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腦,上級生化兵器,本身的戰鬥力接近于零,卻是生化兵器的核心和中樞。它以龐大的計算能力指揮以軍團爲單位的生化兵器,可以對整個星系的戰争加以決斷。如果說生化兵器更多是依靠數量制勝,那麽擁有了主腦後,它們就成了一架可怕的戰争機器,嚴謹精确,可以在每一個細節将破壞力放到最大。主腦的作用,隻有在大兵團作用時才能發揮到最大。
在戰争之外,蘇也可以利用主腦龐大的計算能力進行諸多的分析計算。要解析羅切斯特留下的大量資料,原本至少需要數十年的時間,而随着主腦的成長,整個過程可以縮短到數年、數月甚至是幾天之内。
這點時間,蘇還是等得起的。反正在重歸北大陸之前,他還要見見自己的孩子們。那些小家夥,一定已經吓壞了吧?至于那第三個孩子,和它的媽媽,蘇已大緻知道是誰了。當計算能力達到了一定程度,某種意義上也就相當于提升了智慧。世界上哪怕有千萬種可能,在億萬次爲單位的計算基數面前,也不過是瞬間可以得到的答案。
那些小家夥們,一定已經吓壞了吧?蘇想得輕松,可是小家夥們卻一點也不輕松。
當雪醒來時,已經不再是媽媽溫暖的懷抱,四周都是冰冷的牆壁。強悍的本能告訴它,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時分了,但因爲身處地下室的緣故,周圍都是黑暗。哪怕是絕對的黑暗,雪也能清晰看到周圍的一切,和白天沒什麽區别。它那些複眼,都是遠遠領先于時代的感知器官,有沒有光線都沒有關系。雪不怕寒冷,也不怕黑暗,可是現在還在媽媽的實驗室裏,卻讓它害怕到無以複加。
爲什麽會睡這麽久!?雪完全不知道答案。它隻知道,父體的召喚期限已經快到了,而它無論如何也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内趕到南大陸,就是飛也不行。完不成父體的召喚又會怎麽樣?雪完全不知道。可是它知道,父體如果生氣,那麽後果肯定非常嚴重。如果父體來傷害媽媽怎麽辦?它又能做什麽?在父體面前,雪甚至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雪急得快要瘋了,它不顧一切地發出尖銳的叫聲。叫聲的音波遠遠超出了人耳的聽力範圍,但它可以通過血脈聯系傳到父體那裏,哪怕是相隔數個星系。裏面的訊息很短,卻足夠表達出雪的意思:“我要遲到了,但一定會到。我不會反抗,所以别爲難媽媽。”
雪知道,媽媽已經将父體的召喚從自己身體中抹出,而先前恐懼又壓制得它太厲害,才會昏昏睡到現在。可是既然已經召喚了自己,那麽媽媽所做的事,父體又怎麽會不知道?如果說先前自己不回應召喚還可以抱着僥幸,期待父體不會發現自己,媽媽這樣做,就等如給了父體一個明确的座标,讓他不光知道自己的存在,還知道了她在這裏。
所以雪現在要做的,就是立刻趕到父體身邊。它明白,自己的存在對父體其實是威脅,超級生命之間沒有親情可言,那是低等級動物爲了群體生存才會有的功能。而當超級生命生長到極限,甚至會劃定星系爲自己的獵食地域。
雪立刻站起,可是小小的身體剛剛立起,卻突然空乏無力,又軟軟的癱倒下去,再也動彈不得。它登時吓得傻了,旋即想起,除了媽媽,誰又會對它的身體如此了解,能夠将它所有的力量抽空?可是這又是爲什麽?媽媽難道不知道嗎,如果它不能及時趕到父體身邊,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雪拼命想要站起,然而平時輕盈至根本感覺不到重量的身體此刻卻重逾千斤,甚至連用節肢支撐起身體都做不到。它奮力掙紮着,已經用上了能夠想到的一切方法,卻完全找不到自己應有的力量。它甚至拼命咬着能夠夠得到的一切東西,想要恢複點力量,可是能夠咬斷最鋒利合金的牙齒,現在卻連塊纖維布都撕不破。它身體的每個部件,都是海倫精心調制過的,想要控制它的行動,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雪依然不肯放棄,努力掙紮着。
私立醫院一樓的一個小房間已經被改成了會客廳,布置簡單卻溫馨。如果輻射雲散開的話,那麽灑落的陽光就會透光狹而高的窗戶照射到客廳裏,把溫暖散播在每個角落。海倫提着精巧的小水壺,專注地把滾燙的開水注入茶壺中,然後凝視等了片刻,才把茶水注入瓷杯,凝成一汪碧綠。茶氣清新悠遠,已深得東方茶藝的精髓。
在海倫的對面,坐着的是約什.摩根将軍。他明顯消瘦了,不過精神依舊。看着海倫,老人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回味良久,才展露出欣慰的笑,感慨地說:“已經十多年沒有喝過這麽好的茶了,當年你媽媽還在的時候……”
“不要提她。”海倫面無表情地收拾着茶具。
約什.摩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胡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當年的事情,是我很對不住她,也對不住你。能夠看到你慢慢長大,我也很欣慰……”
“我不欣慰。”海倫收拾好了東西,安然坐下,臉上又浮起機械般的表情,淡淡地說:“而且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再說也沒有意義。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來見我。如果沒有特别重要的事,那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的見面。”
摩根将軍摩擦着雙手,這位曾令無數人聞名喪膽的‘暗黑之龍’竟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說:“海倫……其實,我也沒有什麽很重要的事。就是……嗯,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恐怕沒辦法再照顧你了。所以想再看看你,當然……我還是有可能回來的,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離開?”
“是的,我得離開一段時間,嗯,可能不會很長,你知道……”
“不會很長?”
“當然!我是說,很可能下個月就能回來,說不定還能更快點,事情并不都是會被準确預測的。”
在海倫平靜如水的目光注視下,摩根甚至不敢迎上她的目光,雙手握緊又松開,額頭上也開始不斷滲出汗水。他感覺到自己說錯了什麽,或者是海倫已經察覺到什麽,想要補救,卻幾次開口都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海倫打破了僵局:“你要去找女皇嗎?”
摩根沒有承認,可是雙手卻稍稍握緊,無形中洩露了心事。他擡起頭,看着海倫的眼睛。海倫機械而精确的美麗着,一點都沒有變化。就是再過一個小時,她的表情也同樣不會有任何變化。那種靜而無形的壓力,則會随着時間而累積。摩根的耐心和毅力當然不止一個小時,可是他非常了解海倫,也知道任何事情想要瞞過她幾乎不可能。從很小的時候起,海倫就展露出絕非人類的恐怖智慧,現在更加無可測度,她說出口的話,就是已經有了絕對把握,除非不準備回答。
終于,摩根苦笑了一下,說:“是,我要去追拉娜克希斯。所以……”
海倫打斷了他的話:“所以很可能再也回不來了,是嗎。我的判斷是,你肯定回不來。”
摩根怔了怔,歎了口氣,說:“你總是這麽聰明,有時候就會顯得很不可愛。”
海倫淡然一笑,說:“我這麽聰明,不也是你給改造的嗎?”
摩根臉上的皺紋顯得更加深了,說:“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已經發生了,所以并不重要,我也不會在意。僅僅是提醒你一個事實而已。我想知道的是,你爲什麽要去和女皇決戰?我不認爲你有哪怕是1%的機會。”海倫問。
摩根深深吸了口氣,說:“結果并不一定是決戰,我隻是……去看看她的狀态,再決定接下來的事。哪怕她打破了我們當年的約定,也不是完全沒有挽回的餘地。”
“爲什麽?”海倫毫不放松,也沒有偏離目标。
“因爲這個。”摩根打開了腳邊的老式皮箱,從裏面取出一個不大的鐵箱,放在了茶幾上。鐵箱并不大,也不重,甚至還帶了點鐵鏽。鎖住箱子的是把老式銅鎖,随便哪個三階的力量能力者都能一把擰開而無需鑰匙。然而,海倫卻從鐵箱内部感覺到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瞬間心跳就加快了數倍!
“這是什麽?”海倫臉色蒼白的問。她按住狂暴的心髒,身體往後縮着,下意識想要遠離那個小小的鐵箱。
“這是完整體的一部分。确切點說,是三分之一。”摩根說,海倫這次沒有插話,而是等待着,她知道摩根将軍必然會解釋。
“在大戰争之前,聯邦就發現了一處墜毀的外星飛船殘骸,并且據此建立了一系列的絕密研究項目。這是你已經知道的了。飛船的殘骸中居然還包括了外星生命的一些殘缺部位。這些樣本就是人類能力的最初來源。在樣本中,舊時代的科學家們一共分離出了五種不同的基因組。然而,就在對樣本的研究将要取得決定性進展時,戰争爆發了。至今也沒有人知道爲什麽全球性的核戰争會突然爆發。而在血腥議會成立後,我們重新找回了大部分項目的資料,繼續開始研究。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那五份樣本,其實就是五位使徒。”
就在摩根将軍稍稍停頓的時候,海倫淡淡開口:“的确,我就是使徒之一的主腦。我應該爲此謝謝您嗎,我親愛的父親?”
摩根歎了口氣,沒有理會海倫的嘲諷,而是繼續說:“剛才我說的那些,大多數你已經知道了。而在戰争之後,繼續研究使徒樣本和外星飛船殘骸時,我們意外的發現了另一個墜落飛船,從科技體系看和前一艘飛船屬于同一個文明。但不同的是,那艘飛船上的生物還有着微弱的活性。而在初步探查後,當時得出的是一個驚人的結論,這些還有活性的樣本,就是我們夢想中的超級生命!而且它的基因是如此完美,又如此的複雜,即使我們極盡想象力,也無以形容那種震撼人心的魅力!因此,它被命名爲完整體。而誰得到了它,誰就有可能一躍而成爲永恒的超級生命。如果放在舊時代,那我們就将與諸神并列。雖然當時這個秘密隻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但即使他們當時都是站在人類能力巅峰的強者,這也是無法拒絕的誘惑。所以最終,對完整體的争奪導緻了他們徹底決裂,變爲兩大陣營,并由此導緻了漫長而血腥的戰争。這場戰争,幾乎将當時所有的能力者全部卷入,最終導緻了接近90%的能力者戰死。而那場戰争,就是血色黃昏。不過從開始直到戰争結束,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血色黃昏真正的起因是什麽。”
頓了一頓,摩根接着說:“血色黃昏之後,我們把完整體分成了三份,由我、拉娜克希斯和貝布拉茲分别保管。現在在你面前的,就是其中的一份完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