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它們最可依賴的黑霧,現在卻完全變了一副面目,沸騰的黑霧越來越熱,而且如同強酸,隻要沾上了就會産生強烈的灼痛感,時間稍長的話,就連工兵體表厚厚的角質皮層都會潰爛,角質皮膚一破開,露出的柔嫩組織接觸到黑霧,就會象被潑上了強酸,在嗤嗤聲迅速潰爛焦黑。
在基地外圍,外牆早已被挖開,一個個洞穴就是工兵們的栖息地,每個洞穴可以裝下十幾隻工兵,洞外的基地中已全是沸騰黑霧,大量的工兵逃回洞穴,那些沒來得及逃的,則在黑霧中掙紮着、嚎叫着,用它們長長的爪子和鏟子一樣的雙腿瘋狂攻擊着接觸到一切,它們的眼睛早已被黑霧燒瞎了。
沸騰黑霧的範圍越來越大了,開始向洞穴内部侵蝕,工兵們擁擠在洞底,已無路可逃,可是洞穴并不深,在一雙雙絕望的眼睛中,黑霧如猙獰的巨人,悍然撲來。
慘嘶聲如歌劇的合聲,瞬間攀上了高潮。
而蘇身邊已是一片安靜,黑霧緩緩流動着,不斷摩擦着蘇的身體,再向四周擴散出去,在周圍一帶,已看不到沸騰的黑霧,那是兩種意志正在争奪控制權的标志,沸騰區域正在一點點向遠處擴散,至少在目前,蘇還是取得了優勢,隻是随着控制範圍的擴大,需要消耗的體力和精神力也随之增加。
現在,黑霧所到之處就是他感知的範圍。
蘇默默地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又伸出手,看着缭繞在指尖上的黑霧,若有所思:“這就是主場嗎,這種感覺……很不錯,”
他隻停了一下,就繼續向前走去。
在離開切諾拉博士辦公室之後,蘇又依次檢查過了第二和第一超級實驗體培養室,三個培養室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布局,不過蘇在裏面沒有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兩個培養室中依然顯得十分淩亂,看來當年去54号通道集合的命令下達時,并沒有給研究員們留下多少時間,真正機密的資料應該都儲存在中央主機内,而這兩個培養室的主管顯然沒有切諾拉那樣喜歡記東西的習慣。
在發生培養體逃離事件的第一培養室,蘇搜索得格外仔細,可是一無所獲,所有的培養槽沒有一點故障和破損的痕迹,而且和培養大廳不同,這裏的培養槽都經過了清洗,由于時間過去得太久,已完全無法分辨培養液的原本成份,更不可能知道培養着的所謂超級試驗體是什麽。
在看過三間一模一樣的培養室後,蘇心中不舒服的感覺已經少了很多,而且切諾拉的記錄表明,超級試驗體并不是人工培養出來的,而是取自某種生物的細胞,很有可能就是被羅切博士帶走的‘惟一’。
不管怎麽說,或許,他并不是孤單的,他還有同類,哪怕他真的是在這裏長大的,其實也沒什麽。
蘇忽然感覺到心松了不少,雖然在他的直覺中,和同類的見面未必很愉快,至于基地深處的那個女人,其實和蘇還有些細微卻關鍵的區别,她和他很相似,卻并不是同類的生物。
出了第一培養室,蘇繼續沿着幽深的通道走着,不知道在通道的盡頭,還有什麽在等待着他。
在地下基地的另一端,還有着一個神秘的大廳,裏面的黑霧濃得有如實質,即使在蘇的感知中,這裏也是一片黑暗,完全看不到什麽。
大廳中的儀器器材早已被搬空,雪白的四壁被塗滿了壁畫,說是畫,其實隻是無數雜亂色塊拼湊在一起,即使對現代抽象藝術造詣最深的大家也沒法辨認出牆上畫的是什麽。
然而,這些畫是有力量的。
感知敏銳的能力者會看到在色塊間能量正在有序流動着,哪怕是普通人,看久了也會覺得頭暈眼花,而且在過程中,由于組織器官的不當反應不,還會受到沉重的内傷,不久後就會死去。
在大廳地面上,繪着同樣風格的色塊,色塊中能量流動,最終彙聚到中央的一座培養槽内,培養槽明顯經過改造,被附加了大量不屬于人類風格的儀器設備,儀器表面許多暗紅色塊在不斷閃動着,從外表看不到任何導線,也找不到接通能源的地方,而感知域能力者能夠發現,由大廳四壁地闆上彙集的能量,都是直接投射在幾塊接收器一樣的平闆上,從而被吸收。
無線能量傳輸技術。
看到這一幕,想必任何一個科學家都會驚叫出來,如果能夠破解這些儀器,那将是人類文明力量的再一次巨大飛躍,其意義和影響深遠,還要超過核能的發現利用,僅次于能力的被發現。
培養槽中裝滿了淺綠色的營養液,營養液在緩慢流動着,不時有串串細小的氣泡從培養槽底冒出,這具高五米的設備是舊時代人類最先進的生物培養系統,培養液配方可以自行設定,而且完全實現自體循環,如果僅僅是維持生物生存,那麽隻要保持能源供應,可以無維護地運行30年,而現在,在附加了大量極端先進的儀器設備後,這台培養槽的功能已經不知道增強了多少。
培養槽的營養液中,漂浮着一個**着身體的男人,雖然他在沉睡着,但是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身體中還有生命,他看上去三十餘歲年紀,身材高大,面容剛毅,周身肌肉線條分明,極具男性陽剛魅力,但是他漂浮在營養液中,除了最基本的生命征兆,全無其它反應。
培養槽前,跪着一個年輕女人,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正在低聲祈禱着,片刻後,她才擡起頭,仰望着培養槽中的男人,臉上寫滿了深深的眷戀和無盡的絕望。
“賈森,我的愛人,你還是不肯醒來嗎,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要是肯醒來的話肯定早已醒來了,當時的我并不理解你的胸懷,不明白爲什麽你甯可毀滅,也要維護你那些同類,它們的意識中可是隻想自己逃命的,甚至準備好了把你推到我面前,我現在也不明白,但卻學會了尊重你的選擇,唉……”
“直到今天,我也無法理解人類,無法理解你們的複雜,在我的本能深處,同類的定義就是繁殖對象、競争夥伴、敵人及食物,很簡單吧,而我,本來也應該這麽簡單的,不會想到這麽多,更不應該擁有感情,我知道,用你們的語言來說,這種感覺叫**,真的很不可思議,或許,是在他離去後,太多太多年我自己呆在這裏,所以才會慢慢變複雜的吧,原來,我也會寂寞,”
“寂寞這個詞,也是從你們的語言中學會的,”
“我的愛人,你已經陪了我許多年,可是我很沒用,我用上了所有的辦法,卻隻能複原你的身體,而無法讓你醒來,我很想告訴你,你那些還活着的同伴,我已經放回去了,而且還允許他們帶走一些資料和東西,原諒我,我不能夠給他們更多,他們很危險,也許你不知道,但是我能夠感知得到他們的想法,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在得到更大的力量後,他們首先要對付的不是我,而是自己的同類,他們想成爲族類的王,然後再回來摧毀我,奪走沒能拿到的一切,所以,親愛的愛人,你能明白我爲什麽那麽不信任人類了嗎,你的同伴們,他們并不知道在多年之前‘他’已經離開了這裏,即使他們成爲人類的王,也難以避免毀滅的命運,因爲他們太過狂妄自大,并不了解‘他’的真正力量,我也無法阻止‘他’,在他沒有離開的日子,我隻知道服從,隻有‘他’的同類才能阻止他,阻止可能的毀滅,”
“今天我的話很多,我知道你很讨厭啰嗦的人,可是我沒辦法,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話了,敵人已經來了,許多年前當我真正擁有自己意志的時候,就知道它終會到來,現在,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我不知道會是勝利還是失敗,預言不屬于我的功能,我隻知道它很可怕,畏懼讓我從來不敢離開這裏,隻因怕它發覺我的存在,但是它還是找來了,我也不知道它是怎樣的敵人,它與我和離去的‘他’很相似,卻又不同,可是我說不出哪裏不同,你看,他正在争奪我的主場,我争不過它……”
沉默了一會,她才繼續訴說着:“可是我不會讓它接近這裏,不會讓它接近你,除非,它踩過我的身體,”
滴嗒。
幾滴液體掉落在她身體前方,在地面上激射出幾朵小小的水花,旋即被奔騰的能量灼成蒸汽,黑霧太濃,它們落得也太快,無從看清究竟是血還是淚。
大廳中的黑霧更加濃郁,又過了一會,從黑暗中傳來她的幽幽歎息:“我們從來不曾相識過,但是我卻知道我愛你……”
同一時刻,蘇走到了通道的盡頭,再下一層,站在一座高達六米的巨大自動門前,門前沒有警衛,沒有權限提示标志,也沒有多麽複雜的門禁安全措施,但是,已經不需要任何标識來提醒人們這裏有多重要,自動門兩側牆壁底座中,嵌着六具全副武裝的機器人,十幾隻整合了武器系統的攝像頭監控着每一個角落,根本沒有死角可言,大門并不厚,也不重,但是所用合金是隻會用在空間站上的頂級材料,高溫、腐蝕和沖擊無所不防,僅僅是一道門,造價就應達到10億元,是舊時代三架最頂級戰鬥機的價格。
自動門的四框稍稍突出一些,看上去沒什麽出奇之處,不過蘇卻感知到内部大量的電子傳感元件,結合儲存在腦内的龐大數據庫,很快蘇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全息掃描儀,在舊時代,這是開發出來檢驗最頂級武器材料瑕疵的設備,放在這裏隻有一個用途:确定來人的身份。
所有一切,都在無言地訴說着這裏的價值。
自動門邊上,還有一個不起眼的用自來水筆寫就的簽名,一個即使在現在都價值連城的簽名:s.羅切斯特。
自動門現在已經阻擋不了蘇,沒有能量的保護,任何物質都不再是堅不可摧的,十分鍾後,自動門上就出現了一個可供人出入的空洞,而蘇已站在門内。
第一眼,蘇就斷定,這裏就是羅切斯特博士的辦公室和私人實驗室。
羅切斯特的辦公室,不,應該稱之爲辦公區域,非常非常的大,五百平方米的區域中,隻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塊寫滿字的白闆,哦,還有幾棵人工栽培的大樹,雖然現在隻剩下光秃秃的枝幹,但可以想象從前的亭蓋如蔭,坐在那張寫字台後,就象是在幽靜空曠的林間辦公。
可以看出羅切斯特博士也是‘空間就是美’哲學的堅定支持者,而且他根本沒有爲來訪者準備椅子,要麽是這裏根本不會有訪客,要麽就是他覺得沒有人有資格在他面前坐下,或許後者的可能性還要大些。
辦公區域當然不止這五百平方米,後面還有近千平方米的圖書館,其中近半爲各種千奇百怪的标本所占據,相對一側,則是博士的私人實驗室,數以千計的各種儀器占滿了兩千平方米的空間,可是從設施擺放來看,顯然隻是爲了羅切斯特博士一個人所準備的,根本沒有使用助手的迹象,看來,博士在這裏所進行的實驗,已經機密到了不能使用任何助手的地步。
蘇的感知越過辦公和實驗區,在牆壁後探查到了獨立的計算中樞,看規模至少是大型機,實質性能可能不止,再跨過計算中樞,蘇的感知忽然遇到了一點阻礙,那是層厚達一米的鋼化玻璃,至少夾着十幾層強化膠質,可以輕易抵禦重炮的直接轟擊,不知玻璃使用了什麽材質,竟然具備對精神感知的阻斷功能,不過阻斷的效果很初級,以蘇高達九階的感知力,在加強能量之後,終于成功地破開了鋼化玻璃的阻隔,透入内部,鋼化玻璃後面,是一個上千立方米的巨大空間,蘇的感知很快又遇到了阻隔,原來在玻璃牆後還有一層玻璃,兩層玻璃牆之間,則是劇毒的神經毒氣,讓蘇有些驚訝的是,毒氣的配方非常獨特,對地球大多數生物無效,卻對他會有些影響,當然,僅僅是有些影響而已,意味着蘇如果中了毒,付出少許組織死亡的代價就可以重新産生免疫力,但是,毒氣并不僅僅是有效這麽簡單,它代表了一種全新的方向,這是基因毒素。
在沒有釋放全部身體進化潛能之前,原始的基因毒素也會對蘇造成傷害,現在蘇已經不懼怕基因毒素,但僅僅是因爲毒氣還非常原始。
蘇的感知繼續深入,很快查清這是一個20*20*20的正立方型空間,由三層鋼化玻璃和兩種不同的神經毒素所封鎖,空間中央是一個透明培養槽,從殘留痕迹看,培養槽中曾經放置的不是培養液,而是低溫液氮,通向培養槽的通道設置了重重機關,可以在意外發生時第一時間鎖死,哪怕是現在的蘇,如果被浸泡在培養槽裏的液氮中,恐怕也很難逃脫。
這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囚籠,至少在舊時代應該如此。
蘇升起分明的感悟,這就是‘惟一’的囚籠,或者換句話說,是‘惟一’沉眠的地方。
羅切斯特和‘惟一’早已離去,但許多昂貴的儀器卻仍留在這裏,沒有搬走,甚至寫字闆上的字迹也沒有擦去,一本厚厚的書放在寫字台上,還是打開的。
所有迹象表明羅切斯特博士也走得非常匆忙,甚至來不及收拾東西。
在囚籠後方,是一條緊急通道,通向兩台專用的升降梯,升降梯直通地面,而在出口旁邊,就是可以容納兩架大型運輸直升機的地下機庫,看來,羅切斯特博士就是帶着‘惟一’,從這裏離開了基地。
一切都象切諾拉博士猜測的那樣。
升降梯通道早已被崩壞的泥土所填沒,不能再通行,其它方向也沒有其它通道,所以蘇收回了感知,來到羅切斯特博士的辦公桌後,坐在了博士坐過的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腹前,安靜地坐了一會,才向辦公桌上仍然攤開的那本書望去。
書的式樣很熟悉,内容也很熟悉,是舊時代版的《啓示錄》,翻開的那一頁上,用墨水筆重重地勾勒出了一句話:“使徒到來了,他召喚着毀滅,因此從天上降下了火與雷電,而災難不可避免,”
這是典型的宗教式喻言,可是不知爲什麽,在看到這句話時,蘇也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着,他不明白這是爲什麽,或許是恐懼。
恐懼來自于未知,更來自于未知行将揭曉的時刻。
至少蘇知道,使徒真實存在。
他輕輕地撫摸着被博士勾勒出的這句話,幾乎每個詞都會灼痛肌膚。
許久,蘇終于放下了啓示錄,将座椅轉了個方向,望向寫字闆,寫字闆上布滿了潦草的字迹,由于時間久遠,很多字迹已不可分辨,而内容亂七八糟,相互間毫無聯系,裏面有感想,有斷言,更夾雜着大量的公式與數字,甚至還有數量不菲的謾罵,其中大多指名道姓,想必博士一有靈感或是什麽想法,都會随手寫在這塊闆上。
蘇靠在椅背上,從這個角度恰好可以将整塊寫字闆納入視線,慢慢的,博士寫下的一些話逐漸清晰,一一刻印在蘇的記憶裏。
“這肯定不隻是三維的語言,問題是,三維之外是什麽,聲音,震波,磁場還是光,精神波動,”
“什麽都有可能,就别告訴我是時間,”
“我現在有足夠多的理由懷疑,我們的語言限制了我們的文明,”
“某些迹象表明,‘惟一’和核心之間有不可分割的聯系,核心很可能是惟一衍生出來的産物,”
“我想到了一個奇妙的公式,用它可以證明,核心可能獨立變成有智慧的生命,我需要再驗算一下,這用不了多久,一周足夠了,”
“今天的會議上居然有人建議激活核心,看看能夠培養出什麽,該死的,是我想出了這個公式,我當然否決了這個愚蠢的提議,直覺告訴我千萬不要激活核心,最好讓它和惟一永遠凍着,也許這幫蠢貨能夠找出一萬個理由激活核心,但是他們說服不了我,我的直覺總是對的,”
“蠢貨就是蠢貨,即使能夠給總統打電話,也改變不了他們愚蠢的本質,”
“再過不久,就會發生戰争,确切點說,是2月14号,我也不清楚怎麽會知道這個,反正我就是知道,”
“時間,時間是魔鬼,我得在2月14号之前搞定惟一,不,至少搞定核心,該死的,要是能再多一個月就好了,爲什麽蠢貨們都那麽閑,難道隻是因爲他們夠笨,”
“夢是件很美妙的事,至少我在夢裏想明白了那種該死的語言的第五維,我他媽的真是個天才,”
“爲什麽我要聽一個蠢貨的指令,就因爲他是總統,”
“我屈服了,總統雖然是個笨蛋,但他掌握着我的經費,”
“這個世界需要改變,不能總是讓蠢貨掌管經費,”
“我有足夠多的辦法改變這個世界,隻要有時間……該死的,我就是沒有時間,與其教訓那些蠢貨,不如去想想第六維是什麽,我已經接近了真相,或許隻需要一個夢……”
“這是什麽,上帝的禮物,不,這是魔鬼,我現在隻能熏黑一張紙,但是我可以看得到,在不久的将來,這火焰将會燒盡整個世界,這也不錯,至少沒人用經費來要求我幹這幹那了,”
“新能力所對應的基因片段已經定位完畢,這輕而易舉,我把它命名爲火焰,可以預見,它将會爲人類開啓一個全新時代,新時代的到來肯定會有代價,至少現在,我付出了整整10毫升的鮮血,”
“我決定,三天後公布‘火焰’,全部資料都公布,讓那些蠢貨頭痛去吧,他們能用經費給我制造麻煩,我也能給他們制造麻煩,而且是大麻煩,”
“布蘭妮告訴我,新聞發布會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另一個羅切斯特會辦妥這一切,明天世界就會被震驚,當然,他除了會對付記者,其它的什麽都不會,我很懷疑每年五十萬元花得是否值得,但他畢竟爲我節省了不少時間,我的每一分鍾都不止五十萬,不過,我好象忘了點什麽,”
“再過三小時,火焰就将與人類見面了,可是我還是想不起來究竟忘了些什麽,也許該看看日程表,我今天都應該做些什麽,2月14日,讓我想想……該死的,今天是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