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成長 下

接下來的幾天很平靜,蘇陪着麗,耐心的指導着她恢複和重新獲得能力,生下洛的代價是麗的能力全面退化到三階左右,不過她的潛質并沒有受到損害,這讓蘇感覺好了很多,假以時日,麗仍會發展出至少六階的能力來,至于是否還有更進一步的潛質,蘇就看不出來了。

小洛被單獨關在一間密閉的房間裏,所有的食物和水都是由麗或者蘇親自送進去,不過自從蘇送過一次後,小洛明顯受到了驚吓,此後整整一天縮在屋角動都不動,也不肯吃任何東西,麗再次向着蘇大發雷霆,蘇怎麽解釋都沒有用,她從此之後不許蘇單獨接觸洛,想要看小洛的話,必須有她在場才行。

突然兇悍起來的麗讓蘇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旋即理解了,爲了孩子,每個溫柔的母親都随時有可能化身爲最兇悍母獸。

在麗成爲母親的日子裏,按照蘇的命令,裏高雷全面負責軍事,既要負責新軍訓練,又要重建軍備後勤體系,最後還需要時時領軍出擊,掃蕩控制區域内重新出現的武裝暴民,一時間忙得焦頭爛額,分身乏術,而重建鋼鐵之門軍工體系的重任就落在了奎因的身上,這涉及到兩座電廠、幾座礦山、一個煉鋼廠、熱軋冷軋,以及數十個大大小小的零件、火藥和總裝工廠,如此龐大的體系,即使是想要初步熟悉,也需要至少幾個月的時間,所以奎因也非常的忙,忙得根本沒法來看一眼麗和蘇的孩子。

至于能夠感知蘇精神世界的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她們明白蘇不希望讓孩子示人的意思,于是白天兩個人一起失蹤,當夜幕低垂時,則是一間間夜店逛了過去,每到一店,都要将店中大半存酒喝光,于是,在一晚晚的遊蕩中,在喜歡夜行的世界裏,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的名聲逐漸響亮。

受累于那張極爲妖媚的臉和如血般紅的唇,希爾瓦娜斯開始被人稱爲‘血色玫瑰’,并且迅速流傳開來,有許許多多的人其實很想折下這朵玫瑰,卻沒人敢真正動手,甚至都不敢當面流露出這種想法。

玫瑰都是有刺的,但希爾瓦娜斯這株玫瑰的刺是多是少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他身邊有梅迪爾麗,這個擁有‘風暴女神’綽号的少女,梅迪爾麗總是帶着淺淺的笑,但是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微笑是風暴女神心情不好的象征,而在這個時候敢于觸怒她的下場,最輕也是被扔出酒吧:

但不是走門,而是走牆。

隻是重傷的家夥們都覺得自己很幸運。

希爾瓦娜斯對于自己的稱号非常非常的不滿意,他很想向所有人大聲昭示,自己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如果有人不服,希爾瓦娜斯可以用自己已經有一半發展到二階的類法術能力好好地教育一下他們,當數十個類法術一起湧出時,那可是真正的法術風暴,即使是四階能力者,希爾瓦娜斯也自信可以打他個半死,但是每當希爾瓦娜斯想要有所行動時,就會招來梅迪爾麗的無情鎮壓,大多時候,這種鎮壓的表現形式爲幾瓶被硬灌下去的烈酒,然後嫣紅的臉、如欲滴血的唇和迷離妩媚的雙眼就會讓希爾瓦娜斯更加貼近‘血色玫瑰’這個稱号。

梅迪爾麗似乎想把他從外表到精神都變成徹底的女人,讓希爾瓦娜斯非常害怕的是,他懷疑,如果梅迪爾麗擁有蘇精神世界中那個名爲海倫的手段,那麽這位可怕的風暴女神會毫不猶豫地從生理上把他也變成女人。

這個世界到處存在着壓迫,即使兩個人之間也是如此。

所以他要反抗,所以他總被鎮壓,所以他飛速成長。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去。

直到某一天的清晨,麗一臉驚慌地找到蘇,說洛失蹤了。

蘇第一時間趕到了關着洛的房間,看到在洛曾經蜷縮着的那個角落,有一個細小的洞,就象是老鼠打出來的洞,但是這個房間原本是用作保險庫的,在厚達一米的混凝土層中,還夾着兩層五厘米厚的鋼闆,而蘇來喂食的那天,小洛應該是用自己的身體掩飾着逃生的洞口,從而瞞過了蘇。

想起小洛一天要吃幾十公斤的肉,身體卻始終保持在十厘米大小,根本不曾長大過,蘇這才明白,她是一心想要逃跑,才不肯擴大體型,而那些被消耗掉的能量,則是被用在開辟逃生通道上。

可以想象,她時時刻刻在努力挖掘着的情景。

看着屋角深不見底的小洞,蘇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從未出生的時候,小洛就在拼命地求生,她的反應甚至激烈到要害死母體的程度,其實從生物的角度,她的行爲模式并不是特别離譜,有大量的生物幼生體在出生後,會吃掉母體以獲得必須的營養,可是她必須要選擇如此強烈的防禦模式嗎,這其中,會不會自己的原因。

蘇無言地想着。

在屬于蘇的國度,除了裏高雷外,最忙碌的還有一個人,略顯清秀的少年圖揚,他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幾乎睜開眼睛的時候就一直在努力工作:訓練部隊,整備軍械,率領部隊清剿周圍的武裝流民,以及鍛煉自身的能力。

圖揚瘋狂地工作,瘋狂地鍛煉,同樣瘋狂地戰鬥和睡覺,他要充分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的睡眠,來恢複疲憊的精神和身體,圖揚始終保持着和維克多的溝通,聽取維克多對午夜城建設的構想,對軍隊的要求,以及其它有關午夜城建設的一切知識,少年很聰明,知道自己這種在戰場上投降的人很尴尬,哪怕是位置再高,也不如維克多這樣在蘇最初的困難時候就施以援手,在蘇消失的那段黑暗時期不背叛的人,何況維克多現在的位置和能力都要比圖揚高,而對維克多提出的要求,圖揚都會在第一時間盡量完成,實在完不成的,他也會如實地說明,圖揚知道,在比自己強大的人面前,誠實是一個很好的品質。

少年非常努力,甚至超出了所謂工作狂的程度,在這段時間,他無論是能力和知識的進步都非常明顯,也越來越勝任午夜城部隊指揮這樣的角色,在戰場上,圖揚并不因爲自己是指揮官就因此惜命,反而變得更加勇敢,每次戰鬥他都沖在最前方,以自己能力和意志上的優勢擊潰敵人的防禦,所以在最近的一個月中,圖揚的戰績甚至超過了裏高雷,盡管裏高雷統率的軍隊無論人數還是裝備都要超過圖揚。

在一場場浴血厮殺中,圖揚一共受了一百多處傷,不過其中絕大多數是一兩天就能痊愈的輕傷,兩三處中等傷害也是打在肉厚的地方,幾天就能恢複,不影響行動能力,就連維克多都覺得少年是個非常幸運的人,圖揚自己也很清楚,幸運是自己固有的屬性。

但即使是最幸運的人,如果有可能,也絕不願意頂着彈雨向敵人沖鋒,圖揚不是個傻瓜,所以他也不願意。

但是圖揚仍然拼盡全力去抓住每一個機會,甚至不惜以生命去冒險,他隻是想向蘇證明,自己會是一個很有用,而且很忠心的人,證明這一點并不需要如此拼命,可是圖揚的内心深處有着深深的恐懼,他害怕如果自己不能夠證明足夠有價值,就會有極爲恐怖的命運在等待着他,而能夠拯救他的,隻有蘇。

這是一個普通的清晨,幾輛滿載士兵的越野軍車從午夜城出發,向南方疾馳而去,圖揚坐在第一輛車的車頂,軍帽抓在手裏,眯着眼睛,看着遠方的地平線,在他的身側,一挺高射機槍正緩緩轉動着,以冰冷的槍口掃視着空蕩蕩的荒野,而機槍射手則戴着風鏡,以職業的目光檢視着一座座廢墟,一棵棵樹木,以及所有可能埋伏人的地方。

圖揚的左手中夾着一根煙,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在高速奔馳的車頂,撲面而來的風異常猛烈,煙也燒得特别快,所以圖揚狠命地抽,就是爲了不浪費哪怕是一小口的煙,他現在一個月的收入也換不了幾包煙,在蘇的國度中,其實物資遠比荒野上豐富,畢竟有了食物和水,就有了一切的基礎,習慣了暗黑龍騎精英思維模式的蘇,現在對待扈從和核心成員也是十分寬厚,以圖揚現在的身份地位,他完全可以養活七八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同時還能每天抽一包煙,可是他放棄了屬于自己的薪水,而隻拿和戰士們相同的錢,那些放棄的部分都被換成了彈藥和藥品,好讓自己的戰士們多一分存活的機會,但圖揚并不要求屬下其它的軍官這樣做,甚至禁止他們拿出過多的錢來補貼戰士,這讓圖揚赢得了軍官和士兵們一緻的心。

“指揮官,這一仗好象不太好打,聽說對方有一百多個人,我們才三十個,”機槍射手或許是有些疲倦了,大聲向圖揚說着。

“少他媽的廢話,沖在第一個的是老子,真打不過他們的話,第一個死的也是老子,你擔什麽心,一會打起來的時候你給我瞄得準點就行,哼,三十個人已經夠多了,再多我還怕把他們吓跑了呢,”圖揚笑罵着,毫不停頓地吐着一連串的髒話,這是屬于士兵的語言,讓外表清秀的他得以和這些粗豪的戰士們融爲一體,在戰場上的圖揚絕對是個收割生命的死神,他的武器就是放在身邊的12.7口徑重型機槍,實力才是壓伏這些屠夫的關鍵,單靠罵幾句粗話可是遠遠不夠的。

車隊又向前開了幾分鍾,圖揚忽然全身一顫,向四周望去,可是周圍除了偶爾出現的零星廢墟,什麽都沒有。

圖揚的臉色逐漸蒼白,向機槍射手問:“你看到什麽沒有,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什麽都沒有啊,别說人,就是鳥都沒有一隻,”機槍射手疑惑地回答。

圖揚當當地敲了敲駕駛倉的頂蓋,對着司機大聲吼着:“加速,用最快速度向前開,”

“指揮官,如果這樣開的話,我們的燃料可不夠回來的,”司機回答。

“少廢話,我讓你開就開,有多快就開多快,再多嘴的話,老子幹了你,”圖揚咆哮了起來。

司機不敢多說,一腳将油門踩到了底,越野車猛然轟鳴起來,脫離了車隊,向遠方狂奔而去。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在飛揚的塵土中,有一道細細的灰影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跳躍奔行着,向越野車疾追而去,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短短幾分鍾就追到了越野車後,然後猛然彈起,竟然以車輪飛卷向後的塊塊碎石爲落腳點,來回彈射,瞬間就沖到了越野車頂。

這是一隻奇異的生物,它的後背上覆蓋着一層細密的鱗片,表面光澤流轉,倒映着周圍的環境色,極難發現,它頭尾尖,腹背鼓,形狀如同一隻穿山甲,靠近尾部的地方伸出兩對強勁有力的短肢,而頭部附近則是一雙短短的鈎爪,每次縱躍,它都會蜷起身體,用尾部和四隻後腿抓住地面或是岩石,随後身體就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彈得筆直,如箭般向下一個目标射去,它的計算能力驚人,每次落點都十分精準,而在空中穿行時,六隻細肢都會緊貼身體,形如子彈。

以它才十厘米長短的身體,竟然能追上飛馳中的越野車。

越野車已經提到了極速,車身劇烈地颠簸着,随時都有可能翻側,司機、戰士和機槍射手都被颠得臉色發白,但圖揚依舊瘋狂地要求開得快些、再快些,戰士們根本看不到敵人,也不知道危險來自于哪裏,在如野馬般的越野車上,他們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抓緊,盡量不讓自己被甩出去,在這樣的速度下,一旦被甩出車外,骨折已經是最理想的後果了。

圖揚越來越恐懼,沉重的壓力幾乎讓他變得有些歇斯底裏,清秀的面容完全扭曲,他感覺到巨大的危險已經來到了身邊,甚至已經貼上了他,這是直覺,是身體本能發出的警告,有些象被毒蛇貼緊的青蛙在哀鳴,可是圖揚根本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危險在哪裏。

忽然,他的後頸上微微一痛。

越野車突然高高彈起,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車内的戰士和機槍射手都被甩了出去,随後越野車一頭栽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十幾周才停了下來,完全變形的駕駛室中不斷湧出鮮血,司機抽搐了一下,就再也不動了。

圖楊同樣被甩了出去,身體在地面幾次彈落,直到數十米外才停了下來,擁有三階防禦力的他顯然比普通戰士要健壯得多,最多隻會是重傷而已,果然,幾分鍾後,圖揚的身體終了動了動,然後慢慢爬了起來,不斷活動着身體和手腳,可是他的動作看起來僵硬而怪異,并不象人類的習慣,反而有些類似于活屍。

圖揚慢慢回頭,向開始燃燒的越野車看了一眼,他的眼瞳已經詭異地變成了碧綠色,看到被甩出車外的三名戰士都已死去,他這才笑了笑,可是笑容極不自然,而且臉部各處的肌肉顯得一點也不協調,圖揚的臉忽然蠕動起來,樣子竟然開始慢慢變化,而他身體内也傳出時輕時響的聲音,好象是煮沸了的水。

轉眼間,圖揚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張極爲詭異的嬰兒的臉。

如果單看臉的話,那麽這是一個非常漂亮且有個性的臉蛋,還有惹人憐愛的笑。

這個面容,是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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