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地圖後,洛蘭希爾從這位老人家的屋子裏走了出來,看到兩個躲在窗台下偷聽的孩子。
她們有着靈動的大眼睛,不過身子骨卻很瘦弱,再加上那蒼白的皮膚,有種風吹就倒的感覺。
見老人送洛蘭希爾出來,這兩個孩子也一哄而散,跑到别處去了。
“這是村裏的孩子,不太懂事,讓您見笑了。”老人簡略解釋了下。
“沒事。”少女倒也能理解,畢竟這裏極少有外人,小孩子好奇也很正常。
“那我先告辭了。”
說完後,洛蘭希爾騰空而起,向着山坳的另一邊飛去,而這位老人依然站在原地,默默看着那遠去的背影。
許久之後,村莊中幾位削瘦的男人走了過來。
“村長,這個女子她.”
“不用打聽了,她和最近的事情無關,是從遠處來的上門弟子,不要輕易招惹她就是。”說完後,這位老人搖搖頭,然後又默默走回了屋子,翻看起年輕時留下的破舊日記。
[缃羽派:回祿洲上門,周邊勢力龐大,但好在多爲外圍派系,真正的門下弟子并不多.同時也是照夜宮的源頭主脈]
這本日記用泛黃的桑皮紙寫成,邊角已經有些發卷,也沾染了不少黑灰,可見是有些年頭了。
“葛羅婆婆居然跳過照夜宮,直接邀請缃羽派來支援,可見情況是越來越難了,唉”
老人放下這本年輕時在外闖蕩時寫的東西,坐在桌子旁,再次陷入遲鈍的思索中,而窗外的村落也逐漸恢複往常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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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山野的群山,時間逐漸來到下午,空氣中也帶上了絲絲涼意,吹拂着少女的衣裙和發絲。
轉過數十個山峰和峽谷後,遠處某個奇異地點終于出現在洛蘭希爾感知中,她轉過方向,身體側向墜入那片峽谷,向前飛去。
當不斷向下飛行時,一處高大幽深的峽谷也逐漸展現在洛蘭希爾眼前。
這裏兩側都是陡峭且高聳的山壁,其具體形狀好似用一把開天巨斧劈向大地再拿起後,留下的凹槽。
那兩側的山壁并不是呈V行分開,而是呈現A型在頂部逐漸靠攏的,有一種将要倒塌下來的壓迫感,讓人心驚而膽寒。
走在其中,陣陣冷風吹來從山谷前方吹來,發出嗚嗚的呼嘯聲,而視野中的峽谷也越來越昏暗,仿佛是在向陰曹地府前進。
雖然洛蘭希爾對此不怎麽害怕,但走在其中也能感受這對常人而言,是一種怎樣心悸而恐慌。
兩隻小鳥從後方慢慢降落,落在少女身旁的石頭上,發出啾啾的叫聲,在山谷内傳的很遠而不斷回蕩。
“好啦,先不要叫了,萬一引出什麽不好東西就“還沒等少女說完,前方就傳來一陣急速奔走的聲音。
很快一群穿着黑衣袍的人就趕了過來,他們幾乎沒有露在外面的肌膚,全身都包裹着黑衣,連兜帽下也帶着木制面具,形如幽鬼。
見到這位少女後,爲首的停頓了下,擡起左手,暫且讓身邊人停下,然後開始詢問。
“你是誰,你爲什麽來這裏?”聲音冷淡,似乎帶着很強的戒備。
不得已,洛蘭希爾隻得又解釋了遍,而這次費了很大功夫,才終于讓這位頭領暫且相信。
“你先在此處等待,把令牌交給我們。”
“好吧。“少女無奈點頭,看來這裏對外人很不友好啊。
之後一位黑衣人拿起令牌就往回去了,洛蘭希爾也隻好靠在一旁的石頭上,暫且閉目養神,不去管這群虎視眈眈的人。
大概半小時後,那位拿令牌的人終于回來,他在頭領一旁耳語幾句,之後那位頭領才緩和了些。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請您跟我來吧。”
說完後,這群人讓開道路,然後爲首的那位給少女帶路,兩人向着峽谷深處走去。
腳下的土地中有不少破碎的小石子,很是貧瘠,看着不像是能種地的地方,頭頂的天空也很小,宛如一條粗線,向前方蔓延。而兩側的山壁,是那種略帶風化的岩石,有着剝落的痕迹,其傾斜的角度遮去大半天空,讓人擔心其随時會倒塌下來,将整個山谷掩埋。
向裏走了幾裏路後,兩側的山壁逐漸合攏,越來越狹窄,最後仿佛要靠在一起,隻留下中間那一線天空。而通往遠處一線天空的是一條長長的台階。
順着這接近45度的階梯向上,緩緩攀登上去後,終于,一片較爲平坦的空地出現在少女身前。而在這片空地後,就是一座‘典雅’的神社。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這個神社已經有不少破損的地方了,屋檐、牆角都有些剝落,隻不過即便這樣,依然能從其大緻的形狀中看出,這座神社昔日典雅優美的風采。
“巫女大人就在神社裏,在下就不進去了。”他的聲音略沉,有着幾分軍人氣息。
“嗯。”少女點點頭,招呼兩隻鳥兒停在這片空地旁,自己單獨一人向裏面緩緩走去。
說來也巧,這時恰好是黃昏,而神社正對的峽谷也恰好是西方,落日餘輝穿過長長的峽谷照射進來,讓神社周圍染上一片淡淡的紅色。
一旁的樹林中傳出幾聲冷淡的鳴叫,幾隻烏鴉站在樹梢,看着這走向神社内部的少女,其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長。
咚,咚。
即便是輕盈如洛蘭希爾,踩在這神社的木闆上,依然發出清晰的腳步聲,而四下裏一片寂靜。
神社内很是昏暗,有種幹燥陰涼的氣息。
當洛蘭希爾逐漸适應這昏暗的環境後,将目光彙聚到正前方。那裏背對着她坐着一位老人,她穿着黑色的華衣。
之所以說是老人,是因爲其背後有着灰白的枯槁的長發,那不是年輕人會有的樣子。
“歡迎。”老人沉而緩的聲音在屋内響起,她再次躬身叩拜,然後才緩緩站立起身,轉過身體。
“你就是缃羽派來的弟子吧。”
“是的。”
少女看着眼前這位老人,她臉上有着褶皺,皮膚也有些松弛,從其眉宇中依稀還能看出曾經的姣好的模樣。如果讓其重返20歲,估計也是一位美麗的女子。
“我叫紫丘葛羅,正是這座神社的巫女。”這位老人身上的服飾,确實和外界的巫女有幾分相似,大氣中帶着典雅和和華貴,隻不過她的年紀很難讓人聯想到外界那些年輕姣好的巫女。
“您好,我叫洛.葭蘭。”少女一時說順嘴了,之後又連忙改了過來。
“洛葭蘭嗎,很好的名字。”老人點點頭,其靜谧的模樣讓洛蘭希爾一時猶豫錯過了解釋的時機。
“你還提着行李是吧,先跟我來,我幫你安排住的地方。”
說完後,這位老人帶着洛蘭希爾走向側門的出口,從那裏可以看到神社旁邊的樹林中,有着一處小院子。
見少女出來後,神社前方空地上的兩隻鳥兒也啾啾鳴叫,然後飛了過來。
“這是你的夥伴嗎?“老人問道。
“是的。”少女點點頭。
“很好,那也得給它們安排下住的地方。”老人贊許的點點頭。
帶着少女和兩隻鳥,老人不緊不快的走在前方,雖然她外表看着年紀很大,但腳步并不顫微,反而有種從容和安靜,似乎什麽事都難不倒她。
推開院落的門扉,門闆的邊角在石頭圓槽内轉動,發出吱呀的輕微聲音,然後兩人走進其中。
院子不大,中間有小片空地,空地中還有一個井。
“這裏比不上外界,估計有些寒碜,希望你能諒解。”老人緩緩解釋,然後又拿出鑰匙,打開一旁的門,露出内裏的環境。
簡單的大廳中放着一個桌子,然後側面是一間卧室,裏面擺着一個木床。其木頭看着很老了,有些暗淡,不過床鋪上的被子和床單很新,似乎是近期準備的。
“平時你可以住在這裏。“老人簡單介紹了下院落内的情況,卧室,大廳,還有一旁的廚房。
“我們這裏樹木很少,也很珍貴,如果你要做飯,恐怕還得麻煩自己用法術生火。”老人有些歉然的說着。
“嗯,這個不要緊。”少女搖搖頭,對她而言這并不是難事。
“你能适應就好。”老人欣慰的看着洛蘭希爾,然後又說道。
“從那麽遠的地方來,估計也累了吧,要不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再給你講周邊的情況。“
少女思索了下,随即點頭。這位老人見了,交代一番後,也慢慢退了出去。
見院落裏變得安靜,洛蘭希爾也暫且松了口氣,回到屋裏。
她先是放下行禮,大緻檢查了下卧室,見沒有什麽問題,于是躺在了床上,而這時兩隻鳥兒也跳了上來,團做一團,蹲在少女身邊。
“你們又不是貓,一點都不軟。”少女摸了摸兩隻略肥的鳥兒,仰頭看着天花闆。嗯,或許這并不能稱作天花闆,因爲頭頂就是屋檐和瓦片,還能看到其中的橫梁,上面有着少許蜘蛛網。
來到這片地域後,少女見識到了不少新事物,腦袋裏裝進了不少信息,這時也陷入一陣分析和思索中。
根據之前在邊境客棧的聽聞,還有白天在那個村落裏老人的講解。大緻可以明白,這裏應該是個與世隔絕,外人罕見的地域。
夕暮群山位于夕幽洲和暮山洲之間,相比金雀花王朝的其他地域,這裏更像是外域,也就是不受王朝管轄和保護的地方。
根據客棧中的人,還有那位老人描述,這裏的山川龍脈中含有很重的死靈序列魔力,這導緻其地域内幽鬼和亡靈會自發産生,因此很是危險,所以需要經常派人清理。
另外死靈序列魔力的污染下,許多土地不适合種植作物,對人也有一定侵害和腐蝕。
而這裏生活的有魑一族,在古代就是專修死靈序列的國民,所以至今他們也保留着修習死靈序列的傳統。一來是可以吸收那些遊溢的死靈序列魔力,二來可以對付同樣死靈序列的野外鬼怪,一舉數得。
但因爲過往複雜的曆史原因,這裏的居民和外界關系并不好,可以說是相互仇視。在外界邊境,不少王朝的内的子民認爲,就是這些有魑一族的驅使,那些幽靈鬼怪才會四處害人,所以要大力打壓。
至于夕暮群山内的這群有魑一族,從他們的表現看來,這群人對外界也有很強的抵觸心理,可見平日裏也沒少積累沖突和矛盾。
隻是,因爲曆史原因,外界少有人同情這群有魑一族,再加上這裏人迹罕至,也就漸漸成爲了被王朝遺忘的角落。
“不過,那位州牧大人,似乎很敵視這群有魑一族呢。”少女回想起在客棧中見到的情況。
不僅僅是玄豹騎常在邊境巡視,更是因爲他們故意挑釁那些混血的白衣人。
根據洛蘭希爾這兩天在夕暮群山間的飛行觀察,這些有魑一族并不強大,甚至可以說很弱小,連居民和村落都極少,遠遠不如外界城鎮那麽繁華。他們并沒有那種威脅外界的實力,甚至連在群山中生存,都有些困難。
按理來說,這群有魑一族,應該是處于很弱勢的地位,完全沒必要如此重視和打壓才對。
爲何要故意挑起矛盾呢,讓邊境人民敵視有魑一族有什麽好處嗎。
随着回想這些天見到的事情,少女慢慢分析着。
最後,她緩緩閉上眼睛,暫且放下這些念頭。
還是過些天再看吧,目前知道的情報還是太少了,想再多也想不出什麽頭緒來,不如先呆段時間再說。時間久了,自然也什麽都清楚了。
再者,自己也隻是奉命來此處協助巫女讨伐幽靈惡鬼,犯不着介入這混亂的局勢之中。
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務就好,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是時候睡個好覺了。
這樣想着,少女先是躺在床上小憩了一陣。待到天色暗了下來,才從睡夢中醒來。
肚子餓了呀,不吃飯可不能好好睡覺呢。
洛蘭希爾從床上起身,兩隻鳥兒也被行動弄醒。
“你們也要吃東西嗎?”少女摸了摸兩隻興奮的鳥兒,走出房間,來到院子裏。天空有幾點稀疏的星光,四下傳來輕微的蟲鳴。
她打起一桶水,然後來到一邊的廚房,簡單收拾了下後,就用魔力凝結出一朵青色的火焰,送入竈中。
看着那石磚切好的火竈,以及上面那口燒水大大的鐵鍋,少女坐在一旁,仿佛回到了幼時的老家,那時也是這樣。
話說,今晚吃什麽好呢。少女這時才想起,沒向那位巫女要點食物,而目光也不知不覺飄向一旁的兩隻鳥兒。
要是它倆再肥點就好了,心中突然冒過這樣的念頭。
看着兩隻小鳥毫不知情的模樣,少女露出一陣笑意,然後又站立起身。
還是去那位巫女那問下好了,不然今晚真要餓肚子了。這時對方應該還沒睡吧。
洛蘭希爾推開院子的門,一陣響亮的蟲鳴聲也随之進入耳中,她點燃幾朵死靈魔力形成的幽冷火焰,環繞在身側,然後向着夜幕中的神社走去。
夜色寒涼,漆黑如墨,遠處的神社中卻依稀傳來恸哭的頌唱之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