,事情可否辦妥?”一位很是精神的中年男人從大廳後方走了出來,身旁還跟着數位身着黑紅衣衫的陀獅堂成員。
“舵主,幸不辱命。”楊血墨上前,将此行經過,一一述說。
“呵,鳌牛這小子,又差點壞了大事。”他目光如炬,一眼瞪向在後面躲躲藏藏的那位壯漢。
隻是,在這衆人在場的時候,他也沒有當場責罰這位成員,隻是讓楊血墨爲之引路介紹,來到洛蘭希爾身前。
“此行,多謝葭蘭小姐相助。“這位雙鬓發白的舵主拱手彎身行禮,跟在身後的一衆人見此,也一同彎身,低念感激。
“不必如此多禮,其實我也是有求于大家。”少女連忙擺手,在院落内衆人目光彙聚前,連忙開口解釋。
“葭蘭小姐所言之事不難,我等即刻遣人去辦,還請您來後堂小坐。”
随後,在這舵主的帶領下,一位位身材健壯,氣勢渾厚的陀獅堂成員讓開道路,讓這位纖柔的少女走入閑人免進的後堂。
相比外面的院落,這裏要安靜許多,還擺放着名貴木料打造的座椅,大廳中的挂畫下,有着一盞紫砂香爐,如今還冒出袅袅青煙和香味。
暫且讓其他人退下後,這位舵主也自我介紹起來。
“我名楊及蘭,赭羅洲人士,也是血墨的叔伯,這次能購得上等藥劑,多謝葭蘭小姐相助。”
原來兩人是叔侄麽,難怪這位舵主放心讓他帶着這麽多錢出遠門采購,而這位楊血墨又如此盡心盡力。
“叫我葭蘭就行了。”
“在來的路上,我聽說往北去水道被封了,現在情況如何呢。”
“确實,這是本地都尉剛下的令,州牧大人也有點頭。如此一來,很多行人和客船都滞留在城裏,難以動身。”
“那我聽聞,如今陀獅堂和盤龍會在北面争鬥的激烈,會不會有影響呢。”
“前往北面的不僅僅隻有青緺這條水道,周邊其他洲郡也行,隻是多花點時間,倒也影響不大,隻是,因爲盤龍會封鎖南部二十二洲通往王朝中部的水路,讓我們難以再獲得中部的資源,才造成了當下的窘境。”
金雀花王朝内,擅長的醫藥之術的大派不多,而南部最有名的便是‘青鹿原’,雖說這家不是上門,但在周邊地域也是衆人仰慕的對象,其門内不少醫師,也出售各種藥丸藥劑,收入頗豐。
如今盤龍會占據了薇坪洲的水道,那裏是青鹿原的派系所在地,而青鹿原想将門内的藥丸醫師送到南方就難了,這導緻在大戰中,陀獅堂不少高手缺少治療,許多在戰後病死或退場,讓其整體實力下降不少,所以便有了各分堂想去外地買藥求醫的做法。
“原來如此。”洛蘭希爾點點頭,然後又和這位舵主交談了小會。
“舵主,名冊搬來了。”
兩名陀獅堂的成員搬着一個沉重的大箱子來到後堂,然後打開,其中是一本本整齊放置的冊子,每本上面皆有年号。
“我們陀獅堂走南闖北,總會聽聞不少消息,或許自己用不到,但對别人卻是稀罕物,所以堂内專門有先生記下這些東西,以備後來查閱尋找。“
“葭蘭小姐要找的那位于百仇,應該是約十年前的人物了,如今若要找尋線索,還得從那幾年的記錄翻起。”
“若您說的那位好漢有五階的實力,他們這邊肯定略有耳聞,會在當時的名冊中記下,隻是若再往下,四階的就少有記錄了,畢竟太多且繁雜。”
之後,這位舵主叫來十來位年輕的學徒,讓他們按照年份快速翻找,後堂内頓時都是翻書的聲音。
在這等待的時間裏,這位舵主也沒讓洛蘭希爾幹坐着,很快他就招呼後院準備酒席,好好招待一下這位運道而來的客人。
一行人又吃喝了一頓,待到夜色漸暗,之前翻書的學徒才來彙報。
“有結果嗎?”
“有幾處痕迹的,因年代久遠,并不詳細。”之後洛蘭希爾跟着這位舵主回到後堂,已經又學徒将翻找出來的那幾頁攤開在桌上了。
“七月陰,過黑澤洲,偶遇一同門,其擅槍而力壯,四階圓滿,名曰‘百仇’。”
“火灼之月,有水鬼幽魄于竹連支流爲禍,一豪傑伐之,後問其姓名,于。”
“寂聞洲玄路郡,新舵主任命,名‘于指天’。”
“冬日末,寒江盟與我派在新柳郡約戰,總堂遣大将來助,名‘于何鋒’。”
其中第一條應該就是于百仇,那時間正好是她前往缃羽派的途中,而于百仇返回南方的時候,但是後面幾條就不确定了,有可能是于百仇的化名,也有可能就是其他人。
“下面兩人如今要去哪裏尋找呢?”洛蘭希爾擡頭詢問。
“這個好辦,既然成了我堂的舵主和大将,肯定有不少記錄,隻需打聽他們現在何處就行。”說完他又招來幾位成員,讓他們分幾路出發,去發現消息的洲郡打聽,還有兩人直接去總堂,查閱其中留下的記錄。
“總堂會比我們這裏更加齊全,葭蘭小姐不用擔憂。”
舵主讓洛蘭希爾不用擔心,并挽留她在此小住幾日,靜等回複就好。
那就再等幾天吧,也不差這點時間了,少女點點頭,表示理解。
接下來的兩天裏,她又在青緺洲内走了一遍,看看本地的風土人情。
不得不說,這裏确實一塊水草肥沃的地域,河流水澤衆多,大小湖泊點綴各處,難怪王朝要專門派一位擅長種植的州牧來此地,督促生産。
站在江邊的小山上,洛蘭希爾看着下方十來艘大船挂着旗幟緩緩駛離碼頭,在一陣吹奏和歡祝聲中開往北面的河道。
這應該是本地都尉帶人清掃水賊的船隊了,少女結合前段時間聽到的消息,若有所思。
去看看吧,反正也是無聊。
洛蘭希爾微閉眼眸,然後睜開,點點金紅的光華在眼瞳中閃過,随後一陣白霧在水面升起,然後籠罩自身,将其隐去,飄向前方。
這是《炎鳐化龍術》中的小小法門,可以将自身化爲水霧雲朵,在天空飄行,避開旁人的視線。
之所以說是小法門,是因爲這樣的能力并不能瞞過厲害的妖獸或超凡者,大概序列5的存在直視,就能看出不對勁。
不過嘛,這支船隊中,序列五的就一位,也就是在船艙内指揮的都尉,他現在可沒有閑情去看身後的雲彩。
青緺洲的軍力很一般呢,洛蘭希爾目光掃過下面的船隊,其中序列5就一位,而序列4的好手,也不過十來位,倒是精銳的序列2水兵有700多人,看着聲勢還可。
回想對比以前暮山洲那種盛大軍容,那還是十多年前,當時軍中五階的龍騎都有十來位,更不提各種助力的強悍軍士中也不乏序列五的好手,也不知道是這青緺洲太弱,還是暮山洲太強。
跟随這船隊前進,臨到一片白茫茫的蘆葦地時,船首走出幾位身穿白衣的蓑衣客,他們拿着鐵做的長笛,一齊吹響,笛子音高揚,在水面蕩起漣漪,迅速向周邊擴散,一直到遠方。
如此,一小會後,這幾人收起鐵笛,和那都尉說了幾句,然後船隊就朝着其中一方開拔。
破開一層層厚密的蘆葦叢,又穿過幾處峽谷和支流,這隻船隊終于在一處草木繁茂的山坳處堵住,這裏看着是一片荒山,周邊沒有村落,應該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不過,随着一陣呼呼烈響,一團團火焰自船上升起,然後直撲眼前這片蘆葦和荒山。
大火蔓延,燒灼不息,濃煙和焰苗四下擴散。
很快,就有一陣嘶喊和怒吼的聲音在蘆葦深處傳出,接着約一百多人劃着二十來隻單舟直沖這船隊而來,他們一邊前進,一邊咒罵着,有的還射出火箭還擊,但都被船上的術士熄滅。
臨到船隊時,這些人在箭雨來襲前,一擁而下,跳入水中,在水下接近這些鎮壓叛亂的大船,不久一些大船就發出漏水的驚呼,一片混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