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陸,洛京。
缃羽派的一行十幾人行走在夜市中,幾位女孩相互手牽手,一同遊覽着街邊的熱鬧小攤。她們偶爾談笑嫣然的說着這些小物件的樣式,然後彼此交換着不同的愛好觀點。其他男性同伴則是對吃的更感興趣,也有幾人站在一處售賣刀劍的攤位前久久不曾移動,那一把把打造精美而鋒利的刀劍牢牢吸引住他們的腳步。
雖說其中不少刀劍超凡品質不過是白銀級,他們很難用上,但那種喜愛就和女生遇上漂亮的裙子一般,不論衣櫃裏放有多少件都想買新的。
刀身雪銀,在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紫藍的光澤,連接處精巧的勾勒出卷動的鳳羽,刀柄上面纏有防滑的靛藍韌線,勾勒出富有規律的花紋,握起來格外舒适,讓一衆看客愛不釋手。
将這把刀拿起後,其重量雖不輕,但在超凡者手中卻不是問題,揮舞起來,銀藍的刀光殘影有如蝴蝶,在喧鬧的燭火下翩翩起舞,一種暢快在心頭升起,讓人不禁遐想自己揮刀殺敵的潇灑場景。
雖然它本身不算強力,但是在太好看了,讓人完全無法拒絕。
而事實證明,諸多男性在面對這種東西時一樣沒又太多理智。一輪逛街下來,女孩子手中多了不少飾品和小吃,男生中腰間也多出了一把随身的刀劍。
“哇,看那邊,他們是在打架嗎,好熱鬧。”一位同伴興高采烈的指着街道一邊的擂台,其樣式雖然粗糙,但周邊卻圍了不少人。
一支支火把插在圓形的擂台四周,粗原木直接排列拼接的擂台上還能看到沒剝幹淨的樹皮,但這些依然不影響台上的熱情。兩位男子卷起胳膊,相互站立,然後陡然沖向彼此搏鬥起來。
他們都有着序列3的實力,但在打鬥中沒有使用超凡能力,全靠肉體和肢體作戰。一時間嘶吼不斷,拳拳到肉,肌肉相互碰撞,汗水在震顫中揮灑,于火光下晶瑩。
“好!”
“打得好啊!”
“幹他,踢他下盤啊!”
“狠狠的撞死這個癟三啊!”
一聲又一聲的喝彩和叫喊聲響起,一浪高過一浪,在這文明繁華的大城市中乍然出現,讓人一時有些驚訝。
人天生就有攻擊的欲望,但平日生活裏,因爲理智、道德、法律等種種原因,不得不克制自己的許多想法。時間久了難免就會感覺壓抑,想釋放出來。
在信息時代這個釋放的方式大多是遊戲,但在沒有電子遊戲的時代,這種釋放或許就是狩獵、戰争、甚至淩虐。爲什麽說某些纨绔子弟喜歡欺負人,就是因爲他們有多的用不完的精力,而且自身地位保證也淩虐别人不會受到什麽報複。
洛京作爲貴族和富人聚集的地方,自然也聚攏了大量遊手好閑的纨绔子弟,國家沒有、也不需要這麽多職位來安置他們,而他們也隻好自己來找樂子。
最近這種無甲且不使用超凡能力的搏鬥方式就慢慢興起起來。
起初隻是在貴族子弟圈子裏流行,畢竟大家還是要點面子的,打輸了讓同圈子人看到不要緊,可若是讓那些下民看到,那豈不是成笑話了。
後來大家紛紛覺得這樣挺解壓的,反正不用超凡能力,打得再嚴重也不過是輕傷,在優秀的醫師治療下,一兩天就能恢複。
漸漸地玩的人越來越多,這種娛樂方式也讓下人學去,之後便也流傳到平民中,直到現在,終于有人在街上擺起擂台來。
看着台上那略爲熟悉的搏鬥規則,洛蘭希爾腦海中不由得想起埃梅納斯上學時見到的那個社團,‘火拳與酒’。
記得當時她和幾位室友去找社團活動室,當時還碰到了夜靈的堂哥,好像是叫南柯。
盡管台下的衆人看的津津有味,但對于洛蘭希爾身邊一衆上門弟子而言,這樣的比鬥着實稱不上精彩。他們可不是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而是切實和妖獸撕殺的超凡者,即便是派内的同門相互比試,其刺激和兇險程度也遠高于此。
不過看着洛蘭希爾靜靜地站在一旁沒走,其他幾位女生也沒拉她離開,畢竟這位洛蘭師姐可是如今缃羽派的領頭人呢,稍微陪她站一會也不是什麽難事。
見幾位女生不走,其他幾位男生自然也不好提前分開,雖然看着不夠激烈,但好歹也不會無聊,便也陪着一起留在原地。
“好勒!打啊!”
“就是這樣!”
周邊的人群依然在興奮呐喊,仿佛台上揮舞拳頭和大腿的正是自己,那一聲聲沉悶的擊打聲,仿佛世上最爲透徹的按摩,讓人舒爽無比。
數分鍾後,其中一位終于體力不支,倒在地上,而穿着革甲的裁判也走出來宣布一方勝利。下方傳來各種歡呼和噓聲,一些銅銀的錢币也随之抛出灑向擂台。
洛京裏居民大多富裕,看的爽了,打賞的錢财總是不少。
趁着中場休息和換人的一小會,一些觀衆也開始議論起來。
“看的挺過瘾的,感覺比那些大派弟子比試還過瘾。“一位穿着紫衣的居民和同伴說道,看樣子他也算是洛京裏過的不錯的普通人了。
“倒不是說大派弟子差,隻是他們比試起來一片殘影,沒一會就結束了,實在沒看頭。”或許是怕被周邊一些大派弟子誤解,他又稍微解釋了下。
“就是就是,爺就喜歡看這種拳拳到肉的,夠勁!”一旁長着胡腮的大漢附和,他手中還握着一個沒喝完的酒葫蘆。
“要是老子有錢了,自己也去弄個擂台,玩個痛快!”
“好想法。隻是在洛京恐怕不容易,你别看這個擂台簡陋,但畢竟在大街邊上,常人沒點關系真不一定能辦下來,早就被嫉妒的同行踢館了。”
“這個,倒也是。淦,哪裏來的這麽多彎彎繞。”那名大漢有些不爽的抱怨。
“這是哪家開的?”之後他随口問起來。
“好像是夜家的一個年輕輩,反正也就洛京六世家有個人脈和實力了”
站在鬧市之中,四處都是嘈雜的說話聲,腳步聲,吆喝聲,洛蘭希爾敏銳的捕捉那熟悉的字眼。
夜家嗎,或許這就是夜靈和她堂哥所在的家族吧。不過要怎麽拜訪呢,看來明天還得問下谷烈師兄。
腦海中的思緒轉過,洛蘭希爾這時也不再對擂台感興趣,轉過身來。
看着自己身後十來位同門,她一時驚訝,但又很快反應過來。
“耽誤大家了,不好意思。”
“沒什麽洛蘭師姐。”幾位女生附和,随後一行人繼續向夜市走去。
街道兩旁的樓閣張燈結彩,相互連接長繩,一盞盞大紅的燈籠懸挂繩下,将這條夜市長街映照,熱鬧而喜慶的氣息蕩漾。
秋月燈節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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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大陸,天啓要塞北部的歎息山脈。
一位位身着盔甲的騎士下馬前行,他們牽着馬匹,身上包裹着灰白的披風,在高山雪地中和環境渾然一體。
“軍團長,前方十裏處有一個隐蔽的山坳,可以用來休息.”一位渾身帶雪的斥候快步從林中竄出,向爲首的那個男人彙報。
這位臉龐堅毅的男人聽完彙報後,吩咐幾句,之後又是幾人從後方隊伍脫穎而出,跟随那位斥候向前趕去。
随後他伫立在這雪山上,眺望了下南面的遠方,然後不發一言的繼續前進。
雖然看着年紀不是很大,但這位軍團長天生就有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再加上那結實無比的筋骨肌肉、一身強悍無比的實力,很快便獲得了整個軍團的承認。
這隻軍團乃是直屬于蒼紅帝國王室的精銳,其中每一位成員皆在序列4以上,且訓練有素,行動果斷,并非那些貴族子弟組成的花架子。
他們大多出生貧寒,早年參軍,在與敵人的搏殺中不斷篩選存活下來,後來被新皇拉攏,成爲皇室的直屬軍團。如此一來生活條件大大改善,且還有了不錯的地位,也是因此,這隻軍團對皇帝的忠心無可置疑。
如此忠心而精銳的軍團,自然也要用在最爲關鍵的地方。他們并沒有和南方的紅龍公爵一同行動,而是奉命翻越歎息山脈,穿插到天啓要塞後方,斷絕這座巨型要塞的後勤。
200多萬人需要的糧食和補給是一個天文數字,而一旦斷絕,那造成的後果也是災難性的。雖然如此奇襲很是冒險,但依然值得一試。哪怕最後沒有成功,也會讓敵人爲之頭痛,并牽扯不少精力。
這樣危險的任務雖成功後功勳極高,但危險性就差說是送死了,自然沒有哪個大家族後裔前來參與,而最後指揮這隻軍團的重任,便落在了軍中的新星、貧寒出身的達爾西身上。
這位埃梅納斯的優秀畢業生,離開學校後,就直接參軍了。
新皇登基後,手下正缺人才和心腹,而背景幹淨又方便拉攏的這位天才,自然快速進入帝王的視野。
由此他一路晉升,從普通軍官到騎兵指揮官,從百夫長到千夫長,從血槍騎士成員到血槍騎士團副團長,這一路走來隻用了五年時間,在等級森嚴的帝國堪稱神速。
而平息那些質疑聲音的,自然是強悍到無人匹敵的超凡實力。天地變異後的數年間,這位勤奮到極點的天才便将自身實力推進到戰争序列7,乃是帝國軍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同時他也被帝皇授予冠軍騎士的榮譽稱号,即使沒有封地,地位也等同于一般子爵。
所以即便他出身低微,如今軍中也少有人對其不服。那刻苦到常人難以置信的生活方式,超越數百倍的汗水凝結,讓每一個與之相處的士兵都心生敬畏。
扪心自問,誰也無法做到這種程度,所以怨氣便也逐漸化解了。
而在帝國内展現出自身超凡實力的天賦後,這位熟讀兵書、橋墩學院的首席畢業生,也将在這次大戰中展現自己那令人驚歎的軍事指揮才能。
世上或許有取錯的名字,但不會有叫錯的外号。
‘純鐵的将星’達爾西,這個注定閃耀西大陸的天才将領,正在冉冉升起綻放光芒,迎接屬于他的時代。
一個月後,越過歎息山脈的這隻軍團終于抵達青翠的原野。
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廣袤而不設防的平原,那繁華的城市、川流不息的補給車隊,豐饒的田野,都會成爲這群血腥惡狼下的食物。
鮮紅的薔薇旗幟飄揚,一位位全覆武裝的騎士翻身上馬,那漆黑如墨的面罩拉下,金屬盔甲相互碰撞,随後喧嚣馬蹄聲響起,由慢至快,震顫着沖向宛如琉璃的美麗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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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紀 1696年,血龍狂舞之年
蒼翠帝國改名蒼紅帝國後,新皇大力提拔軍中勢力,用以制衡舊貴族勢力。同時在登基這五年裏,他逐漸将皇位穩固,并最終于這年秋季下令,發兵西征。
在'斷弓之戰'近兩百多年後,帝國再次發動了全面戰争,而這次他們的兵源更甚從前。在帝王的意志貫徹下,整個國家開始激烈運轉起來。
往昔壓抑的怨氣、不滿、貧困、饑餓,都有了一個共同的宣洩出口,那就是戰争!
所有的不幸皆可由此改變。
參軍、加入遠征,你将不再是乞丐、貧苦工人、農奴、竊賊、強盜,而是帝國最爲神聖的戰士,你們手持刀劍,身着盔甲,用自己的意志和鮮血搏殺,獲得食物、金币、女人、爵位,乃至一切。
無人再敢嘲笑你,無人再敢低賤你,你會用劍與火證明自己的勇猛和榮耀。
振奮人心的口号經由使者們傳遍帝國,那一張張躁動而狂熱的臉龐舔舐着嘴唇,高舉手臂,走向一個個征兵的地點。
而即便知道帝國伎倆,但又渴望恢複榮耀的小貴族也加入其中,時常擔憂這些人暴動的大貴族也不再阻攔。
于是席卷帝國的狂熱思潮由此掀起,整個社會上的話題由此轉變,一切歌舞劇的劇目也向此看齊。
高大的車身上,穿着華麗的典儀官依然在高聲呐喊,其聲音宛若雷鳴,傳向四方。
“那麽,爲了帝國無上的榮耀,也是爲了你們自己。”
“你,們,願,意,發,動,全,面,戰,争,嗎!”
“願,意!”
浩蕩的天空下,那飄揚的鮮紅旗幟漫山遍野,宛若火焰海洋,燒向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