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槍,射擊!”
山坡上,一面面白色的金屬盾牌林立,随着一聲令下,密集的槍杆從盾牌後架出,開火射擊。
短熾的火光接連響起,一顆顆金屬彈丸劃過大氣,瞬間擊碎敵人的铠甲,破開肉體,一朵朵血花飛濺綻放。
蒼紅帝國前方的士兵倒下一片,但後續又連忙補上。
“快,快,快!趁着對方裝彈,沖鋒!”騎馬的軍官舉劍高呼,在陣線一側奔走。
山坡下的帝國士兵也開始小跑,向上沖擊而去。
和克蘭西亞交鋒多次後,帝國自然也是認識到火槍的優良方便之處,雖然一時間沒有足夠的産量,但他們也總結出一些通用的條例,來應對火槍的射擊。
近戰,夜戰,降雨,轟炸,弓箭射擊,都是應對火槍射擊的辦法。
在當下時代,弓箭的射速遠勝火槍,隻是弓箭手數量的缺少,限制了其遠程火力的發揮。(連發步槍的出現是槍械發展至後期的事情了)
起伏的連綿山坡下,一位位身着鐵灰铠甲,頭戴黑紅翎羽頭盔的士兵如潮水般上湧,金屬盔甲的摩擦聲連成一片,讓人喘不過氣來。
迎着午後的陽光,那高舉的槍刃折射出陣陣閃光,形成細碎的海洋,幹燥的草屑随着步伐不斷掀起,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味道。
拉動栓口,放入彈藥,重新裝填,再次合上,擡起槍杆,瞄準,開火。
砰!
随着肩部的槍托反震,一聲銳響,不遠處的一位敵人身上冒出血花,随即掙紮着跪下。
但在其倒下後,後面依然是黑壓壓的身影,他們再次叫嚣着沖鋒而上。
在射擊三輪後,蒼紅帝國和克蘭西亞的士兵短兵相接。
兩方的前排都舉着寬大的鋼鐵盾牌,一支支長槍宛如刺猬般架在盾牌後,向前沖刺。随着魔力的灌注,兵刃上閃過鋒利的光華。
最後,兩方有如火車相互碰撞,前排相互穿刺,鮮血飛濺,瞬間上千的生命在此消亡。緊接着後方士兵頂上,開始抵近戰鬥。
遙看山坡上這激烈殘酷的戰鬥,帝國陣營後方浮起數百位身着深紅風衣的貴族,讓他們得以飛行的是背後血色魔力編織的羽翼。
這些蒼紅帝國的貴族,實力在惡魔序列4-5不等,依靠這鮮紅的魔力羽翼能讓他們靈活的突入戰場,切入後排,無論是突襲,阻擊,還是逃逸,都能輕松做到。
眼看對方後方出現的這些血翼貴族,克蘭西亞後方也展開一對對雪白的羽翼,近百位來自聖域或鼠尾草學院的天使序列超凡者也紛紛升空。
雖然他們數量沒有對方多,戰鬥力也不如對方,但起碼能稍微扼制對方的襲擊,減少己方的傷亡。
“真是令人愉悅呢。”看着那些白羽的祭司和治愈師,潘賽德嘴角浮起一絲邪笑。
他張開右手,血色的魔力自空中浮現,不斷将其手心彙聚,形成一個扭曲的球體。
魔血·赤毒絞殺!
仿佛一個信号般,那一位位紅衣的貴族也扔出手中的血色魔球,砸向對面的陣地。
臨到半空,一層淡金色的光幕升起,抵消了近半血球,但很快就被腐蝕消散,一些血球在下方炸開,絲絲暗紅的鮮血向四面八方刺開,若是有人被擦傷,射入身體,立馬就會身中劇毒。
眼看不少士兵口吐血沫,身體抽搐倒下,亞伯特眉頭緊皺,這時也顧不得保留魔力和體力了。
“聖白之盾,展開!”他一聲大喝,随後手中那白底金邊的大盾綻放綻放光彩。
于他身側的600位持盾衛士聽到命令後也高舉盾牌,運轉超凡核心,聯合施法。
金色的流光在盾牌間流溢,然後一層層淡金色的護罩在空中形成,這護罩宛如一個個透明的盾牌輪廓疊加,将那後續的血色魔彈隔絕在外。
“呵呵,即便是你,亞伯特,又能堅持多久呢?”
潘賽德看着眼前這一幕,振動翅膀,直湧天穹,随後數百位紅衣貴族也一同跟上這位伯爵。
宛如猛禽俯沖一般,這些赤紅的身影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線,避開地面火槍的射擊,直接繞到軍陣的側翼後方。
面對後方裝彈的火槍部隊,這些手持血色長劍的貴族肆意而輕松的揮砍,帶起一片片血花。
“你們都得死!”
眼看那些戰友一個個慘死當場,一位士兵睜眼欲裂,他擡起手中的火槍,向前沖鋒,離敵人隻有數米的時候才扣動扳機。
雖然這樣的舉動,讓敵人身上出現了一個小血花,但他也爲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狹長的血劍一掃而過,然後一顆不甘的頭顱随之飛起。這近三百人的紅衣貴族如入無人之境,開始殘殺這些低階的士兵。
一位位身着白翼的祭司随即趕來,他們開始揮舞白焰的光劍和這些敵人作戰,但因爲數量遠不如敵人,也隻能做牽制。
白焰和紅劍交相輝映,天空上不時有人落下,血灑當場。
眼看下方那白盾林立的山坡被黑紅潮水包圍,逐漸消散和被淹沒時,一道奇異的歌聲在天邊響起。
聲音略帶沙啞,而又沉靜神聖。
随着這歌聲的響起,戰場上仿佛刮起了無形的微風,惡魔序列的魔力被大幅壓制,空氣中開始滿溢純白的魔力光砂。
“山的那邊!”疾呼的聲音在大地上響起。
潘賽德轉頭看去,數百位身着灰衣的修女出現遠處的山坡上。這些修女都穿着統一的披肩長袍,頭戴兜帽,眼蒙灰布。
她們齊聲祈禱歌唱,于是光做的風刮向大地。
“聖域的灰衣修女!”
看着這些出現援軍,潘賽德低喝一聲,然後帶領身後的紅衣貴族向那邊飛撲而去。
若是任由這些修女們繼續頌唱聖歌,施展領域之術,到時帝國這邊的超凡實力就會被極大的壓制,而對方可以大幅提高聖盾的強度,還能讓那些白衣祭司們救回大量傷者。
金紅長劍自腰間抽出,其護手上還有金屬構造的薔薇花飾,潘賽德握住這家傳的血色薔薇劍,一種榮耀的使命感在心頭浮現。
這正是開國之君亞林賜予封臣的27把血色薔薇劍之一,而他也是出自27支純血貴族之一。如今他要重新光複先祖的榮耀,将自己的名字銘刻在功勳的紋章上。
這位惡魔序列6的貴族天才一躍而上,身形宛如紅色閃電,瞬間斬向那群灰色的修女。
铛!
可惜今日的他似乎并沒有祖上那麽好運,兩把特殊的長劍格擋住了赤紅而銘刻花紋的劍身。
這兩把劍沒有開鋒,宛如長尺一般,上面還有刻痕,卡住這鋒利而危險的劍刃。
“你是!?”看着突然攔住自己的這位蒙眼修女,他一臉驚訝。
但對方并沒有回答,随即兩把鐵灰長劍交錯,輕松穿透他的身軀,讓他無力的跪坐在地面。
身後的血色羽翼逐漸消散,鮮血順着傷口不斷湧出,那是天使的恩賜,惡魔無法自愈的傷口,讓所有溫暖順着其緩緩流盡。
潘賽德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麽會突然失敗,而意識也在此刻逐漸模糊,那耳邊的撕殺和炮火聲仿佛成爲遙遠的幻夢,世界逐漸死寂而冰冷。
原來這就是死亡嗎,他緩緩閉上眼睛,倒在那灰麻的樸素長裙下。
——————
風嘯省,中央戰場。
戰鬥如火如荼的進行,空氣中充斥着鮮血和硝煙的味道,地面到處都是橫倒的屍體和彈坑。
克蘭西亞的陣線一退再退,似乎已經抵達最後破碎的邊緣,但戰鬥不會因此而結束。
眼看那黑紅的潮水就要沖散那白底金星的陣線時,援軍終于抵達了。
一面又一面純白的旗幟于天邊浮現,伴随着奮力的馬蹄聲,那一位位年青的生命從遙遠的天際趕來。
這些盔甲樸素的騎兵們,手握長槍,不斷催促着身下的戰馬,向着那夕陽下戰場趕去。
他們是來自克蘭西亞内地各郡的預備役士兵,雖然一時半會内還來不及得到齊整的裝備,但時間不等人。如今他們就要踏上決死的戰場,用生命和鮮血捍衛這熱愛的國度。
近30萬騎槍遙指天空,伴随着滾滾煙塵沖向這糜爛的戰場。
自開戰後,克蘭西亞不斷征召着預備役士兵,無數地方開始展開軍事教育,凡是青年都要接受當地的軍事訓練,時刻爲戰争做好準備。
而如今第一批預備役終于訓練完畢,他們自各地彙聚而來,于索蘭德集合,然後于今日抵達戰場。
烈風呼嘯,滾滾塵土在馬蹄聲中飛揚,口鼻中皆是塵土和硝煙的味道,但此刻的心卻宛如烈陽般跳動。
曾經何時,他們生活在一片死寂般的灰色世界中,那樣艱難困苦的日子至今無法忘懷。
幹涸摻沙的黑面包,烈日暴曬下的勞作,瘦骨嶙峋的父親,餓死在懷中的兄弟姐妹,不公的法律,冷漠無情的嘲弄和鄙視,不能遮風擋雨的細窄房屋。
仿佛世間再無希望,也不知未來通往何處。
而在那一天,一道光穿過暗雲,照進這片世界,帶給他以溫暖和希望。
從此以後,他高舉這片旗幟,發誓捍衛它的一切,直至生命和世界的盡頭。
如今,到了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克蘭西亞,萬歲!”
一支支長槍從空中放下,架在馬前,攜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向那黑紅的世界。
烈風呼嘯,殘陽如血。
伴随那加速到極緻的沖鋒,一位位青年騎兵無畏的沖向敵陣,将其不斷撕裂,而随着那血花綻放的,是一個個年輕而火熱的生命。
勇敢不是毫無畏懼,而是明知如此,卻依然選擇前進。
『你将如戰車一般前進,直至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